楚烟的手松了松。

  安华的身体剧烈抽搐，抖动着往下滑，鲜血一股股的涌出，很快，染红了洁白的地板。

  他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楚烟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用了三次，才将他的眼睛合上。

  门外，狱警听到声音，赶紧跑过来。

  其中一个爆了句粗口，将楚烟扯起，厉声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你和安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还好意思来给李倩送终？案发时里面只有你和安华两个人，你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年轻的狱警脾气暴躁，蹲下检查安华的伤口。

  楚烟黑发如墨，脸上沾着血，神色阴鸷，像地狱归来的恶鬼。

  她声音可怖，“犯人服刑期间外出意外而死，你应该立马联系殡仪馆的老板，封锁各个出口，找到凶手，而不是在这里嚼舌根。”

  “你......”狱警摸向腰间的枪套。

  “凯子，住手。”旁边的同事将他推开，看向楚烟，亮出自己的工作牌，“楚小姐你好，我是十里监狱的警司，崔龙。”

  三级警司？

  安华量刑都没超过十年，也不是重刑犯，外出探望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楚烟微微颔首，“你好。”

  “楚小姐，鉴于你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你的口供对我们非常重要，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崔龙态度还算客气。

  “没问题，我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楚烟说着指了指安柯辛，“那么，我可以先去看看那个孩子吗？他被吓得不轻。”

  “当然。”

  楚烟走到安柯辛身边，蹲下，柔声道，“别害怕。”

  她想抱抱这个可怜的小男孩，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只得忍住。

  安柯辛哽咽着扑进楚烟怀里，哭得很伤心。

  事发突然，殡仪馆老板被找来问话时，一头雾水，望着地上的血泊，脸都白了，“警官啊，我一辈子跟死人打交道，送往生者体面的去极乐世界，说句不好听的，早就上了阎王爷簿子了，哪敢干违法乱纪的事。”

  崔龙安抚说，“这位被害人性质特殊，凶手敢光天化日杀人，可见完全没把执法人员放在眼里，将行凶者早日抓捕归案，也是保护你们的安全。”

  “是......”老板擦着脑门上的汗，“殡仪馆里都有监控，只要凶手有脚，那就一定能拍到。”

  “凯子，你去调取监控。”崔龙周密的做着安排，然后，拿起手机向外走，“梁队，我这里出了起命案，刚好在你的辖区......”

  花圈后站着几位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气氛乱哄哄的。

  “姐姐......”

  安柯辛小声叫着楚烟，接着，伸手在她手臂内侧缓慢写着什么。

  “你确定吗？”楚烟看着他的眼睛。

  “嗯。”

  安柯辛点点头，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眼里却带着恐惧，“他还在这里。”

  楚烟感到背脊发凉。

  她压低声音郑重嘱咐，“这件事不能再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知道。”

  ——姐姐，我看到凶手了。

  楚烟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抬眸，厅外，晴空万里，厅内，却如地窖，冻得人心慌。

  安华今天的那番话，太像托孤。

  他是知道自己不能活着回去了？李倩死于非命，安华又被灭口，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夫妻俩的死，又和当年的案子有关吗？

  楚烟头痛欲裂，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真相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