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楚烟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杜莺歌发病了，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她从卧室出来。

  正巧，东侧的房门也开了。

  蓝桥易披着睡袍，问，“怎么了？”

  “医院刚才来电话说我妈妈病了，我得去看看。”她神色焦急。

  杜莺歌有躁郁症，平日一直用药维持着，看着与常人无异。

  一旦发病，会很可怕。

  不是伤了别人，就是伤了自己。

  “我陪你过去。”蓝桥易说。

  晚上管家和司机都睡了，也不想再把人叫起来。

  他便自己开车。

  楚烟点头，“好。”

  他们到医院，杜莺歌还在监护室。

  院长看到蓝桥易，心里惊讶，这位怎么和江家二小姐在一起？

  “我妈妈怎么样了？”楚烟问。

  “夫人长期精神处于紧绷状态，现在那根弦断了，非常危险。”

  “什么意思？”

  院长面色凝重，“夫人悄悄藏了一支护士用的镊子，今晚就餐时，将东西和饭菜一起吞了下去，造成了胃部大出血。”

  “......”楚烟感到腿软。

  她没想到杜莺歌真的会自杀。

  楚天刚出事那会。

  妈妈接受不了，四处找关系奔波，可很多人都躲着他们。

  求助无门。

  不仅如此，她们还被催债，每天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杜莺歌之前是校长夫人。

  自出生就没吃过苦，那段时间整日眉头不展，却鼓励楚烟要坚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大概是江阔来找她们，楚烟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后，与杜莺歌大吵一架，而后回到江家认祖归宗。

  楚烟以为杜莺歌过上了梦想的生活，没想到一年后，才知道，她被关在医院。

  说好听点是疗养。

  其实就是囚禁。

  蓝桥易不着痕迹扶上楚烟的腰，问，“需要手术吗？”

  “不用。”

  院长深入浅出将医学知识说了遍，“主要还是后期疗养的问题，夫人现在这状况，需要心理治疗。”

  “......”楚烟双手紧紧握住。

  她就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可没办法，她治不了自己的妈妈。

  江家情况复杂，院长多少知道些，杜莺歌看似是打入冷宫的。

  但既然在他这里医治，就要为病人负责。

  “楚小姐，咱们医院也有心理学专家，您信得过的话，可以先给夫人试试。”院长只能这么建议。

  “好，我想想。”

  杜莺歌是凌晨五点醒的。

  她看到楚烟在病房里，情绪难得平和，“你来了。”

  “嗯。”

  杜莺歌看看蓝桥易，“这位是......”

  “我老板。”

  “哦。”

  杜莺歌虚弱一笑，“快坐吧。”说着，又想让护工去备茶。

  猛然想起现在是凌晨。

  就笑着道，“我这里只有开水，你将就着喝点，不要介意啊，年轻人。”

  蓝桥易略微颔首，“没关系。”

  楚烟端着水杯过来，递给他，又用棉棒蘸湿给杜莺歌擦嘴唇。

  “这病一来，就自己管不住自己，吓到你了吧？”她看着楚烟。

  “没有，习惯了。”

  “......”

  杜莺歌微微叹气，苦笑，问，“你爸爸他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

  “嗯，说了他也不一定会来，我现在是个累赘。”

  楚烟觉得心烦。

  尤其在蓝桥易还在场的情况下。

  她蹙眉，“嗯。”

  杜莺歌眼神中带着失望，“行了，你们回去吧。”

  “我今天陪你。”楚烟打算请假。

  “算了，你上班也忙，回去吧，一会护工就来了。”

  “嗯。”

  见杜莺歌已经脱离危险，楚烟打算让蓝桥易回去休息。

  “谢谢你今天陪我。”她笑着说。

  “注意身体。”蓝桥易道。

  “知道了。”

  目送着人离开，楚烟去医院附近的早餐店，买了杜莺歌爱吃的粥。

  回来时，她看到一个男人牵着小女孩往前走。

  女儿顽皮。

  父亲则笑得宠溺包容。

  楚烟想起，小时候放学时，她总会和爸爸这么边聊边往回走。

  有时候说到感兴趣的话题，两人还能争吵一番。

  每每这个时候，杜莺歌总会打电话来，催他们父女快点回去吃饭。

  现在想想，真是别样的快乐。

  楚烟拨了江阔的号码，“爸爸......”

  “小烟？什么事？”

  “我妈妈她昨晚发病了，您能不能来一趟医院，她的状况不太好。”

  江阔笑着道，“小烟，爸爸这两天不在京州啊，出差了。”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确定。”

  “我知道了。”楚烟预挂断电话。

  江阔轻声问，“你妈妈她严重吗？”

  “您想知道的话，自己来看吧，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

  楚烟回到病房，将粥盛出来，“我给爸爸说了，他不在京州，等回来就看你。”

  “嗯，你也吃点吧。”

  “好。”

  楚烟买的是燕麦粥，杜莺歌爱美，以前在家时常做。

  外面的味道比不上家里。

  但也不错。

  吃完后，杜莺歌由楚烟扶着，去躺椅边晒太阳。

  “小烟，刑教授昨天来了。”

  “......”

  “他和我聊了很久，问了你在娱乐圈的一些近况，我就在想啊，当初让你回江家到底对不对，可那个时候由不得我们。”

  楚烟点头，“我都明白。”

  可能她以前不懂，但是后来进娱乐圈，接触的人多了，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

  爸爸的案子牵扯太多，杜莺歌让她回江家，也许是为了荣华富贵。

  也许......

  是为了传承楚天的衣钵。

  谁知道呢？

  杜莺歌拿起飘窗上的书，“小烟，你和今天那年轻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板啊。”

  “......”

  杜莺歌顿了顿，问，“那人是不是用什么威胁你了？”

  楚烟蹙眉。

  下意识想否定。

  “那是蓝振华的孙子吧？小烟，蓝氏我们招惹不起，你尽早和他撇清关系。”杜莺歌面色严峻。

  “妈，我现在没法辞职。”何况，她还搞了兼职。

  给蓝溪做治疗，哪能说断句断。

  “小烟，你听清楚，你爸爸的案子当年判的是什么，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当年我们请了最好的律师，都无济于事，过去这么多年，你打算怎么翻案？”

  “......”

  “楚天他待你如亲闺女，小烟，你不要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