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婚后日常(一)
作者:南奚川      更新:2022-03-02 04:15      字数:5416
  大四那年,孟行悠和迟砚双双拿到本校保研资格。

  这两年经迟砚手改编的剧大多一炮而红, 他在业内因此名声躁动, 成为各影视公司争先抢夺的香饽饽。

  迟砚热爱编剧这一行, 但又不想给人打工, 就合伙跟两个同学开了个影视工作室。

  迟砚有资金有人脉更有关系网, 工作室发展初期还算顺利。

  孟行悠大学这四年,逢假期就到建筑设计院实习, 在校参加比赛也拿了不少有分量的奖项。

  大四寒假, 她正式进入自家公司工作, 亲自负责公司设计这一块。

  父母主外她主内,各司其职, 大半年下来,公司发展蒸蒸日上, 接连拿下两个市政大项目。

  六月毕业季一过,孟行悠和迟砚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之后双方家长坐在一起正式见了一个面,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了下来。

  婚礼定在了国庆期间, 迟梳怀着孕无法操持, 婚礼种种细节,基本上是迟砚自己搞定的。

  孟行悠完全没操心, 只安心在婚礼当天做最美的新娘子。

  试结婚礼服前,孟行悠才知道迟砚上下张罗的都是中式婚礼,婚纱梦濒临破碎, 孟行悠很是崩溃。

  更衣室。

  孟行悠扒拉着身上的龙凤褂, 看见裴暖穿着西式小礼服出来, 大呼羡慕:“你们伴娘的衣服都比我的好看!”

  裴暖甩给她一个白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大小姐,你身上这套够买一套房了,还有什么不好看的。”

  这话不假。

  孟行悠的新娘礼服,是迟砚去请了好几个专业绣娘纯手工缝制而成的,可遇不可求,说是把手工艺品穿在身上也不为过。

  “可是我想穿婚纱。”孟行悠站起来,走到全身镜前,左右打量,最后叹了一口气,“我这包得严严实实的,跟寿桃似的。”

  裴暖按住孟行悠的肩膀,余光瞥见她锁骨上面的草莓印,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崽,你说实话,你跟迟砚是不是奉子成婚?”

  孟行悠拍开裴暖的手,不太自然地扯了扯领口:“奉你个鬼,我还要读研,可不想这么早当妈。”

  “嘴上说不要,”裴暖隔着衣料戳了戳孟行悠的草莓印,补充道,“身体却很诚实嘛。”

  孟行悠脸色涨红:“……”

  说道孩子,今年还真的闹了一回乌龙。

  四月份的时候,孟行悠的列假连着两个月没来,她以为自己中了招,哭丧着去澜市找夏桑子。

  最后一通折腾,只是内分泌失调而已。

  为这事,孟行悠心情低落了快一个月。

  孟行悠跟裴暖在更衣室说了会儿话,后来长生打电话来,裴暖出去接电话。

  迟砚换完礼服出来,发现孟行悠一个人站在穿衣镜前发呆,抬腿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她的侧脸,柔声问:“宝贝在想什么?”

  孟行悠戳他的手,小声嘟囔:“我想穿婚纱。”

  “这套礼服不喜欢吗?”

  “喜欢,但还是想穿婚纱。”

  “我让他们送过来让你试。”

  孟行悠眼前一亮,转过身来,问:“婚礼当天我也可以穿婚纱吗?”

  迟砚摇头:“不可以,婚礼当天还是穿礼服。”

  孟行悠垂下头去,甩开迟砚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一个人生闷气:“那不穿我试来干嘛,我不试了。”

  迟砚好脾气走过去哄:“试试,喜欢哪套我给你买。”

  “婚礼都穿不了,买来当装饰吗?”

  “在家穿。”迟砚牵起孟行悠的手,笑着说,“穿给我一个人看。”

  孟行悠这才听出话外音来,她转过头,好笑地看着迟砚:“你不让我穿婚纱,不会是觉得露太多吧?”

  迟砚还真的点了个头:“是,你之前看中的款式不是大露背就是抹胸,不可以。”

  “可别人结婚也这么穿啊!”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

  孟行悠气笑了,捏住迟砚的下巴,凶巴巴地说:“迟砚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迟砚由着她弄,一点也不反抗:“对,我□□我霸道。”

  “你还不讲道理。”

  “对,我不讲道理。”

  “你都知道还不改?我要穿婚纱!”

  “我死不悔改。”

  “……这婚我不结了。”

  “我们已经领证了宝贝儿。”

  “那就离婚。”

  迟砚眉眼上挑,笑意不减,温和地吐出三个字来:“你休想。”

  “……”

  孟行悠彻底没了脾气,放开迟砚的下巴,坐在沙发角落里,不再理他。

  迟砚对后面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吩咐道:“拿几件最新款婚纱过来,给我太太试试。”

  服务生微微欠身:“好的,迟先生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几个服务生相继推着衣架进来,连成一排放在孟行悠面前。

  孟行悠没有兴致,看都不想看,挥了挥手:“拿走,我不试。”

  迟砚沉默了一瞬,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食指和中指夹住,递给管事的,轻描淡写抛出一句:“这些都买了,记我账上。”

  孟行悠被他的豪气震惊到,连忙拦下,抢走迟砚手上的卡,对前面的服务生说:“你们先出去。”

  待服务生都离开更衣室后,孟行悠拿着卡,瞪了迟砚一眼:“你疯了吧,有钱没处花呀,我要那么多婚纱做什么!”

  “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我乐意。”迟砚站起来,亲自把一件鱼尾款的婚纱取下来,抱在手上,说,“这套好看,试试。”

  孟行悠拗不过迟砚,只好拿上婚纱,去里面换上。

  婚纱的拉链在后面,孟行悠一个人够不着,本想叫一个服务员来帮忙,迟砚却不请自来。

  更过火的事情都做过,这样衣衫半褪相见,孟行悠仍会觉得不自在,她转过头,小声说:“帮我拉一下……”

  迟砚上前,指尖所到之处总要撩拨两下,最后拉链没拉上不说,这婚纱也穿不好了。

  孟行悠半推半就,一张脸红了个透:“外面还有人啊……”

  迟砚吻住她的唇,目光幽深:“他们不会进来。”

  孟行悠还是觉得太刺激了:“可这也太……唔……”

  ……

  最后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那套鱼尾裙婚纱还是被迟砚买了下来。

  孟行悠却再也没穿过一次。

  婚礼当天,迟砚回归传统,用十里红妆迎娶孟行悠,考虑到实际情况,马车娇子换成了汽车。

  当天不止新郎新娘,就连跟拍的工作人员,都身着红长衫。

  迎亲队伍开着统一的车型,开过红毯,绕着外环游了一圈,高调至极。

  婚礼定的酒店还是前几年迟梳结婚的地方,迎完宾客,孟行悠回更衣室换上龙凤褂。

  化妆师上前补妆,婚庆公司的负责人最后跟她对了一遍一会儿的仪式流程。

  孟行悠紧张到不行,她生怕自己出错,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过细节。

  夏桑子是过来人,看孟行悠紧张成这样,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上,怕她把口红吃掉,又拿了一根吸管插上,温声安抚:“好了,就是走个形式,很简单的。”

   

  ; 孟行悠放下水杯,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笑都不会笑了:“一点都不简单,你说我一会儿会不会踩到裙边摔个狗吃屎啊,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夏桑子哭笑不得:“不会的,你又没穿高跟鞋。”

  “不行了桑甜甜,我又想上厕所了。”

  “你不是五分钟前才去过……”

  孟行悠其实没有尿意,就是五心不做主,她站起来来回踱步,谁劝都没用。

  孟行舟特地请了假回来参加妹妹婚礼,趁婚礼开始前,想着来休息室交待两句,结果一进门,就听见孟行悠在说:“我哥要是看我出丑肯定要笑话我半辈子,这样好了,桑甜甜你一会儿别让他进场。”

  “……”

  可真是他的亲生妹妹。

  孟行舟黑着脸走进去,半笑不笑地看着孟行悠:“你说不让谁进场?”

  孟行悠心里咯噔一下,讪笑着说:“我开玩笑的狗哥。”

  “婚还没结翅膀就硬了,我看这婚也没什么好结的。”孟行舟板着脸,一副要出去把新郎绑起来沉海的架势。

  孟行悠上前拦住,紧张得连嘴仗都不想打了,脸上苦兮兮的:“哥,我好紧张,我不想上场了……”

  孟行舟和夏桑子交换一个眼神,夏桑子无奈地摊了摊手。

  “好多人在场,我要是出错了怎么办,我这辈子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孟行悠头发做了造型,孟行舟不好碰,最后只得伸手将她抱住,难得没有跟她对呛:“没人敢笑你,谁笑你我揍谁。”

  “要是迟砚觉得我太丢脸不娶我了怎么办?”

  “那我一枪崩了他。”

  孟行悠一怔,反问:“为什么你不一枪崩了别人?”

  孟行舟咬咬牙,冷声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崩他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过?”

  孟行悠:“……”

  好……好可怕……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错比较好。

  经过孟行舟一番别致的“安慰”后,孟行悠的心情竟然轻松许多。

  婚礼开始。

  在司仪的祝福声中,孟行悠挽着孟父的手,一步一步走上红毯,然后被父亲牵着手,慢慢地放到了迟砚的掌心。

  迟砚将她的手握紧,跟孟行悠一起,对着孟父和台下泣不成声的孟母,深深鞠了一躬。

  “交给你了。”孟父哽着声音,千言万语说出来,也只有四个字。

  迟砚点点头,郑重而严肃地承诺:“我会好好照顾她。”

  孟行悠和迟砚走向舞台,在司仪的指挥下,完成剩下的仪式。

  最后夫妻对拜时,孟行悠看着迟砚笑,她发现他眼眶里也有泪水,偷偷打趣他:“别哭,妆会花。”

  迟砚偏头轻笑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量对她说:“知道了,老婆。”

  孟行悠暗自偷笑,直起腰前,冲他眨眨眼,回答道:“不客气,老公。”

  春节的时候,迟梳生下一个小公主,孟行悠喜欢得不得了,隔三差五就过去看小娃娃。

  迟砚看她这么喜欢,私底下偷偷问过,要不然我们也生一个。

  结果遭到孟行悠的厉声拒绝,说自己不想在读书的时候做母亲,还想过两年清闲日子。

  研究生的生活过得很快,一晃两年过去。

  毕业前夕,论文和公司的事情压得孟行悠喘不过气,某天上班的时候,孟行悠去茶水间倒杯水的功夫,直接晕倒到在走廊上。

  迟砚在外地跟剧组,接到家里电话后,立马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回元城。

  检查结果出来,显示孟行悠已经怀孕两个多月,晕倒是因为熬夜休息不好,血糖低导致的。

  这个孩子来得虽然突然,但一家人还是高兴的。

  孟行悠怀孕后,迟砚推掉了手上的大部分工作,一心一意在家照顾妻子。

  刚开始孟行悠精神还不错,支撑她顺利毕了业。

  后来进入孕吐阶段,孟行悠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能吐,整个人以可见程度消瘦下次,快赶上当年高三复习那一阵。

  这可急坏了一家人,迟砚找了两个营养师在家里,换着花样给孟行悠做食物,总算能让她稍微吃点东西,没有继续瘦下去。

  孕吐折腾了快两个月,孩子总算消停,没过多久又迎来系统超声检查,这个检查可以知道胎儿是否畸形。

  迟砚格外紧张,检查前一周几乎都没有睡好觉。

  孟行悠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怕孩子跟景宝一样,有先天畸形。

  去医院当天的车上,孟行悠反而轻松下来,握住迟砚的手,笑着说:“我想好了,不管孩子怎么样,我都要生下来。”

  迟砚眼神复杂,还是觉得内疚:“是我不好。”

  “跟你没关系,人各有命。”孟行悠牵起迟砚的手,覆上自己隆起的肚子,“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礼物,不是吗?”

  迟砚“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孩子像是能感知到父母情绪似的,轻轻踢了孟行悠的肚子一脚。

  两个人抱着最坏的打算做完了检查。

  可能之前的预期太低,以至于听见医生说“宝宝很健康,没有畸形”的时候,孟行悠和迟砚徒生出一种被上天眷顾的劫后余生感。

  最大的顾虑被打消,夫妻俩松了一口气,孟行悠放下公司的工作,安心在家养胎。

  进入孕晚期后,孟行悠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整夜整夜睡不好,腰酸腿痛时不时还抽筋。

  迟砚特地问医生学了按摩手法,每晚孟行悠一难受了,就翻身起来给她按摩,第二天照旧去工作室上班。

  最后孟行悠圆润不少,迟砚反而消瘦下去。

  孟行悠的预产期是三月中旬,可预产期过去了快一周,孩子也没有动静。

  医院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周末一过还是没有动静,就要人工催产了。

  孟行悠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周末跟迟砚出去大吃大喝,不是小龙虾就是火锅。

  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被这些东西馋到,周日半夜总算有了动静。

  整个生产过程还算顺利,孟行悠坚持顺产,孩子也争气,最后没有侧切,平安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孟行悠已经疲惫得快睁不开眼睛,孩子的哭声很响亮,她听见护士说是个男宝宝,哭丧着脸,说:“怎么不是女儿啊,婴儿房全是粉红色的。”

  迟砚替孟行悠擦掉额头的汗,安慰道:“儿子也好,悠崽你看看,孩子的眼睛跟你好像。”

  听到这话,孟行悠撑着精神看了一眼。

  孩子皱巴巴的,护士还没得来给宝宝清理,身上黏糊糊还有血丝,完全看不出美感,跟她预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刚生完孩子精神耗尽,情绪上来,孟行悠直接哭了出来,满脸嫌弃,大声哀嚎:“好丑啊,我怀这么久生了个什么玩意儿,我要重新生一次!”

  迟砚:“……”

  医生护士:“……”

  听见妈妈哭,孩子也跟着哭起来,产房里宛如二重奏,哭得好不凄惨。

  家人在外面着急,迟砚出去报完平安,孟母不解,问:“这顺顺利利的,悠悠怎么还在哭?”

  孟父在旁边帮女儿解释:“悠悠怕疼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太辛苦了,不过这么哭也伤身,要不你进去看看?”

  迟砚无奈扶额,听着里面孟行悠的哭声,一个头两个大:“不用,她是嫌孩子不好看,被丑哭的。”

  孟母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