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嗯！”凌哲看她烤着火了心底才完全放心。他拿着那根冰凉的甘蔗，目光总算恢复了一丝神采。“阳阳，你说，什么是家人？”

  “唔，你是不是想和那个苏老板谈谈？”

  “我不知道，他是我除了凌婆婆以外第一个觉得亲的陌生人，如今他说他是我舅舅。我、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相信——”

  “小哲！”向阳觉得手上不冷了才走到他身边，脸上有些欣慰，“你不是问什么是家人吗？苏秦苏老板，你看见他是什么感觉？”

  “先生很亲，我可以问他很多问题。他冲我笑的时候，我会很开心；每次被他教导的时候，心底也会紧张，也会期待；他消失的时候，我会——会难过。”少年趴在桌上将脸埋在衣袖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

  “那就是了！小哲你知道吗？你长得和他很像。尤其是这对眉眼。你们如果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他是你舅舅，你呢是他外甥。你可以选择相信他的。”向阳揽着他的肩膀，抚了抚他的脑袋。

  “没事儿，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嗯。”

  没想到小孩儿一口拒绝人家不是因为打心底接受不了，而是不信那份亲情。

  他应该走出去，至少应该能敞开心扉，容纳别人才可以。

  “你这么骗他真的好吗？”向晓梅无力的打了个哈气。

  “我没骗他！”

  “你只剩这几天了。”

  “几天也一切有我呢！我绝对要让他走出去，不再一个人的！”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不放心——”不放心他一个人，怕他继续被凌家的人欺负。他明明是个很乖的孩子。

  “你啊！”向晓梅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向阳放开怀里的小孩儿，“喂，你刚刚说什么呢？苏秦是你第一个觉得亲的陌生人？！”靠！那她呢？！

  “对啊！”

  “小混蛋！那我呢！？你跟我不亲？”

  “不亲啊。”领着低头继续啃着甘蔗，眼底那股阴郁总算全部散了去。他咯吱咯吱的嚼着甘蔗，心底却说，阳阳不是第一个觉得亲的，是喜欢的——

  “哼，你怎么那么没良心？”

  “才没有！”

  向阳在心底直翻白眼，说不清那股混合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算了，还是去盛菜吧。辣白菜也该炮制好了的。向阳走到缸边一边装着菜一边回头问，“你开心一点没？”

  “嗯，好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凌哲吃着甘蔗老实的冲他笑笑。

  “那就好，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果蔗的味道如何呢！坏了吗？”

  凌哲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嘴里的甘蔗上，“没坏呀，还和当初一样的舔，汁水也是新鲜的。而且——”

  “而且什么？”向阳转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且果蔗的果肉也比当初要好吃一点儿了。嚼起来也都不费劲，也不塞牙了。”

  “真的有这么好？”向阳走过去拿了一截儿削好的甘蔗咬了一口，“我去，这味道！”

  她前一世最讨厌的就是放在冰箱里冻过的食物，无论是蔬菜还是肉类，只要放到冰箱里，那个味道就再也不一样了。那样的保鲜向阳最不喜欢了。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这甘蔗放到这么冷的天气冻了这几天，就算不变质味道也该差上许多。以前吃的那些就是从鲜甜的甘蔗变成了烂山芋的味道。

  这个甘蔗味道非但没变，反而比赵大叔第一次给他们吃的还要美味。向阳激动的问凌哲，“你喜欢果蔗的这种味道吗？”

  “嗯！比第一次尝得更加好吃。”

  “不应该啊！”向阳把鲜环袋拿过来翻了个里朝天，里面装的东西全部都还在。“这袋子难道还能保鲜？”

  “保鲜？”

  “嗯，你来看，这些白菜也是一点都没蔫掉呢！”向阳把袋子开给他看，又咬了两口甘蔗。望着凌哲窃喜道，“哎，小哲，这下咱们是不是赚到了？这袋子还可以放很多东西。以后咱可不用愁吃的了！”

  “阳阳，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宝贝，好神奇！”

  “啧，这你就不用管啦，我们快些忙活，果蔗我也不削了，咱明天带到福奶奶铺子里去。你来装辣白菜，每坛五斤，菜的分量和汤汁的分量一定要均匀。”向阳把袋子收好，对还在发呆的凌哲交代着。

  “那你呢？”

  “我去铺被子啊，咱们买的被子还没铺呢！”向阳冲他摆了摆环鲜袋，心底别提多乐呵了。难道当初那个仙人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她这个随身的袋子果然是宝贝啊！

  凌哲的床虽然破旧，但好在还算宽。向阳把那两床鲜红的被子铺到床上，整个房间瞬间增添了一股喜气。

  破旧的门被外面的冷风吹得吱呀作响，向阳摸着手里蓬松软和的被子心底别提多乐了。她转身想回厨房，脚边突然踢到一件硬硬的东西。

  向阳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睡得地铺啊。

  “卧槽！”卧槽！她怎么给忘了！那被子是给小哲买的，自己还得睡在这破褥子上啊！靠靠靠。她看了一眼床上喜庆的褥子，再瞧瞧自己结实又冷冰冰的旧窝。

  向阳突然想哭。

  她不舍的摸了摸那床新被子，出了房间。想着小哲这时候也差不多装完了辣白菜了。他们本来有二十六两钱的，给凌建文那个贱人压了十两银子不能用，也还剩了十六两。如今买了被子，再加上他俩出门的时候吃吃喝喝用掉的钱。向阳粗略的心算了一下，他们就只剩下五两银子了。

  再买两床那么好的被子恐怕是不行的了。今天做的辣白菜比较多，明天会有些进银吧。向阳一边走一边想着，福奶奶替她卖小菜的时候，到最后一坛辣白菜已经涨到了两百五十文钱。如今，她是不是要考虑下再涨一点了？

  向阳不知道的是，临安城的百姓凡是来过府前街的人多少都听说了这样小菜。虽然能吃到这种小菜的地方都是穷人家的铺子，甚至是小摊小贩。但为此赶去尝鲜的人那可是一抓一大把。头一缸的菜卖的很成功。

  她一进厨房果然瞧见凌哲已经端了盆热水准备去井边清洗了。向阳默默地跟在他身边，想着她还看见过小孩儿洗漱呢。何不借着这次机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