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棉回去时，赶上乘务员推一车水果叫卖，顺手捡两盒小番茄递给她，说是前面有位先生送的。

  秦乐猜测是早上烫她手的人，要过去问问，正好和回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一见他回来，时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去清洗小番茄。

  “啧啧啧……大哥，你把人家姑娘怎么着咯？”林东翘着二郎腿坏笑。

  “闭上你的嘴！”

  贺城又给他一脚，赶上秦乐回来，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林东挂不住面子。

  “看到有只猪被拱了，姐姐我高兴啊。”秦乐大次咧咧坐到床铺上，也翘起二郎腿，抖得欢快。

  “你——”

  林东刚想回怼，贺城一记眼神杀，直接扼住命运的小脖……

  时棉恰巧回来，气氛安静得出奇，而大家更是神色各异，她莫名好笑，怎么感觉洗个小番茄的空档就错过了一个世纪？

  没再多想，考虑人家帮忙好几次，她先将小番茄端到对面，笑问：“要尝尝吗？”

  林东三人连忙摆手，男人一直低头看手机，没人打算接。

  不好硬塞，时棉坐回去和秦乐边吃边聊，意外秦乐并没找到早上烫伤她的人，“可能下车了。”

  小番茄酸甜可口，特别开胃。两人说话间，时棉无意识捡了好几个。秦乐见状，手速不由放慢。

  一旁的贺城低头翻着手机，浓眉微不可见地上扬几分。

  时棉午睡是被吵醒的，当时秦乐正指着对面，激动地跟乘务员讲：

  “我刚刚正睡午觉，就感觉跟前有人晃悠。睁眼一看，发现背包被掀开，里面钱包不见了。结果就看见他们四个都不在。”

  “钱包里有什么？”乘务员问。

  “现金，银行卡，会员卡，”秦乐越说越气，一手叉着腰，一手作扇强行给自己降火，“最关键的是，身份证和学生证也都在里面！”

  她话音刚落，隔壁几个单元的人也纷纷追过来找乘务员：

  “我丢了一部手机，上个月新买的苹果！”

  “我也丢了一部手机，这都是你们火车检查不到位，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还有我，手机平板电脑都没了，你们必须赔我！”

  “手机没了大不了再买，可我手机里全是重要客户的联系方式，这么大一笔损失怎么算？”

  ……

  几人越吵越凶，很快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7单元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恨不得要吃了乘务员一般，吓得乘务员脸变色，连连往外退。

  众人说着这会，时棉已经爬下来，“小乐，你人有没有受伤？”

  “人没事，就是证件全丢了，好在你的没跟我放一起。”秦乐改为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盯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床铺：“八成就是他们偷的，我就说他们怎么这么好心，感情是为了套近乎方便下手！”

  其他几人发现苗头，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记得这儿有四个农民工，他们人呢？”

  “对啊，他们人呢？不会就是他们偷了东西吧？”

  “这还用问嘛，农民工没能力挣钱就开始想下三滥的法子，真是不学好，不要脸！”一个女人越说越激动，也越来越难听。

  “可他们行李都还在，”时棉觉得有点说不通，“他们在哪里下车？”

  正准备溜之大吉的乘务员讪讪站住，“我查下哈，”她低头翻看设备，不紧不慢道：“哦，都是昆明。”

  昆明是这趟车的终点站，得明早6点多钟到，没有人傻到在这个时候动手。

  秦乐也明白个七七八八，“棉棉，你的意思是……”

  “昆明也有可能只是障眼法，没准这会人早都下车，东西全卖了。”

  时棉忙问乘务员，“距离下一站停车还有几分钟？”

  “五分钟。”

  时棉眼睛一亮：“那能不能请你们工作人员排查马上下车的旅客？”

  乘务员摇头：“抱歉，在没有明确的嫌疑对象情况下，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时棉眼睛变黯：这就难办了。

  “那你们总可以重点排查他们吧？！”秦乐气不过，据理力争。

  “就是！”

  “就是！”

  其他人纷纷附和。

  “真是TMD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在这时，林东忽然冷笑着挤进人群，他一把将钱包扔在秦乐床铺上，“不就看我们是农民工嘛？我告诉你，别瞧不起农民工，没有农民工你就整体睡大街吧你！”

  与此同时，另外俩兄弟押着一个十五六的小黄毛走过来。

  贺城跟在后面，在时棉身侧站定。他双腿岔开站直，双手插在裤兜，身形依旧高大。居高临下俯视着时棉，幽黑目光比之前多了几道犀利，探寻，打量，像是面试官在考验应聘者一般。

  看得她心头直跳。

  时棉咬咬唇，犹豫着要不要跟他道歉，看得出他是生气了。做好事还被误会，搁谁都心寒，尤其之前还帮过她们那么多次。可又不是她误会他的，干嘛盯着她吓唬，软柿子也是有脾气……

  “证件还在，但手机银行卡全没了。”秦乐匆匆检查了钱包。

  “钱呢？”林东抬腿就给了小黄毛一脚，冷脸问。

  “不知道！”

  小黄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气得林东又是一脚，踢得他嗷嗷叫，可仍是不肯松口。

  贺城皱眉：“交给乘警。”

  “成。”林东三人依言要将小黄毛带走。

  “等等！”有人狐疑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吧？”

  “对哦！你俩不会专门替他们打掩护，一唱一和忽悠我们？”

  “还真有这个可能！”

  “都别走，事情没查清前一个都别走！”

  就在这时，有个女人见时棉身量小，不由分说就过来使劲拽住她。秦乐见状，一脚踢开女人手腕，将时棉护到身后。女人被踢得嗷嗷直叫，她老公在一旁不干了，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你TMD作死啊？！”

  “是你们先动手的！”

  顾不得害怕，时棉冲出来挡在秦乐身前。却见秦乐一把拉开她，张牙舞爪地就跳上去干架。那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就往秦乐脸上挠。

  两人当即扭打在一起，场面一顿混乱不堪。

  “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时棉这边帮不上忙干着急，但那女人老公瞧着秦乐是个女的，根本不怵她：“哎呦，你个小娘们，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着扬手就是一巴掌——

  “行了！”

  一直没表态的贺城，忽地站出来，一把攥住那人手腕。黝黑大手攥在白细手腕上，似一道牢不可摧的厚黑枷锁。任那男的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挣脱，却根本动弹不得。

  而贺城声音仍是不吁不喘，低沉平缓中更是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在事情没查清前，你们公然指责我们是小偷，诋毁我们声誉，这是诽谤；动手打人，一旦伤及我们人身安全，我们可依法向你们提起民事诉讼，要求你们公开道歉，恢复我们声誉，就身体损伤和精神损失给予合理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