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和九婴的体力都很好，脚程也快，可即使如此他们两个也走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最后在一块一处几乎与山成六十度锐角的陡坡峭壁前停下，四周都是常年照不到阳光的冻土带，要想继续往前，就只能爬坡了。

  说实话如果这个带路的人不是张起灵，九婴保准怀疑这是个黑司机在这绕路呢。

  张起灵鲜少开口，此时一边往上爬一边解释:“前面是边境，战时不好翻，只能绕路。”

  打仗的时候边境线就和火线似的，要是不小心撞上去对方枪口子弹可没长眼睛，被突突了也只能怪自己倒霉。

  九婴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陡坡不好爬，两人相互拖拽着往上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登顶。

  雪坡上是一片巨大的区域，左右几乎看不到分界线。上面雪覆盖的非常平整，只有几块黑色裸岩突兀而出。

  张起灵指了指左边的山峰:“那就是三圣山。”

  三圣山的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整个巨大犹如怪兽的山体巍峨而立，白顶黑岩，显的比四周其他的山峰更加的陡峭。

  由于阳光的关系，一股奇怪的淡蓝色雾气笼罩着整个山体，仙气飘渺，景色非常的震撼人心。

  即使九婴见识过神山昆仑和蓬莱仙山也不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昆仑的印象几乎被赵云澜拉得无比接地气，蓬莱拟人肯定是一个缥缈的仙子。

  如果三圣山也能用气质形容，那一定是居于云顶之上、寒霜雪雨化作的山灵。

  张起灵看着三圣山的眼神也很复杂。

  九婴是单纯欣赏美景，他的眼里除了一点茫然，更多的还是淡淡的悲切。

  他合了合眼，把所有情绪都收起来，问道:“已经快到三圣山了，你要去哪做什么？”

  九婴:……问得好。

  光头说在这一块附近遇见过送葬队伍和疑似汪藏海的人，她和张起灵在这边两天也没有看见一点踪迹。

  九婴也知道正好撞上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她就是稍微赌了一下。

  现在看来是赌失败了。

  她叹了口气，心里倒没有多失望。

  进山一趟能捞出来一个张起灵就很赚，不算白来了。

  至于汪藏海和那奇怪的送葬队伍，还有铠甲青铜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山上又这么大，实在是很难找到线索。

  九婴摇摇头:“之前从一个人那里听说这里有点古怪，过来看一看。”

  张起灵问道:“没找到吗。”

  “嗯。”九婴望着三圣山，“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想找到也难了。”

  张起灵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沉默了一会:“可是那里……”

  他不记得了，但是那座山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

  “那座山很美。”九婴仰脸迎着寒风，“也很容易让人产生感悟。”

  张起灵没有再说话。

  他有一种直觉，三圣山给他的感觉并不是九婴口中的感慨或者感悟，而是实实在在切身相关的悲哀。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一探究竟的时候。

  张起灵垂眸掩去繁杂心绪。

  如果是他一个人来到这里发现了三圣山给他的感觉，那肯定毫不犹豫一探究竟。

  但是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张灵玉。

  失魂症发作之后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张灵玉是毫无征兆闯进来的。

  三圣山就在这里，他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回来。

  但是张灵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不能在她身边的时候就摸索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故事，很难说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现在要回去吗？”张起灵的声音听上去冷清得一如既往，丝毫没有透露出一点思绪。

  九婴没察觉到不对，望着三圣山点点头:“带你回去。”

  两人进山出山花了大致六天时间，张起灵没有看见九婴任何一次进食睡眠甚至是避开他排泄。

  一个不需要基本生理需求的人，这很奇怪。

  即使是张起灵这种对正常人应该有什么生活完全不了解的人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只是九婴对自己的异常没有丝毫遮掩，甚至是坦坦荡荡的展示在张起灵眼前。

  一直怀疑自己是异类的张起灵有一个不太敢相信的想法——这个张灵玉会不会是和他一样的……人？

  她说让他喊姑姑的，万一真的是同一种人呢？

  张起灵很难不去想。

  人是群居动物，也有趋同性。

  他的欲望再冷淡也招架不住天性。

  况且和一个懂自己、性格也对胃口的人相处实在是太舒服了，就好像和她在一块人生才被激活了一样。

  张起灵回头看了闷头无脑跟着自己的九婴一眼，眼神有些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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