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京奔丧
作者:泮生      更新:2022-02-27 17:46      字数:3247
  究竟去国子学还是回临淮柏江书院,穆苏思虑许久他还是决定回临淮,他已经是秀才了,留在临淮的时间也不多了。

  三年后乡试,若他考取举人一路会试、殿试,日后回临淮的时日便屈指可数,常平侯府定是不会让他外放,他此生应当都在京城了。

  这两年他再多陪陪外祖父与外祖母也好,如此想着穆苏做下决定便休书一封亲自送去了学政府。

  苏知言见了他,看他心意已决也不强求,只道:“以你的天资不进国子学,日后也能有一番作为。”

  穆苏微微额首,拜托苏知言:“师兄,还请不要将国子学一事告知外祖父。”

  两人商议好,竟然苏知言已不再是苏氏族人,这些年他也绝口不提自己出自淮安苏家,两人便以师兄弟互称。

  “好,我知晓。”苏知言点头答应,知道穆苏是怕苏父得知,穆苏因顾及他们放弃如此好的机遇心里多想。

  “何时准备启程回临淮?”

  “就是这一两日了。”为着去不去国子学一事穆苏纠结了几日,已是耽搁些许时日。

  程家族长与族中各位族老商议,于祖宅摆流水席,他也得将这事料理之后才能离开。

  上次考中童生便让穆苏给压了下去,不曾四处宣扬,如今已是秀才热闹上一番倒也无妨。

  诸事打理妥当之后,穆苏这才上了船启程返还临淮。

  数日,船接近临淮,穆苏心下激动归心似箭,心中有许多话想同外祖父、外祖母说。

  二老早早在码头前等候,祖孙三人一见便热泪盈眶;外祖母上下打量着穆苏看是否有恙,好一番查看之后才松了口气,连道了几句:“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码头上风大,外祖父、外祖母我们快些回家吧。”

  “好,回家,回家。”上了马车一路向苏府驶去,两个老人也绝口不问穆苏考的如何之事。

  回到家中修整一番,晚膳时穆苏带着秀才文书去了正厅,于饭桌前将秀才文书递给了二老。

  外祖父同外祖母小心翼翼的接过秀才文书仔细看着,看着看着眼眶微红;外祖父细细摩挲着秀才文书,喃喃道:“秀才好,秀才好。”

  秀才乃科举途中的第一道功名,亦是区分平民同士族阶级的标杆。

  秀才可免刑法、可用奴婢、可免徭役、可免缴公粮、见官可不用跪拜,行礼即可;真正的改换门庭便是从秀才开始,愈发向上。

  随后又得知穆苏此次院试也是案首,算下来是得了小三元的美名,更是高兴;面上笑意掩也掩不住。

  两位老人心下十分高兴,同穆苏商议要在家中宴几桌宾客,并不张扬只请些亲朋、书院的夫子以及穆苏的同窗好友热闹一番,穆苏点头同意了。

  苏府许多年不曾办过什么喜事,如今张灯结彩府中下人兴致勃勃,用心得很;连着几日忙碌,终于到了宴客这日。

  穆苏早早就送了请帖给康旬、江淮,二人算是他挚友,此番自是不可缺席;两人也高兴一大早便结伴前来道喜。

  外祖母瞧着他高兴,便不让他在前厅候着,让穆苏带着两人去了他的院子里。

  “穆兄,恭喜恭喜啊;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拿下小三元!”江淮没忍住,一进院门便率先开口,言语中竟是惊叹与佩服。

  见江淮开了口,康旬也道:“正是,前两日得知消息好让人惊叹一番;满临淮城的学子都在议论你,皆是十分羡慕、钦佩。”

  “二位兄台可别如此,只是一时侥幸而已;我听闻此次院试江兄、康兄亦是榜上有名?”穆苏笑了笑,向两人递上茶盏,转而说起江淮和康旬。

  话落,江淮果然扬起笑容:“运气运气,康兄才是厉害榜上第二,可是正儿八经的廪生。”话虽如此,江淮面上却是不见半丝遗憾或是不悦,看来对自己能取得秀才功名很是高兴。

  康旬见自己被提及连忙摆手:“不及穆兄,不及穆兄。”

  “好了好好,我们便不要各自谦虚了;如今我们三人皆是秀才了,今日便借着穆兄的宴席好好喝上两杯,如何?”江淮笑了笑说道,他近日春风满面,心情甚好。

  寒窗苦读多年,总算鱼跃龙门取得秀才功名,前途一片光明,不用再自卑于自己的出身;如今江家在临淮城也是大为不同,本就是富户,如今还有秀才功名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康旬也很高兴,他得了廪生,每年都有廪生银子四两不说,每月官府还发粮食,还可以为童生作保得保银;家中田地也无需再缴纳粮税,算是一改往日窘迫。

  不说十分富足,至少不再为些琐碎银两,衣食而担忧。

  穆苏更是不用说,是以三人心情都十分不错,谈天说地好不高兴。

  “对了,穆兄我听说若是取得小三元,再得学政举荐可去国子学进学,你可有此想法?”江淮犹豫着问出了此话,一旁的康旬闻言放下茶盏愣了愣,他出身农家没有江淮有见识,对此并不是特别清楚,因而认真听着。

  “柏江书院乃江南第一书院,名气不比国子监、国子学差上什么,我并无其他打算,仍留在柏江书院求学,况且在这里还有外祖父能时刻指点。”穆苏微微一笑,说出自己的决定。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怕极了你离开,之后再去哪里寻你这么好的同窗。”江淮面色不似作假,真是松了口气,惹得穆苏轻笑。

  几人说话间,外面得荣匆匆跑来,面色急切,走近穆苏跟前扑通跪下沉声道:“少爷,不好了,京中老夫人……殁了!”

  哐当一声,手中茶盏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淌了一地。

  匆匆又上了码头,寻了最快的船,行了七八日赶回京城,见着了在码头等候的余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常平侯府。

  顾不了许多,径直进入府中,正对府门的前厅如今已布置成灵堂,一眼便看见灵堂前斗大的黑色奠字,飘起的白色桑幡,两侧挂着的挽联;空气里萦绕着烧过的往生钱和冥币的烟味。

  灵堂下穆侯爷披麻戴孝跪在地上,面容麻木烧着纸钱,眼下乌青不见神光。

  常平侯府上上下下又是一片白色,穆苏觉得好生刺眼,比那夏日正午的烈日还要灼眼,生生刺的他流出一行清泪。

  一旁低声哭泣的杜氏率先看见身后的穆苏,连忙让身旁的春迎搀扶起身唤道:“玉哥儿回来了?快些来拜祭你祖母,你祖母等你好些时日了。”

  穆苏身着一袭麻衣,缓缓走上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忍下喉头哽咽问:“祖母因何………仙去?”

  “这些年婆婆身子一直不好,患了痛风的老毛病,时常头痛;平日里喝上许多汤药才能缓解几分,没曾想前些时日说着头痛,便……便再也没曾起来。”杜氏站在身后解释,说着说着流起泪,身后婢女忙递上手帕,杜氏拿过轻轻擦拭。

  “你祖母离去时留下遗言,定要等你回来才能到地下安眠;她疼你一场,这些时日你便好好尽些孝道吧。”忽然,一直跪在地上未曾开口的穆侯爷缓缓说道,眼里还是一丝神光也无,仿若失了三魂六魄之人。

  “是,父亲。”父子两人沉默不语跪于灵堂前,烧着纸钱,孩童啼哭声打破寂静,杜氏连忙抱起男童离开了灵堂。

  这便是杜氏第二胎,常平侯府嫡次子穆杰,今下才两岁。

  回常平侯府几日,穆苏见了福妈妈,从福妈妈那里得知祖母于十五日前离世;那时他已考完院试看完榜单,正离开泰安启程回临淮。

  穆苏得中院试案首,取小三元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常平侯府;白日里得知此等喜讯,老太太还多用了两碗米饭,同穆侯爷商议在京城也要摆上两桌宴席,庆祝一番。

  夜里就寝时便道头疼不已,速速请来大夫,集福堂灯火通明折腾足足一夜,穆岩也候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跪于榻前。

  老太太弥留之际嘴里不停叫着穆苏的乳名,要等着穆苏回来才能下葬安眠;穆岩动用军中加急用了五日穆苏这才得知消息赶回京中。

  得知如此种种,穆苏攥紧了手,眼尾发红,一滴泪珠落下,瞬时浸入衣服内不见踪影。

  “祖母身子不好,我竟丝毫不曾知晓。”穆苏眼眶发酸,喉头哽咽,心下愧疚,这么多年他也未曾回来看过那个疼他爱他的老人。

  前些时日明明有能回京城的机会也都被他拒绝,其实扪心自问,他就是不想回京城,不想回这常平侯府。

  “世子远在他乡,孤身一人;老夫人忧心不已,哪里还会将这些告知世子,世子也莫要过于伤怀,老夫人临走时还能看到世子考中秀才,取小三元,光宗耀祖,也很是欣慰了。”福妈妈温声劝慰穆苏,老夫人最疼爱穆苏这个孙子了,当时不愿意看见穆苏如此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