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衍还在睡觉,温茴也没跟付曦久聊,正事说完了，三两句就挂了电话。

  一看时间，早上七点多钟。

  温茴今天没有安排。

  《十七岁》里的女二号生病请假回家了,这两天都不需要她过去露面当背景板。

  明天要去补拍《蝴蝶杀》的第三场戏,温茴刚要爬起来再看一遍剧本,屏幕上方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陆文艺发来的。

  陆文艺平时忙,不是特别重要的问题一般是让工作室的人跟付曦沟通的，今天没什么事，就干脆直接自己来找温茴了。

  [小茴香,醒了吧？]

  陆文艺其实早在几年前就知道温茴这个人了。

  她最早是带着陆斯衍的，拍《为后》的时候也跟他去过几次片场。陆斯衍那会儿年纪不大，脾气刚好和年纪又成反比,没少干出得罪媒体的事儿来。

  陆文艺有次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温茴和陆斯衍拍对手戏。

  温茴算是很有灵气的那一类演员,虽然没有受过科班的教学，但是演技很自然。

  两个人进入状态，角色代入感满满,片场静得跟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那场戏结束,才陆续有戏外的交流声响起来。

  陆文艺把自家弟弟叫了过来,“小四,你跟那个小姑娘熟不熟啊？”

  少年的眉梢一挑,“干什么？”

  陆文艺实话实说：“想签她啊。”

  陆家的都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动了心思，那就想把人揽到自己的麾下。

  陆文艺“啧”了声，“我之前还听我爸说过小姑娘家庭好像不大好，我签了起码能护着点她。”

  她踢了陆斯衍一脚，“到底熟不熟？”

  熟了也好给她牵个线。

  陆斯衍皱眉，“要怎么熟？”

  “有个联系方式就行。”

  “那不熟。”

  “……”

  这个废物弟弟。

  陆文艺瞪了他一眼，她那时候也年轻，“要你有什么用，一天天的，就会惹事。”

  “姐，”陆斯衍瞥了眼那边正在跟导演说话的温茴，“你更年期了？”

  “……”

  那天，整个《为后》的剧组，都知道陆斯衍被她暴躁的经纪人骂了一顿。

  陆文艺当时也没太着急，想着等小姑娘戏拍完了，再跟公司说也不迟。

  结果戏一拍完，人也走了。

  陆文艺那会儿还很心痛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演员，好在几年过去，温茴又回来了。

  虽然是被公司叫回来的。

  陆文艺是真的想捧她，这几个月跟了好些个名气和声名都在的品牌接触，代言一遍遍地筛，这两天总算筛出来两个合适的。

  [dk的香氛类全线和sa的秋限口红在跟工作室谈，你想接哪个？]

  [都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怕你最近档期太满，会比较累。]

  [因为sa那边要跟一个法国的男明星合作，得去巴黎拍。]

  陆文艺直接发来长长一串。

  温茴仔细在脑海里消化了半天，才回了句：[姐，你觉得我该接哪个啊？]

  陆文艺很简短：[当然是都接。]

  这简直是句废话。

  陆文艺：[你在法国读了几年书，sa不至于没听过吧？！]

  这个品牌虽然还没打开国内市场，但是是个很有名的国际品牌。

  陆文艺：[dk就更不用说了，香氛全线拿下来，以后说不定还能拿他家一线的代言。]

  [我好久没带过这么顺风顺水的艺人了。]

  [上一个这么顺的还是小四，不过你比他省心多了，没他那么不听话。]

  话是这么说，不过陆斯衍还是要比温茴顺的多。

  他出道那年就站在了大部分明星只能仰望的巅峰，光是那一张脸，都被粉丝从开始吹到了现在。

  温茴心动归心动，但是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应下之前，她又拿出先前标好了档期的日历，拍了照给陆文艺发了过去。

  陆文艺：[……]

  过了会儿，她才又回复过来：[dk的代言在月底，sa的在下个月底。]

  《十七岁》拍摄周期近三个月，下个月底前就能杀青。

  温茴咬了咬牙：[那就都接了吧。]

  陆文艺：[还有个问题得提前告诉你。]

  陆文艺跟陆斯衍虽然也代沟，但是都过了这么久，加上陆长晴没少跟她说，她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弟弟是真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了。

  一想到这个，她还有点心虚。

  陆文艺：[那什么……sa那边虽然还没说，但是照往年的广告风格，男女艺人应该会有亲密镜头。]

  至于亲密到什么程度，陆文艺没明说：[你待会儿可以去搜一下视频看看。]

  平时跟手里艺人交代最多的就是公私分明，但是真到了自己的头上，她总觉得有种给自己弟弟戴绿帽子的错觉。

  陆文艺：[要不你跟小四商量一下？]

  hui：[好。]

  嘴上说着“好”，聊天一结束，温茴就把陆斯衍给抛到脑后了。

  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温茴刚要起床，就又被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拦腰抱了回去：“谁的电话？”

  温茴：“付曦。”

  “嗯。”

  “你再睡会儿，我先起床。”

  “起床干什么？”

  “……”

  这个问题太深奥，温茴竟然被他给问住了。

  思考了半分钟，温茴才答了句：“我去做早饭。”

  “你还会做饭？”

  “……”

  温茴从陆斯衍的语气里听出了鄙视的意味。

  “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别吃早饭了。”

  男人说着，已经翻身覆了上来，“吃我吧。”

  “……”

  大早上的，说什么流氓话。

  温茴一把推开他，“你不好吃，我要吃饭。”

  ——

  温茴真的不会做饭。

  就连最简单的白粥，她都得去做饭的app里去查。

  外卖吃的多了，温茴胃口好像都变差了。

  她干脆趁着今天没事，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早饭午饭晚饭，全是她自己上手做的。

  味道不算特别好，但是也能咽得下去。

  不过陆斯衍这位大少爷显然不太满意，晚上就喝了几口汤。

  温茴被他盯着，喝了几口也喝不下去了，她放下勺子，皱眉：“……你看我干什么？”

  “喜欢看你。”

  “……”

  “我不喜欢被你看。”

  男人的视线沉沉暗暗，根本没办法忽略。

  温茴端起碗，正要去别的地方吃，陆斯衍就先一步站起了身，“不看了。”

  他果然没再看。

  餐厅里也放了矮凳和茶几，陆斯衍坐过去随便翻了眼杂志。

  娱乐向，没什么意思。

  过了四五分钟，男人又站起身来，抬手按住了正要收拾碗筷准备起身的温茴。

  他微俯下身，从身后隔着椅背半拥住温茴：“只能给我看。”

  温茴抿了抿嘴角。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到时候如果sa的代言广告出现了接吻或者更亲密的镜头，那她绝对会被陆斯衍给折腾死。

  绝对会。

  ——

  《蝴蝶杀》的第三场戏要从天还没亮拍到天黑。

  陆斯衍明天也有戏份，知道要早起，所以俩人躺下之后，自觉隔开了半米。

  温茴这么早睡不着，插上耳机看起了sa以往代言的视频。

  陆文艺提前提醒过她，她怕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压根没敢开外放。

  sa的广告拍得跟大片一样，每一个镜头都狂野而唯美，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温茴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刺激了。

  里面的男男女女明明谁没有裸露的镜头，但是硬是拍出了暧昧和性感的氛围来。

  温茴无比紧张又兴奋地看了几个，刚要关闭，就听旁边的人问了句：“不睡觉？”

  她立刻关了视频，“马上。”

  温茴连忙把手机搁在一边，老老实实钻进了被子里。

  眼睛闭了几分钟，她才轻声开口道：“陆斯衍。”

  “嗯。”

  “我可以拍吻戏吧？”

  “……”

  “我都不管你接吻戏的，你也别管我好不好？”

  “好。”

  温茴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又听他沉声说：“那你做好拍完吻戏，第二天请假的准备。”

  “……”

  温茴一气之下眼睛都睁开了，“太不公平了，你拍吻戏我都不……”

  “你也可以让我下不来床。”

  “……”

  “还有，”陆斯衍抬手把她掩在领口里的一缕长发挑出来，“我不接吻戏。”

  然而，说完不接吻戏的第二天。

  陆斯衍就打脸了。

  《蝴蝶杀》的第三场是挂件男主和杀手女配角的对手戏。

  温茴在这部戏里的总戏份不多，其中有五分之四都是和男主角，也就是和陆斯衍的对手戏。

  今天这一天，从早到晚几乎都闲不下来。

  温茴和陆斯衍到的时候，雪景已经提前布置好了。

  沈懿还在指导工作人员摆放道具，看见他俩过来也没多说，直接把剧本递了过来：“有场戏小改了下，你俩看一下。”

  剧本不厚，温茴接过来，一眼就看到用了彩色记号笔划掉和添上的几句话。

  划掉的是“女杀手和小侯爷擦肩而过”，添上的是“女杀手在被小侯爷灭口之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温茴：？？？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然后又看向沈懿：“沈导，没必要吧？”

  温茴又指了指旁边的陆斯衍：“而且他不接吻戏。”

  沈懿差点笑出声来，“这不算吻戏，剧情需要。”

  温茴狐疑：“……是吗？”

  她看原剧情上写的是明明擦肩而过啊。

  “真的。”沈懿正经起来，“这段的情绪好好表现，先前那个女演员表达地差了点意思。”

  他看向陆斯衍，“阿衍，你觉得小侯爷喜欢上这个女杀手了没？”

  这种情绪，只有剧中人才能参地透彻。

  他们几个导演加编剧从还没开拍就在讨论，讨论了大半年也没有个确定的答案。

  “算了，”沈懿摆摆手，“按照你们心里想的拍吧。”

  温茴不知道小侯爷有没有爱上女杀手，但是女杀手是真正动了心的。

  因为小侯爷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她特地换下了自己美艳性感的短裙；因为小侯爷爱吃桂花糕，手里从来只拿刀的她还特地学习了做桂花糕。

  温茴今天要拍的戏份很多，是真的贯穿了今天整天。

  她在电影里只出现了二十分钟不到，这二十分钟里，大半的镜头都要在今天完成。

  天微微亮，温茴换好烟青色的长裙，就进了剧组准备好的厨房去做桂花糕了。

  她本来就不会做饭，这场戏简直是完美代入，几十分钟就拍好了。

  接下来就是为小侯爷研磨，站在一边看他舞剑，替他洗衣服，晚上的时候小侯爷在榻上休息，她就站在屏风外头给他读话本……

  一天忙碌而紧张的过去。

  电影里的一个月的剧情也就在这一天的拍摄中飞速穿插着晃过。

  晚上十二点多，终于迎来了女杀手的最后一夜。

  温茴换回属于杀手自己的黑色裙子，头上的发髻散开，端着桂花糕去小侯爷的书房里，等着伏案睡着的小侯爷醒来，做最后打的道别。

  因为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她宁愿任务失败也不愿意杀了他。

  趁着小侯爷还睡着，女杀手弯腰凑近他，想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结果刚触碰到，小腹就骤然插进了一柄刀子。

  温茴嘴边的笑僵住，眼神空洞了一瞬，然后才有眼泪往外大颗大颗地落。

  她也没顾得上管那把刀，抬起手来，试图摸到男人的脸，但是由于体力不支，刚抬起来就又开始下滑。

  女人嘴巴动了动，什么都还没说出来，就已经咽了气。

  男人面无表情，任由女人栽倒在自己怀里，有血迹沾在自己的衣袖和手上他也没在意。

  就这么静止了几分钟，直到有下属进来：“小侯爷英明。”

  他仿佛听不见。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看了眼绽放在自己掌心的鲜艳血花，他垂下眼眸，“拖下去吧。”

  凌晨一点半，温茴在《蝴蝶杀》里的所有戏份终于补拍结束。

  刚才哭了半天，等卸完妆的时候，她的眼睛还红着，呼吸也不太通畅，鼻子一吸一吸的。

  陆斯衍在她眼角碰了下，“别哭了。”

  温茴又吸了吸鼻子。

  这个角色几乎是从她入圈以来，拍过戏份最少的重要配角，也是最能引起共鸣的一个角色。

  温茴看了看已经换回自己衣服的陆斯衍：“男主角到底喜不喜欢她啊？”

  本来拍之前，她是不理解沈懿纠结的那个问题的；没想到拍完之后，她也一起陷入到了这种怪圈当中。

  陆斯衍：“本来不喜欢的。”

  他垂下眼帘，给温茴一颗颗扣上外套的扣子。男人的手指漂亮，系扣子都尤其好看。

  “所以应该是不喜欢吗？”

  陆斯衍在她脸上亲了下，“但因为是你演的，所以没办法不喜欢。”

  温茴嘴角挽起来，“……但是这样真的行吗？”

  “你没看见沈懿很开心么？”

  “……”

  不远处的沈懿：“……”

  虽然但是，他确实挺开心的。

  ——

  温茴又杀青了一部戏。

  到家的时候，她看到沈懿发了条微博。

  沈懿：[感谢某两个人，百年好合。]

  他长得好看，虽然不是明星，但是微博粉丝也不少。

  这条微博也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底下评论已经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正面猜测。

  [圈内又有谁结婚了？我这就去懿哥哥的新戏里找找人选！]

  [前阵子某女演员不是当小三被封杀了，《蝴蝶》的戏份补拍找的温茴吧……说的会不会是陆斯衍和温茴啊？]

  [赞同楼上。]

  还有一派是反面大胆的臆想。

  [沈导被人绿了，要祝狗男女百年好合？]

  [卧槽我的沈哥哥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还被人绿了？爆出来让我笑笑……不是，让我替你去骂那对狗男女！]

  ……

  温茴正看得有意思，言宁的消息就刚好发了过来。

  是她用小号给她的漫画打零分的截图，过了几天，底下已经盖起了高楼。

  [对不起我看到lsy三个字母条件反射……是说陆斯衍吗？]

  [lsybyl=陆斯衍不要脸？]

  [姐妹们，我觉得应该是……陆斯衍不要了。]

  温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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