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
作者:龙七潜      更新:2022-02-27 13:41      字数:6876
  相处越久,陷的越深,裴明榛越担心阮苓苓。

  他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敏感,小姑娘不是琉璃做的,也不会希望他时时把她当做琉璃,她有自己的坚韧和力量,和旁的人都不一样。

  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的小姑娘就像尘世里最漂亮的花,娇艳明媚又绚烂夺目,让他舍不得移开眼。可花都是脆弱的,必须要好好呵护,细心关爱。他有时候想,如果能把小姑娘变成小小一只,随时放在手心,他去哪里,她便也跟去哪里多好,这样他就能时时照看,不会让小姑娘受任何伤害,哪怕一点点风吹日晒。

  记忆深处,娘亲身体开始不好的最初,就是脾胃出的毛病,他很害怕这种画面……

  仔细观察了几天,盯着厨房变着花样做小姑娘爱吃的菜式,发现小姑娘吃的很香,胃口不错,再没之前的反应,大约真就是一时的脾胃不和,裴明榛这才放了心。

  冬日乏困,小姑娘近来觉很长,每日睡的很早,起的很晚,裴明榛不忍扰她,每天起床动作都很轻,起床后也舍不得立刻就走,总会站在床边看她一会儿。

  或是修长指尖细细描绘她的眉眼,或是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的不行的亲吻,贪婪的看一看,无奈的笑一笑,最后在她枕边放上一样东西,才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这样东西可能是一枝珠钗,可能是一盒胭脂,可能是街上不起眼不值钱但很趣的小玩意儿,也可能只是一张写着字的纸。

  阮苓苓都习惯了,这几天一醒,眼睛都还没睁开,手就往枕头边上摸,今天也是。

  有一张纸。

  她打着哈欠揉开眼睛,眯着眼看,上面是熟悉的字体,有筋有骨有柔情,很漂亮,内容却朴实无华:今日公务繁忙,大约回来很晚,困了就睡,不许等我。

  阮苓苓唇角微微勾起,纤白指尖缓缓划过纸上的字,这里……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

  这男人心眼多的几乎满肚子都是,自打成亲,可以朝夕相处日日相对,他便少了很多甜言蜜语撩人情话,大约是意识到每天都这么说就不值钱了,平日没有里走起温情路线,隔三差五捡起这项本事,猝不及防的撩她一撩,总能撩的她脸红心跳,什么都应了他。

  夫妻……原来是这样的。

  不必小心翼翼,不用每天绞尽脑汁想应该怎么相处,怎么培养感情,只从容的做自己,并对未来怀有期待就好。日子总会过成她和他都舒服,都喜欢的样子。

  裴明榛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教她,她明白了很多事,也觉得……自己可以做的很好。

  南莲听到声音,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热水,准备伺候阮苓苓起床:“主子今天想吃点什么?大少爷走前说,昨日那碗菜粥主子进的很香,让婢子备上了,主子可想吃?”

  一想起清甜微爽的蔬菜粥就下意识流口水,阮苓苓点头:“好呀。”

  ……

  有裴明榛帮忙,家里那位眉儿姑娘顺利的打发了出去。

  他带着阮苓苓一起和眉儿谈过,利用自己的人脉力量,保住了小木匠的铺子,也要得了陇家的承诺,答应不会对眉儿怎么样,势态立刻平静了下来。

  眉儿心悦小木匠,小木匠也是真喜欢她,二人凑成一对,小日子温馨又甜蜜,感激还来不及,哪会作妖?

  起码眼下不会。之后的日子,要靠两个人自己努力。

  眉儿身上是有缺点的,在这种时代,女人太好看就意味着麻烦,眉儿还做过瘦马,学过不一样的东西,气质本就与别人不同,这样的女人就算锁在哪家权贵内宅,都会引来不断的麻烦,何况嫁到平民之家,总在外行走?未来的日子总免不了小波折。好在她有一颗向往人间烟火的心,风月场上打过滚,见遍了人心就懂得识别人心,只要她愿意,能让别人对她感兴趣,大约也能让别人对她不感兴趣,只要还想过这种日子,愿意努力,就能过好。

  小木匠性子有些软,太纯粹太干净,却正好投了眉儿的意,对她又是一片真心,时时挂念,两个人只要好好的,就不会有什么变故,有变故也是努力不够,相处的不好,断不会怨上阮苓苓。

  毕竟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们求来的。

  阮苓苓彻底的放了心,这件事往后,与她再没有半点干系。

  事情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当事人两厢安好,都很满意,别人就不满意了。

  这还怎么看笑话!

  也不知哪个人私下推动的,外面很快就有了流言,说阮苓苓善妒,性子独,眼里容不下别人,以前看着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嫁的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一样,这以后可再生是好?可别把爷们的好感败完了,最后哭都来不及。

  说眉儿可怜,虽是瘦马,身份上不得台面,好歹也是娇养出来的,吃不得苦,养在家里当个玩意儿也就算了,爷们都沾了身了,还这么把人推给一家没钱没权的平民,也不知道能活几天?裴家少奶奶这是故意要人命呢。

  过了几天又翻新花样,说裴家小夫妻感情开始不好了,过了成亲的新鲜劲,再加上打发小妾这件事,俨然有了要掰的苗头。说阮苓苓不再管裴明榛了,送到官署的中午饭虽还在继续,可早上不会送男人出门,晚上也不迎男人回来,总是自己睡自己的,根本什么都不管。说裴明榛对此好像不在意,但怎么可能不在意?会不在意,定是因为……已经不在意身边这个人了。

  这后面的话一听就知道,对裴家宅子里的事这么熟悉,一定不是外人。

  流言愈演愈烈,主战场却是在外边,家里风平浪静,很是安宁,遂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

  裴明榛是因为很忙,每日埋头公案,但凡闲了就会想起阮苓苓,关注小姑娘今天吃了什么,睡得可好,有没有想他,哪里有空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阮苓苓也是真的忙,接了管家中馈,每天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事要处理,临近年节,又是走礼又是准备东西,再加各种犯困,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更不会关注外面的流言。

  而且流言这种东西,一向都会回避当事人,说小话也会捡着人不在的时候,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直到这一天,阮苓苓巡视自己名下的书局,坐着马车走在街上,才听到了别人不加掩饰,各种洪亮的声音。

  首先是她的粉丝。

  随着事业发展,她名下的书铺早不只那一间,可她每次亲自或派下人送稿,去的还是最老的这个店面,熟悉的读者都知道,一看到马车就知道是她来了。

  “哇梦黄粱来了!快快,先生快告诉我,大结局,什么时候大结局!”

  “求李将军不要死!”

  “将军那么厉害,合该震我国威,创百年盛世万年基业!”

  “好想看到书里描写的将来!”

  “嘤~人家喜欢李姑娘,虽然李家一家都很厉害,但李姑娘最帅,文能舌战群儒,武能沙场拼杀,她还会做饭啊啊啊想嫁!”

  “哼,小家子气!如此荡气回肠的大国之义,要劳什子儿女情长作甚,不如并肩拼搏,扬我国威,助我声势!书里那些东西若是能研制出来……啧,我大安必有百年盛世!”

  “先生就是厉害,从她的文里,总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得出不一样的感悟……”

  男人激动也就激动了,顶多阻了马车的速度,走不快,女人就不一样了,开始扔珠花和香囊到车里,表达自己的喜爱。

  阮苓苓:……

  她伸出手,拿起车帘下那朵精致小巧的珠花,忍不住面泛笑意。

  结合上辈子经验,再加用心研究时下潮流,人们心中的向往方向,她现在编故事越来越有心得,故事里的人物随着剧情悲欢离合,有大情也有小爱,有大国之器,亦有飒爽风流,她的笔风里融合了很多东西,作品从倍受质疑到人们越来越接受再到被认同夸赞,甚至粉丝都形成规模……

  她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她也知道,一直有人为她保驾护航,比如在这个世界里收获的第一枚死忠粉小郡王干哥哥,比如裴明榛,比如一路以来结识的朋友们。

  她从来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这条路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顺利。熟悉她的人会以为她很有天赋,一下笔就打开了局势,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上辈子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孤儿院出身,教育资源有限,连大学都是后来自己打工赚钱报的自考,趁着年纪轻脸皮厚天天蹭大学的课和图书馆,寻找各种机会疯狂看书,打工,兼职写文,每天睁眼闭眼做着同样的事,网上写文总是没有收益,一条路仿佛看不到尽头,近十年的坚持,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掉了多少头发,最后终于开始挣钱,慢慢的不用再辛苦打工,慢慢的赚到了首付,慢慢的开始有钱旅游,享受人生……

  就是因为这样,穿到这里的时候,她才没有崩溃害怕,也没有担心自己会饿死,总算有一技之长,有活下去的底气。不管在什么时代,人们都是要有娱乐,喜欢故事的么。

  坐在悠悠的马车上,听着外边热闹的声音,她突然想起院长奶奶说过的话。她说人生所有的经历和苦难都不会白费,总有一天它们会回报你,没天赋没好的环境都没关系,只要你有一颗坚定走下去的心。

  以前她总是不理解,现在方才明白,所有的过往经历,才造就了今日的她,她等啊等,终于等来了异世的花开。

  她的幸福在这里。

  “写个逗人乐字的话本而已,赚点小钱有什么了不起,值得被你们这般追?再厉害还不是被男人嫌弃,有什么用?”

  异样的声音出现了,还是一贯以性别轻视的方式,没男人就没用论。

  “你知道屁!小裴大人很喜欢夫人的!她们会长长久久!”

  “呵,她都快成弃妇了,你们还在这做梦呢,看她编的故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能让你不饿还是不冷,还是傻笑着日子就好过了?”

  “对没错,就是可以!”

  “你这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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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众生皆苦,人人有不同的难处,没看先生的话本,我浑浑沌沌不知所措,看了,虽不能直接顶我温饱烦恼全消,但我知道了不同的活法,就有信心继续走下去!”

  “啧,真傻,都说了你们家先生马上就是下堂妇,饭吃不起衣穿不上,连自身安全都不能保障,还谈什么走下去的信心?”

  阮苓苓听着听着,觉出不对了。

  这影射……

  手指伸到窗边,轻轻掀开帘子,除了一些经常看到的熟面孔,还有一些之外,不应该在书铺附近出现的人。

  外界流言她没有关注,但架不住她不傻,会猜啊,心里往深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低头看了看今天的穿着,还行,首饰嘛……扶了扶发鬓,她叫了南莲:“我记得这车里好像放着枚蝶翅钗,一直忘了拿回屋?”

  南莲很快翻出了一个檀木小盒子,找到那支钗:“主子没记错,就在这里。”

  阮苓苓微微一笑,拔下头上金钗,换上了这个。

  这是裴明榛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就在马车上,十分喜欢,一直把玩,偏下车时给忘了,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整理好衣裙钗环,拿出简易梳妆盒给自己补了个妆,阮苓苓唇角微微扬起,扶着南莲的手下了车。

  这一下车,现场登时一静。

  不为别的,这位新婚不久的夫人太好看了啊!

  白的肤,粉的面,眉梢眼角流露着暖暖笑意,像春天的微风秋日的暖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挽着妇人发髻,全身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头上的钗,腰间的玉,无一样不精致,无一样不富贵。

  只有被人精心呵护娇养着,才能有这样的神韵!

  阮苓苓对这样的场面很满意。

  世俗的眼光里,女人的底气就是穿戴和笑容,穿的好,戴的华贵,脸色再容光焕发,谁会说你过的不好?说就是酸。

  “先生好漂亮!”

  “越来越美了!”

  “不是夫妻感情好,生活顺心,怎么会这样!”

  “看见那裙子了么,可是苏杭最新制出来的料子,满京城没几个人能买着!”

  “对对,还有那蝶翅钗,我亲眼见小裴大人买走了,店里只有一只,多的你想要都没有!”

  “说起来也是,小裴大人那么忙,我都瞧见过他进首饰铺子好几回,他一个大男人又不用这些东西,买了除了送给媳妇,还能是谁?”

  “呵,就你们长着嘴呢一天到晚叭叭叭叭,造谣不怕报应么!人家夫妻这么好,非得嘴里喷粪埋汰人家,是不是有病!”

  所有这些话,攻击她的维护她的,阮苓苓都没管,就像没听见似的,和大家微笑打过招呼后,淡定扶着南莲的手进了书铺。

  有些话不值得回应,有些事不值得较真,忽略无视才是最大的蔑视,你非要去理论,反而显得心虚,而只有底气不足,做不到得不到的人,才会心虚。

  书铺外鸦雀无声,人们一脸讪讪。

  感觉脸有点疼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散,悄眯眯驻扎在四周,想再看一眼。没准阮苓苓之前是装的呢?装久了会累,没准在走出来时就暴露真面目了。

  结果大家没等到阮苓苓出来,先等到了裴明榛。

  人家来接媳妇了。

  夫妻两个像是有什么奇怪的默契,裴明榛刚来,刚要踏入书铺,阮苓苓就出来了,二人见面,相视一笑,眼底全是挥不去的甜蜜和柔情。

  “夫人可忙完了?”

  “你怎么来了?”

  同一时间,不同的话语,暗意却相同,我牵挂夫人,所以来接你;我心疼你太忙,自己就可以,你不用非要自己过来的。

  再一看,小裴大人已经握住了夫人的手,拉她到车边,还给她打了帘子,身体的方向还挡着风,生怕她累着吹着一点。

  此处临长街,又是专卖字画书籍的巷子,经过的读书人很多,恰巧有认识的看到了裴明榛,一脸惊喜:“裴兄!相请不如偶遇,前方有个小酒馆不错,裴兄赏脸喝两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裴明榛却拒绝了:“今日不巧,某要送夫人归家,只能下次再约了。”

  这年轻公子赶紧转过来,冲阮苓苓拱手:“原来是嫂夫人,方才眼拙没瞧见,嫂夫人见谅。”

  阮苓苓微笑还礼,一边和人寒暄一边轻轻推了下裴明榛,暗意他可以出去应酬没关系,然而裴明榛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甚至唇带微笑的送走了这位年轻公子,回过头继续请夫人上车,还揉了揉她的头。

  现场一片凝滞。

  如果这还不算爱。

  所有梦黄粱的书迷齐齐朝之前说坏话的人翻白眼:看见了没!人家小夫妻有情有爱,根本就藏不住,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喷人家感情不好要分开?啊呸!你那双招子长着是出气的吗!

  人前不好不给夫君留面子,阮苓苓没办法,和裴明榛上了车。等马车动了,四外安静下来,她才拉着裴明榛的袖子,问:“为什么不跟朋友出去,非要粘在我身边?”

  裴明榛看着她,从白净额头慢慢往下,到遮挡严实的领口,再到纤细手指,笑了:“那要问问夫人,为什么有总是有这种魅力——把我粘住,一步都不想离开?”

  阮苓苓脸红。

  怪我喽。

  裴明榛似乎没看到她的害羞,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所以阮阮是什么精怪?嗯?”

  阮苓苓打了裴明榛一下。

  不知道是车晃的头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又有点想吐。

  裴明榛立时收起玩笑脸色,还伸手去探阮苓苓额头:“怎么了?”

  阮苓苓就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呕吐动作:“你的情话太酸,本精怪涉世未深,有些忍不住啊。”

  裴明榛:“你……故意的?”

  在逗他?

  阮苓苓嗔了他一眼,做出凶巴巴的样子:“不然呢?”

  裴明榛长长松了口气,抱住小姑娘:“你吓煞我了……”

  “这样的玩笑,以后不可以再开。”

  阮苓苓闷闷的点了点头。

  刚才那一瞬间的确有些不舒服,可她不想裴明榛担心,这个男人总是大惊小怪,尤其在她身上。她的身体自己知道,近来没什么不舒服的,这种时不时出现的难受很短,不过要继续这样持续,就得叫大夫了……

  想着自己的脸色大约不太好看,阮苓苓没起来,靠在裴明榛肩上,半真半假声音幽幽:“其实刚刚的确有些不舒服,今天被人质疑我和你感情不好,说你要休了我……”

  裴明榛捏着她的手指,叹气:“此事我也是今日方才得知,阮阮不怕,为夫会处理。”

  阮苓苓:“那倒不必,你今日表现不错,刚刚那一场足够说服所有,估计不会再有流言了。”

  裴明榛:“表现不错,夫人有奖励么?”

  阮苓苓顿时脸红:“你……想要什么奖励?”

  裴明榛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深深:“阮阮……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阮苓苓一愣。

  “我们的孩子,”裴明榛静静看着她,“流着你和我的血的,我们的孩子。”

  阮苓苓有些意外他提出的这个要求:“你不是不太喜欢孩子?”

  裴明榛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但阮苓苓看得出来,他很冷情,不喜欢太多感情的羁绊,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从不会多看小孩子一眼,也从没说过哪个小孩乖巧可爱的话。

  “阮阮生的不一样,”裴明榛眸底有微光闪烁,好像想象到了一个画面,极为令他感动想往的画面,“我想要一个长得像你的女孩,这样就能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一定很乖,很可爱。”

  阮苓苓脸红的不行,轻轻嗯了一声,答应了。

  嫁给裴明榛的那一刻起,她就想过,总有一天会为他生儿育女,现在年龄差不多,身体也很健康,要一个好像也行?

  这种画面就不能想,一想,她就开始想更多,比如未来孩子的样子会像谁呢,像裴明榛还是像她?起个什么名字好?翻诗经还是翻楚辞?

  想了整整一路,回到家时脑子还是乱乱的,心里啐自己不要脸,想的也太多了。

  车里有点闷,阮苓苓在二门就下了车,准备和裴明榛一起走回院子,经过转角时,突然听到有下人在说话。

  “这位一上来,天就变了,如今连二夫人院里的炭都敢扣了,下回也不知道怎么整治,咱们下人该倒霉了……”

  “何止是炭,平时的份例也送的迟了,衣料还是过时的货色……”

  “二夫人这病要是老不好,外头怕是得知道……”

  “知道就知道,那位敢干出这样的事,自也是不怕人知道的,瞧着吧……”

  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氏那边院子又闹幺蛾子了!这是在内涵她这个新上任的主母欺负人?

  阮苓苓气的眼前一黑。

  有些人就是不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各种挑事!她怎么亏方氏了,这种话也敢往外说?装病是吧,我让你装——

  阮苓苓气呼呼的提起裙角,就要往方氏院子走。

  也不是怎的,头有点晕,再然后,眼前真就一黑,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阮阮!”

  阮苓苓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裴明榛放大的,满面焦急的脸。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