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肩膀上的牙印
作者:龙七潜      更新:2022-02-27 13:38      字数:6881
  回程路上, 阮苓苓的马车始终和方氏在一起, 前后距离不超过一丈,且不管天气多热, 她都没有掀起车帘通风透气。

  到了家,她朝方氏说一声,立刻带着南莲回了院子,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完全没朝裴明榛的方向看一眼。

  太尴尬了……

  她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尴尬, 干脆装看不见。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着找点事做,不再胡思乱想就好了。

  拿起话本, 往日最喜欢的兴趣此刻却完全吸引不了她, 每个字都像浮在纸上不想被她视线捕捉;让南莲上了茶点, 胖乎乎圆滚滚有香甜可口的小东西也取悦不了她, 看到甚至心浮气躁觉得烦;她干脆尝试最不喜欢的东西, 比如绣花,因为心不静手不稳, 被扎的比以前更厉害。

  正看着手指上戳出的洞发呆时,南莲打帘子进来:“小姐, 瞧着要准备晚饭了, 今天想吃什么,大少爷那边——”

  “不送了!”

  阮苓苓说完感觉自己声音过分大了,抿了抿唇, 头偏向一边:“他是家里的大少爷,怎么也不会少那一口饭。”

  “……是。”南莲欲言又止的福了福身,忧心忡忡的下去了。

  架吵成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阮苓苓一直装死到晚上,连饭都没有好好吃。

  “嗷——汪!”

  不知什么时候,小黄狗过来了,和以前一样悄咪咪用头拱开门,蹭到阮苓苓身边,上蹿下跳那叫一个热闹。

  阮苓苓一眼就看见了它脖子里用红绳挂着的小布包。

  “乖啦——”她撸了下狗子,从小布包里翻出一张纸条,打开,是小郡王的信。

  小郡王看着跳脱,实则是一个非常守礼的人,往常并没有给她写过信,这么突然……

  阮苓苓带着问号展开信纸,眉眼渐渐平直。

  这是一份指责信。

  小郡王怒发冲冠,十分不忿,说枉我引你为挚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同我说!你明明知道我有喜欢梦黄梁先生,多爱看他写的故事!你也知道我多心疼李姑娘,嘤~~我伤心了!我告诉你,你再不立刻把续篇交出来,让我知道李姑娘后面好不好,那白衣书生有没有负她,这事就过不去了!

  所以还是催稿么……

  阮苓苓叹了口气,在她与小郡王为数不多的见面里,嫌弃梦黄粱速度慢几乎是他挂在嘴边的话,时不时就要愤愤拉她一起试图寻找同盟:你说对吧?他是不是特别慢,特别应该骂?

  信到此处,小郡王似乎也察觉自己意思太明显了,下面的话就有些心虚——你说你,瞒了我多少事?看过我多少笑话?我有怪过你么?我不过提个小小要求,你是不是不应该觉得过分?不同你说了,反正就这样,因为你的隐瞒,你的挚友受到了巨大伤害,你必须补偿!

  信的最后,小郡王若无其事的放上一份礼物清单,说都是最近找来的好东西,女孩子用的,留在他那也是浪费,明天就送到裴家。

  最尾一行小字:我又被妹妹给打了,你必须帮忙哈。

  阮苓苓:……

  说这么热闹,还不是试图贿赂,想要她帮忙求情?

  小郡王的强势攻击拯救了阮苓苓的状态,她不知不觉被逗笑,不知不觉让南莲去准备东西,给狗子带过去。

  小黄狗已经长大了,不复当时软萌可爱圆滚滚的模样,它四肢矫健,头昂的高高,完全是一条威武雄壮的大狗,当初小小的排水沟洞已经容纳不下它庞大的身体。可也不知道小郡主那边的人怎么训练的,它后肢特别有力,弹跳力相当强,爪子也很锋利,两家中间的墙不高,旁边也都种着树,它只要随便有个地方借力,就能蹿起来一下跳到墙头,倒是没让这条沟通的桥梁断掉。

  小郡主若在公主府便罢,若住到隔壁,它每天都会过来找阮苓苓玩一会。

  阮苓苓没准备太多东西,仍然是一个精致的小篮子,装了几块她觉得不错的点心,封好,拍了拍狗子屁股:“好啦,去找你的主人吧!”

  狗子嘤嘤嘤的蹭着她撒娇,显是好几天没来了,腻腻歪歪的不想这么快走。

  阮苓苓干脆两手齐上阵,热热闹闹的撸了它好一半天,直把它撸的汪汪直叫,自己也脸蛋微红眼睛水亮,一人一狗这才觉得够了,粘乎乎分开。

  可刚分开没一会,阮苓苓还没回到自我厌弃的情绪中,狗子又回来了。

  还是用头顶开她的门,晃着和刚才一样傻乎乎的笑脸,刷刷两下,跑到阮苓苓脚边,继续各种形式的蹭。

  阮苓苓十分意外,因为它的脖子里,仍然还有那个红绳子挂的小布包,布包鼓鼓囊囊,明显里面有东西。

  拿出一看,是小郡主的信。

  阮苓苓顿时放心多了。

  小郡主的字一如既往潇洒英秀,气势十足,和她说不要理那个抽风的蠢货,东西可以收下,这点小玩意儿还挖不空他的库房。

  能让小郡主挂在嘴边时时刻刻嫌弃的,只有小郡王。

  阮苓苓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这对兄妹真的好可爱!竟然在她这里隔空吵架,还送礼物给她!

  狗子见阮苓苓笑了,更是发疯,又是舔她的手又是蹭她的腿,还时不时跳起来试图舔她的脸,汪汪嘤嘤各种闹腾。

  阮苓苓看着信,撸着狗子,脸上笑容越来越真,越来越多,白天的尴尬情绪似乎慢慢远离,在这夜色笼罩里消散不见。

  这一晚,她睡得有些不踏实,但也还好,起码顺顺利利的睡到天亮,起床后精神也还不错。

  与她相比,裴明榛这边就——

  暮色四合时,向英看着伏案工作的大少爷,小心翼翼:“主子,该用饭了。”裴明榛头都没抬:“她送的?”

  向英硬着头皮:“大厨房送的。”

  裴明榛指间毛笔只顿了顿,就继续埋头工作:“现在不饿,等我做完事。”

  向英:……

  等你做完事,饿过头反而更不觉得饿了。

  求表小姐大发慈悲,放过大少爷,也放过小的吧!恢复送菜好不好?不开心发脾气咱们可以打人么,小的可以反水帮忙按着大少爷的!

  案上公文再多,也有办完的时候,夜幕深沉时,裴明榛果然对吃饭没有兴趣,玛瑙备上热水,给他沐浴。

  裴明榛近身私事不喜欢丫鬟伺候,玛瑙只帮着他脱了外裳,准备拿出去洗。许是脱衣动作大了些,夏衫又薄,裴明榛露出了右边半个肩膀。

  这本没什么,裴明榛一个大男人并不介意被看到,玛瑙也很守规矩,不会起各种小心思,特殊的是……裴明榛这半个肩膀和以往不同,印着一圈浅浅的牙印,很明显,却不太大,一看就是女人咬的。

  玛瑙赶紧低头,什么都没说,躬身行礼退下。

  她没说,裴明榛未必察觉不到,疑惑的低头看向右肩,只一眼,就顿住了。

  修长手指放上去,指尖下是明显凹凸不平的感觉,早就已经不疼,存在感倒是很强——这是小姑娘送给他的,第一份特殊的礼物。

  小姑娘今天是气他气他的狠了,他也的确有些孟浪,可即便是这些小动作,小姑娘做来也十分可爱。

  裴明榛唇角轻轻翘起,坐到浴桶里的动作还十分小心翼翼,自己都不知道左手在右肩放了多久。

  一边心叹小姑娘真的狠,咬的这么重,一边又有些遗憾,小姑娘猫儿似的力气,这印子便是留下了,又能留多久?有那么一瞬间,他有想让小姑娘再咬他一下的冲动。

  重重的,狠狠的,最好留下点永远去不掉的痕迹,这样才不能不认账。

  院子里守门的向英有些纳闷,问玛瑙:“怎么洗这么久还不出来,大少爷不会在浴桶里睡着了吧?”

  玛瑙淡定的摇了摇头:“不会。”

  大概那个印子必须得小心呵护,仔仔细细,轻轻柔柔的洗。

  沐浴完上床,裴明榛根本睡不着,辗转反侧,脑子里一时是公事,一时是小姑娘布满泪水的脸,对他喊说不要你管,不要你操心,不许你再靠近,我以后会有夫君管我的!

  一股邪火从心底漫出,转眼成灾,充斥到身体的各个部位,裴明榛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起来,眼底遍布血丝。

  ……

  邵锦淑这两天想了很多。

  从族人那块透不过气的沼泽地里爬出来,她不可能想再回去,她想要更好的生活,不一样的圈子,别人给了机会,她就一定要抓住!

  方氏的偏爱她必须得保住,要在家努力表现,争取处处投方氏的意,如果有机会,徐紫蕙小郡主和小郡王也要努力结交,这些都是贵圈响当当的人物,别人想够都不够不着,而她有阮苓苓这个跳板……她出身低微,无财势傍身,太需要一些底气,太需要一些东西让她能站住。

  东昌伯夫人的喜欢太虚太飘,看着是喜欢她,但那是因为有阮苓苓做对比,一旦她顺利嫁给曹睿,进了伯府门,事情落定,没有家世没有背景,不能对付家带来任何助力,日子久了,东昌伯夫人不可能还是这个样子。

  邵锦淑看的太清楚。

  本也有了准备应对这些事,可一场小宴让她清醒了过来——

  东昌伯夫人忌惮裴明榛。

  她本以为有爵位又富贵的东昌伯府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不成想竟看走了眼,那裴明榛这边必然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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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可裴明榛实在性子冷清,不是好接近的人,邵锦淑调转视线,再一次提着亲手做的点心,过来拜访阮苓苓。

  “……妹妹如此大才我竟不知,着实惭愧。想我枉为梦黄梁先生的忠实拥趸,每一本都买来看,每一次都拍案叫绝,恨不得引为知己,遗憾不知先生人在何处,怎样能结交,不想先生其实就在我身边。”

  邵锦淑言笑晏晏,目光中很有些激动,甚至还拉住了阮苓苓的手:“你写的真的很好,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反正会一直喜欢你支持你!”

  阮苓苓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意有所指:“东昌伯夫人……很看重姐姐。”

  邵锦淑相当大方:“同长辈有些误会,能解开自然最好不过,解不开也什么,左右不是一家人,我同阮妹妹你才是姐妹,这亲疏之分,姐姐自是懂的。”

  阮苓苓终于顺势把手收了回来,心里有些纳闷。

  这位真的会真心向着她,因为是梦黄梁的粉丝?不,不可能,邵锦淑这样的人心里有主意,一定是在盘算着什么。

  阮苓苓客套的露出八颗牙齿微笑:“那就谢谢姐姐了。”

  “不谢不谢,应该的么,”邵锦淑做完例行寒暄,有意无意的进入正题,“我看你的话本处处都好,只是细思慢品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缺一些味道,内页图画……不知妹妹可曾想过?”

  阮苓苓:“嗯?”

  一脸懵懂不解。

  邵锦淑便笑:“我说的也不准的,只是一家之言当不得真,小小建议而已,我虽来京城不久,倒机缘巧合认识了几个画师,妹妹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她敢这么亲切,是笃定东昌伯府上小二的局阮苓苓不知道,这盆脏水已经被化解,就算谁要深查也是死无对证,她笃定自己的事不会暴露。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当时她的表情神态,全部被徐紫蕙看在眼里,稍后徐紫蕙又跟阮苓苓说了。有些事就算没有证据,想一想中间的利益关系,再结合当事人的情绪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阮苓苓不知道邵锦淑会杀人那么毒,但提高警惕多多提防是必要的,笑眯眯道:“好呀,不过我就算想,也还要跟书斋掌柜商量的,毕竟卖书一道他更懂么。”

  呸!信你才怪!才不会用你的人!

  她笑的乖巧,邵锦淑不疑有它:“这是当然,我就是提个建议,妹妹自己若能解决自是更好啦。”

  不过这一点的确是个问题。

  阮苓苓很早之前就想过给话本配插画,不用多,合适的地方放一两张就行,会更吸睛,也能使作品更完整,她早有心仪的画者,怎奈对方十分神秘,根本就打听不到。

  梦黄梁这个名字走红之后,并非没有画师过来找过,可试过之后,每一个似乎都不是那么合适,不是多了这里就是少了那里,与话本风格并不能百分百融合。

  想起这件事阮苓苓就愁的头疼,那位画作甚好的木禾先生,真就一点缘分都没有么?

  阮苓苓的一点疏远,邵锦淑看出来了,但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是表姑娘,立场总有些微妙,只要阮苓苓不是特别讨厌她,足够她成事就好。

  大家都不是五六岁的小姑娘了,还奢望什么纯粹的友情亲情?

  过来拜访任务圆满完成,邵锦淑姿态完美的告辞,阮苓苓自然也没留,笑的像个傻白甜似的把人送走了……

  回过头,继续躲避裴明榛。

  她十分不想见到裴明榛,因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怎么都觉得尴尬。

  可同在一个屋檐下,哪有十成十一定避的开?纵使每次走出院子都悄悄打听好行踪,也架不住缘分使然,凑巧也能邂个逅。

  抄手游廊拐角,榴花开的灼灼烈烈,一个往北折向东,一个从东折向南,猝不及防,两个人就撞上了。

  风声过耳,树叶飘停,空气似乎一瞬间凝滞,二人对面错愕,谁都没说话。

  距离太近了……

  阮苓苓眼神直直和裴明榛撞上,只片刻,就慌的退开,退开了又后悔,觉得自己胆子太小,没一点气场,心里恨得很。这要扭头就跑,岂不是更没面子?

  只犹豫了这片刻,跑吧,时机已过,不跑,岂不是又要丢人?

  所以这先开口的机会,一定不能让给他!

  阮苓苓咬牙,侧了一步让开路:“大表哥先请。”

  很好,语气很对,没有颤抖,脸上也不烫,应该也没红。

  裴明榛却没动。

  阮苓苓转身往前一步:“那我走了。”

  裴明榛这下动了,他往侧里一站,阻了她的路。

  阮苓苓不高兴,退后一步,皱眉看着裴明榛,像在问你干什么。

  裴明榛心下叹了口气,小姑娘这是……还在生气?

  他已经很克制,给了她这么多时间消化,她竟一点没消气,看到他还是要躲?

  眼看小姑娘转身要走,想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那日是我过分了。”第一句开口很难,说出来反而会轻松,裴明榛话音并无不妥,一如既往不疾不徐,“许是宴上饮多了酒,一时情绪无法自控,你的手腕,可还疼?”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小姑娘细白纤瘦的手腕上。

  那日触感仿佛还留在掌心,是绸缎一般的滑,暖玉一般的暖,是一旦接触过,就不会忘记的蛊惑。

  阮苓苓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也想到了那天的事,脸立刻红了。

  男人的手,和她的一点也不一样,那么大,那么烫,那么有力,怎么都挣不开……

  下意识的,她把手藏到背后不给他看:“不,不疼了……”

  裴明榛很少道歉,这样的态度已经是低头,阮苓苓其实有点吃软不吃硬,她也没忘了自己在一本书里,这本书的天命之子各种厉害,顺势就低了头:“我那天……也有不对,吼,吼你了。”

  你还知道吼我了?

  裴明榛双唇微抿:“你还咬我了,踢我了。”

  阮苓苓脸更红:“对不起……我会好好约束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

  小姑娘认错态度良好,裴明榛却有些不高兴,以后再也不会对我这样,那对谁这样?

  他也知道这样想不对,越想越糟心,可总也忍不住,说到底,小姑娘还是缺乏安全感。

  “阮苓苓,”裴明榛神态十分认真,“我说会一直护你,此承诺不会变,永远算数。”

  阮苓苓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还是不要了,我觉得大表哥说的很对,我应该自己长点心,学着自己成长,自己站住,万一习惯了依赖怎么办?”

  裴明榛咬牙,声音越发低沉:“你可以依赖我。”

  他一强硬,阮苓苓就跟着别扭了:“你就不能尊重我一点么?”

  裴明榛皱眉。

  阮苓苓倔强抬头看着他:“就,就离我远一点,不要莫名其妙的过来又消失,放我自己一个人不可以么!”

  若即若离的讨厌死了!

  裴明榛怔住。

  阮苓苓放完话,完全不去看裴明榛的脸色,提起裙子就跑了。

  裴明榛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久久才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邵锦淑这次运气特别好,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并且对此十分满意。

  这样,她才有机会么。

  裴明榛是个冷心冷肺的性子,不容易靠近,阮苓苓这边大概暂时行不通了,她自己都在躲,没办法帮忙搭建桥梁,邵锦淑就想到了别的点——她得让裴明榛看到她的价值。

  已进七月,裴明榛从翰林院出来入职刑部已有半年,刚刚收到调令,将要去往户部。

  要说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浑浑噩噩度日,积累多时,也不能将任上所有摸清,有些人短短几个月,已经知道上下如何运转,怎样的特殊事件走怎样的特殊程序,遇到疑难怎样解决,还顺便办了几桩大案,声名远扬。

  可到了新部门,新职位,之前一切光环消失,裴明榛需要重新开始,新的工作融入,新的同僚刁难,所有之前遇到的,他都要重新经历一遍。

  邵锦淑正好认识一位小姐妹,哥哥就在户部当差,是个老人,如果有这样熟知上下所有事务的人帮忙……不求提携,起码做事会轻松很多。

  邵锦淑就用友情及银钱相托,请这位小姐妹的哥哥多多关照裴明榛。

  小姐妹非常大气,尤其见了银票以后:“放心吧!我哥在户部积累多年,别的不提,人脉没的说,你表哥肯定给你照顾好了!”

  邵锦淑切切嘱咐:“那这事我就全交给妹妹了,只是我表哥要强,这件事咱们悄悄的做就好,不要同他讲。”

  “有你这样处处为他着想的表妹,裴大少爷可真幸福,”小姐妹看着银票,很是感慨,“不像你家那位阮姑娘,时时都在外边闯祸惹事,回回都要他帮忙收拾。”

  邵锦淑低眉浅笑,优雅又温婉:“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只是这种事真的永远不让裴明榛知道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怎么可能。

  邵锦淑是一个没有付出都要抢利益的人,付出了,自然得要别人回百倍。

  随随便便说出来都没意思,得事成了,在遇到合适的时机,方才能一鼓作气,效果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