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晋江文学城独发
作者:吃吃汤圆呀      更新:2022-05-23 20:55      字数:6478
  琼州的水晶洞里。天寒地冻, 巨大的岩石耸立两壁。

  黄翰飞正费力搬动着巨大的矿石,这些矿石要经人工搬运到独轮车而后搬运出外头才能进一步筛矿。历来是流放的犯人所做,每日里经过长时间的弯腰而后搬运矿石, 许多人在这里待不久便会死去:被矿石砸死、矿洞坍塌被控其中活活憋死、矿石砸了脚后伤口感染而死,更别提此地缺吃少穿, 还有瘴气虫蛇, 经年累月活下来的人并不多。

  他算是命好,刚来此地因着与矿主儿子差不多大便被选去做仆从,虽然受了些磋磨可身体却没事,而后过了几年因着不肯帮矿主儿子做马骑又被投入矿洞,偏偏这时矿上那位负责书写的文笔吏去世了, 识字的他就又负责起了抄写算账, 如今虽然还要在人手不够时搬运矿石, 可毕竟不用长时间做苦力, 也算谋得性命。

  在这里久了,每旬身边都有人死,他的心便也麻木了, 唯有在心里记着当初爹爹嘱咐自己的话:“爹是冤枉的,总有云开月明那天。”还有娘哭着攥住自己手:“你妹妹已被我送出去了, 好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或许是年纪轻底子好,或许是还惦记着弱小的妹妹, 他居然一口气撑到了现在。

  他麻木地推起独轮车往外走,忽听得矿洞外头有人喊:“黄翰飞,有人寻你!”

  黄翰飞推着车出去,外头站着几个陌生面孔,其中一人道:“公子可是黄尚书家长子黄翰飞?”一口流利的官话与此地的人们骤然不同。

  黄翰飞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福王带着翠娘来寻慈姑时正好撞见了濮九鸾。两人不知正说些什么, 慈姑仰面微笑,她小小身躯,瞧着倒像被濮九鸾伟岸身躯罩住一般,濮九鸾将一片金黄银杏落叶从她发间取下。

  “原来康娘子的夫婿这般英俊。”翠娘忍不住赞道,“康娘子人美心善,与他正般配。”

  福王一听就不得劲:“本小爷还能比那家伙长得差?”一张脸恨不得戳到翠娘眼皮子底下:“你仔细瞅瞅再说话。”

  翠娘仔细打量了两回,力求客观公正:“还是他英俊。”

  行吧。

  福王正要过去,可濮九鸾察觉到有人过来,只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福王便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敢动:“我们先看看这汴河风光,不急不急。”

  到底还是吃到了慈姑亲手做的爆炒猪血。

  慈姑做出的猪血毫无任何腥味,新鲜的猪血凝固后切成大块后加蒜苗、辣酱、花椒一起爆炒。

  舌尖触碰到猪血,肌理与往常吃的血块不同。

  福王与她讲解:“这猪血与鸭血又不同,鸭血滑溜溜、猪血则是厚朴似肝。”

  猪血由醇正的血块凝固成,沙沙的,如同肝脏一般的质感。吃下去是厚朴的口感,丝毫不似平日里吃鸭血一般光滑溜溜,而近似于豆腐,更厚重。

  咬开的裂口看得见巨大的空气孔,这些多孔的构造使得猪血内饱含汁水。一咬开立刻迸发出里头的卤汤汁水,香气动人,口舌生津。

  猪血裹挟着绿蒜苗的香辣,浸润过卤汤,还有一丝淡淡的麻辣,只留满口的醇香,麻、辣、香、齐齐俱全,直觉得炸裂唇舌。

  “得劲儿!”福王中肯评价。

  濮九鸾小声问慈姑:“累吗?”

  慈姑摇摇头,满怀心事:“那边虽然得了我哥哥的消息,可我爹爹如今还未沉冤得雪,看守官员岂能轻易将他放出?”

  濮九鸾劝慰她:“我那边有人看护着你哥哥,官家明儿就要将黄家案子重审,届时便能带他回京。”他早安排了随行之人,其中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为的就是医治黄翰飞的伤病,如今他们应当停留在矿洞等京中的好消息哩。

  慈姑轻轻点头:“嗯,多谢你。”事情有濮九鸾出面,那多半便是能十拿九稳,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便处处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处处稳妥,行事扎实,叫她心里生了许多依赖之心。

  福王在一旁啧啧:“酸。”

  福王吃饱喝足后就大摇大摆进了宫拜见官家,官家颇为欣慰:“听说近来修建河堤之事极为妥当,你受累了。”

  没受累没受累,福王在心里说。

  这一切不过是歪打正着,他天天蹲在草棚等着吃康娘子做出来的美食。

  结果整个工地上的人都受到了激励:王爷千金之躯都风餐露宿与我们同苦,我们岂能不干劲十足?

  往日里吊儿郎当不过点个卯就走的大小官员们也吓得天天兢兢业业:王爷夙兴夜寐,谁还敢尸位素餐?

  再兼之康娘子每日里烹饪美食,王爷时不时用自己的腰包买来些珍稀食材犒赏大家。

  一时之间整个工地上镇日里热火朝天,本来原定一个月才能挖完的淤泥,不到十天就挖得干干净净。

  不过在官家跟前福王还是要诉诉苦:“官家,臣弟这一趟可太苦了:您不知道,大热天那蚊子如黑云一般,淤泥恶臭难闻。臣弟可是瘦脱了一层皮。”

  “是吗?怎么瞧着你还胖了。”官家狐疑地打量了下弟弟变得圆润的脸颊,“脸圆了一圈呢。太后她老人家应当甚是欣慰。”

  福王讪讪摸了摸脸颊:“那都是因着康娘子做得一手好膳食。”

  “康娘子?”

  福王忙答道:“她是汴京城里食饭行的一位行老,中标了这次营造堤岸的餐食,做菜静心,膳食美味,水部上下兵卒都极其赞赏。”

  “能叫你说她做得一手好饭菜,那想必是真的做得一手好饭菜。”官家笑道,忽得想起了什么,“她可认得濮九鸾?”

  “认得!岂止是认得呢!”福王提起这个就愤愤然,竟然忽略了官家为何识得慈姑,“濮九鸾那厮,人前装得道貌岸然,背地里勾引良家妇女,着实是个老色胚!”

  引得官家一阵轻笑:“镇北侯素来不近女色,也就新近瞧上了个民女,你莫要坏他姻缘。”

  说到这个福王来了劲:“要不,官家,您给他与康娘子赐婚吧?做饭那般好吃的小娘子,做个王妃绰绰有余。”

  “身份不匹岂不是伤了濮爱卿的心?你莫要乱点鸳鸯谱。”官家笑着制止了他,话题引到他身上,“对了,先前与你赐婚的相府长女,可如今听说相爷早和离过,在乡间留了一女,那才是长女,这岂不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不委屈。”福王手摇得蒲扇一一般。

  “你可莫要不敢说,”官家纳闷:“若是想换,不管是想换回相府的次女还是想另寻名门贵女都只管告诉朕。”

  “不换不换。”福王十分坚决。

  “可我听后妃们说那长女粗鄙不堪、不通礼数,与你如何般配?”

  “般配!般配!着实般配!”福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官家这鸳鸯谱当真点到臣心上去了。”

  王家。

  琬珠郡主一等女儿渐长便办起了一场赏桂宴,请了诸多娘子们赴宴。郭翠美因着是相府之女便在受邀之列,她到了王家,却没有了往日里的风光,无人前来搭讪,她坐在不起眼的一角,心里暗恨不已。

  她近些日子运势不好,先是不再受邀出席任何文葆帝姬举办的筵席,一直以来的跟班李福儿也被送回了老家,而后是被福王拒婚,再是家里来了个长姐。她在筵席上当众想捉弄长姐不成反被众人察觉,留下了个“心机深沉”的印象。

  这一切还不是因着康娘子与长姐两人?!

  忽得见外头热热闹闹,但见琬珠郡主热情挽着康慈姑走了进来。

  郭翠美恨得将指尖差点掐断,哼,她也配?!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长姐,忽得眼珠子一转生了主意。

  翠娘托腮回忆着昨儿在康娘子那里喝过的林檎果甜饮子,忽得被翠美推了一推:“姐姐,舅母在外头哩,我们做晚辈的不可失礼,还不去瞧瞧?”

  她说的舅母是郭翠美的舅母,翠娘自家的舅母好好儿在湘水边开酒坊哩,她本不欲起身,可想起昨天郭老夫人老是训诫她“不懂礼数”,便忍住不耐烦,跟翠美走了出去。

  好容易应酬完那个吊梢眼的舅母,翠娘往自己椅子上一坐,谁知立刻坐了一屁股水,再看椅子面上茶水淋漓,想必是有人将茶水倾倒在了椅子上。

  “哎呀!这可怎么回事?”翠美捂住嘴大呼小叫了起来,立刻吸引了满厅人的注意。她得意得一笑,质问旁边候着的自家丫鬟,“我们不过出去一瞬

  ,回来这椅子上就倾倒了茶水,你这丫鬟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是……是康娘子,我亲眼瞧着是她路过了此处,只不过一错眼没细看,想必就是她将茶水倾倒在大娘子椅子上的。”

  厅中哗然,翠娘眼神复杂。

  翠美一脸的关切,小心凑近翠娘叮嘱:“姐姐,康娘子那人最是狡诈,又爱出风头,她上次就踩着郡主小姑子得了诗会的头筹,想必听说姐姐诗句了得,所以今儿才要算计姐姐,好叫姐姐无心比赛。”

  瞧着像是关心,实际句句挑拨离间。

  郭翠美心里暗暗得意,以翠娘的火爆性子,只怕要跳起来与康娘子撕将起来。可是翠娘却不过将衣衫后裙敛起来,噙着一抹笑:“我晓得了。”旋即招呼自己丫鬟要去更衣。

  郭翠美咬着嘴唇心一横站起来:“我们郭家岂是人人可欺的?姐姐宽宏大量,我也不依。”话里话外嫌翠娘窝囊。

  “不依甚么?”康娘子居然施施然走过来,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郭翠美捏着手帕道:“康娘子何苦嫉恨我姐姐倒把茶水往她位置上倒?如今天凉,着了凉又如何是好?”她咬定了心思要陷害两人,若是康娘子赢了那便是姐姐懦弱不堪被个贫民女子欺负到头上,若是大娘子赢了那便是康娘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今日两人不管是谁都要脱一层皮。横竖她都能看戏。

  谁知那康娘子居然抚掌而笑:“这可奇了,我与翠娘一见如故,怎会想害她,翠娘,你觉得是我么?”

  翠娘也跟着抿嘴笑:“康娘子素来仁善,怎会有那等做派?” 俩人相视一笑,竟然像是认识一般,亲亲热热站在了一处,慈姑便道:“你先去换衣裳,剩下的我来。”亲昵默契倒比翠美更像她姐妹。

  “我进屋也不过片刻,哪里来的时间走到翠娘椅子处,又何来机会泼水?”康娘子问那丫鬟,“倒是你,古古怪怪,屋里只有你一个,板凳上有水,再怎么看都是你值当怀疑些啊!”

  她目光如炬,盯着那丫鬟,小丫鬟本来心虚,此刻被她盯着登时冷汗涔涔,不敢言语。

  千算万算哪里算得上这两人居然一见如故,郭翠美银牙紧咬,心中不忿如滔天巨浪翻滚:一个身份不明的底层贱女,一个出身平民的寒门女子,也敢跟我叫板。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刻薄起来:“想来是物以类聚,我姐姐出身乡下,倒与康娘子甚是相合。”

  明摆着嫌弃两位娘子,叫满座侧目。在座诸位娘子们虽然都自矜身份,可越是贵人便越不会将这一层区别说出来,这是贵门的修养与矜持,哪里像这位郭娘子,不管不顾说了出来。何况这中间还有她自己亲姐姐的体面,当即各个神色古怪,离这郭娘子远了些。

  满屋正气氛古怪,丫鬟挑起帘子,琬珠郡主一脸喜气急匆匆走进来:“慈姑,今日外头寻你哩,官家封了你做乡君,颁旨的内侍到了我府上寻你,你还不快去谢恩!”

  什么?康娘子被封为乡君?屋里空气齐齐一滞。

  琬珠郡主适才在外头迎客并不知厅里有这样一番异动,只揽了慈姑的手欢天喜地:“你今儿穿的衣裳瞧着也能接圣旨,用我的梳篦梳洗片刻。”又嘱咐自己的丫鬟:“快去摆香案。”

  一叠声地嘱咐,顾不上与厅里诸位打招呼,直拉着慈姑出去。

  什么?这不可能?康慈姑怎么可能被封为乡君?

  只有郡主之女或是出了累世重臣的家庭才能得封乡君,康慈姑,一个乡野出身在汴京城街头卖菜的,她能封为乡君?

  有人狐疑起来:“莫不是弄错了?”

  却很快被自己亲娘拍一巴掌:“作死哦,官家的旨意你也敢乱嚼舌根?”

  有人一拍巴掌:“我们也跟着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当即夫人娘子们纷纷起身跟着去外头瞧热闹。

  郭翠美坐在当地,如被雷打了的哈蟆,喃喃自语:“一定是弄错了,对,是弄错了。”她迷怔了一般,被自己丫鬟搀扶着才能走动,只不过走了两步,她立刻凶蛮地推开了丫鬟,自己往前走了过去,对,一定要叫她看到康娘子被人嘲笑的样子。

  女眷们跟着出去,被府里的丫鬟带到前头的花厅,却见康娘子也在琬珠郡主的带领下走了出来,她仍旧穿着今日来做客的月白色紫茉莉花缎裙,发簪却被绾了个大气的灵蛇髻,鬓角插一枝紫水晶发簪,神色淡然,姿态端庄大气:“臣女接旨。”

  传圣旨的小黄门拿着圣旨,瞧见她出来,便念道:“黄瑾当年蒙受冤屈,家破人亡。今日沉冤得雪,并此案赏下恩典,为他骸骨安葬,朝廷颁赐谥号文岫,封黄嘉娘为乡君,每年领禄米二十斛,金鸾罗两幅。”

  想起亡父慈姑泪盈于眶,黄家满门鲜血今日终于沉冤得雪。她努力将眼泪压了下去,三呼万岁,而后镇定上前接旨。适才出门前郡主给她手里塞了个荷包,想来这是打赏小黄门的荷包,她将荷包悄悄儿塞给了小黄门:“还请大人买酒喝。”

  小黄门刮目相看,想着这小娘子被送到民间许多年,定然是粗鄙不堪,若是接到册封圣旨只怕会欢呼雀跃,谁知今日见面她处变不惊,礼仪举止进退有度风范十足,便是与许多贵门的女子都不差着分毫。

  他便生了许多恭敬的心思,恭恭敬敬拱手回礼:“黄娘子客气。”

  正客套着,谁知又进来一个小黄门,气喘吁吁进了门:“太后娘娘懿旨到,郭家大娘子听令——”

  郭翠美先是一喜,旋即又想到如今郭家大娘子再也不是她了,当即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兜子凉水一般。直到诸人接完旨、女眷们围过去给康娘子与郭家大娘子道喜时都还没缓过来那一口气。

  等小黄门走了,琬珠郡主便上前问道:“慈姑,这……这是何事?”她一来迷惑,显然被那圣旨搞得晕头转向。

  慈姑便与帝姬说个分明:“我从前是礼部尚书黄家的女儿,后来黄家被冤枉,我被奶娘从尸体堆里捡来,正待安葬却发现我还有一丝气息,便将我救回。可叹官家清明,与我爹爹洗冤,当真是天家英明。”这是她与濮九鸾商量好的说辞,为了避免黄家备上欺君之罪的名声,将黄家换人那一出隐瞒了下来。

  “当真是奇迹,当真是老天有眼”诸人纷纷赞叹。

  黄瑾本就是当年士林中的风流人物,这揭开了慈姑身世,许多人对慈姑生了亲近的心思。

  再看她为人处事中平和蔼,适才不因着自己出身平民就妄自菲薄,此时也不因着自己做了乡君就自高自大,反而中平周正,行事落落大方,当即便生了结交的心思。

  有人恭贺慈姑:“如今可是乡君了,哪天要请我们吃酒庆贺才是。”

  亲亲热热,花团锦簇,还有人不忘记刺郭翠美两句:“适才这二娘子还说康娘子出身乡间呢,这可错了,人家是出身名门。”

  “如今可不能叫康娘子,好叫乡君才是。”女眷们笑道。

  郭翠美被这突来的变故所打击,又气又惊,她就是再怎么精明也想不到这康慈姑居然能成为贵门之女。

  再看那郭翠花,居然也能得了太后的青睐,更恶心的是她居然还夺了她的婚事。

  却没人理会她,人都围着翠娘道喜:“太后娘娘亲自给你添妆,这可是好大的福气。”

  “给大姑娘道喜,这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想来对你格外满意。”

  众人簇拥下的郭翠花大大方方冲诸人道谢,听人打趣她的婚事,她立即嘴一抿轻笑起来,瞧着又俏皮又得体,不知谁嘀咕了一句“是谁说你行为粗鄙呢”,一下勾起了诸人心思,人人都往郭翠美瞧去:如果没记错的话,适才便是这郭家二娘子亲口说自己姐姐出身乡间吧。

  再联想起她适才的举止,一时之间诸人便都明白了几份,又有有些人想起自打这大娘子来了京里,郭家母女就明里暗里说自己家大娘子的坏话,仔细回想起来,倒有大半关于这大娘子的举止粗鄙言行不堪的流言都是郭家母女自己说出来的。

  当下就都鄙夷起了郭翠美,本来还想与她结亲的夫人也摇摇头,这样的搅家精若是进了家门还不得搅得自己阖家不宁?是以都只闲闲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理会她。

  诸人簇拥着康娘子与郭家大娘子进去,郭翠美被那鄙夷的眼神刺激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气得两眼无神,不住念叨:“为何!为何!”两手剧烈抖动了起来。

  这一出之后郭翠美在京中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本来郭宰相并不多爱女儿,只是为着福王的婚事,如今福王既然还是自己的女婿,那么郭宰相便也无所谓,只福王又寻了一回郭宰相,半是劝说半是威胁,叫他将二女儿嫁远些,郭宰相便将女儿说给了自己一位故旧,远远儿将她嫁人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