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主任愣了一下，抬头问孙栋：“小栋，你啥意思？”

  “肖叔年纪不大，耳朵怎么还不好使了呢？我说，蒋南乔的货不能要！”

  “你开什么玩笑！”肖主任顿时恼了，“我跟小蒋签了合同，一方违约要赔一千块！小栋，你别在这瞎掺和！”

  孙栋低声怂恿：“西河村那么多人，非得让蒋南乔负责？我听说这次定出去不少单子，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钱，西河村不会因为一个蒋南乔就不要钱了吧？”

  蒋南乔举报他哥，害他哥蹲大牢，他就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肖主任拧起眉，“你是说让西河村踢开蒋南乔，另找人做这批定制？”

  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肖婉茹不让蒋南乔来县城，孙栋更狠直接把蒋南乔踢出局。

  肖主任不知道蒋南乔哪里得罪了孙栋，试着跟孙栋协商。

  他怕这批活没有蒋南乔不行。

  孙栋不耐烦喝道：“肖叔要为了一个村姑跟国棉厂作对？”

  肖主任拧起眉，“小栋，你来真的？”

  孙栋不以为意得冷哼：“我爸是国棉厂厂长，老来得子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说的话他就没有不听的。要是肖叔想为了那村姑跟国棉厂作对，我想我爸也不会体谅你年过半百才当上小小的供销社主任！”

  “孙栋！”肖主任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年纪和职位说事。

  “明天西河村就派人来接单了，到时候怎么决定就看肖叔了。”孙栋撂下这话起身离开。

  留下肖主任一个人在办公室唉声叹气。

  隔天，二狗妈和秀云妈跟着陈主任来到县城。

  两人是第一批上岗做定制的绣娘，可她们刚到供销社就傻眼了。

  “嚯，咋这么多人！”

  供销社还没开门呢，门外就聚着乌泱泱一帮人。

  陈主任也没见过这架势，但她知道她们代表的是西河村，赶紧转头嘱咐：“你俩待会机灵着点啊，别给西河村丢脸，好好想想南乔咋教你们的，千万别出乱子砸了西河村的招牌！”

  “放心吧，俺俩，能，能行！”秀云妈说话都哆嗦，但还是把腰板挺得倍儿直。

  二狗妈也没好到哪去，同手同脚走进供销社。

  一帮人一窝蜂围到货柜前。

  “我是一号，快给我做手绢！”

  “二号来没来，没来就先给三号做！”

  二狗妈叫这帮人吓愣了，感觉自己气儿都喘不匀。

  以往她来供销社看售货员脸色买东西，但现在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货柜里的人了！

  但很快两人就顾不上紧张，拿起撑子开始绣。

  货柜前挤满了人，边看边嘀咕。

  “这是绣了个人啊？”

  “对啊，还是照着前面那人绣的。”

  “我的天啊，咋这么厉害呢！比那啥机还厉害啊！”

  “照相机！”

  “对对！可真牛啊！”

  二狗妈感觉现在脚底下拴根绳她都能飘起来，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这帮人大饱眼福！

  只是她们刚学没多长时间，不如蒋南乔手快，俩人一上午一人就绣了一个，还累得脖子疼。

  围观的人瞧着手绢上栩栩如生的人，赶紧去找售货员。

  “诶，这手绢咋卖啊？”

  “手绢三块钱，半尺布票。先交一块定金领个号，现在排到72，等到时间就可以来供销社当面绣。或者提供照片，这个能快一点。”田薇有条不紊回答。

  “交了钱还得排队？咋这么麻烦！”

  “我的天，前面还有七十个人？算了不要了！”

  不少人打了退堂鼓，有的怕交的钱瞎了，有的则等不及排队。

  人群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不交钱的往旁边让一让，后面还有想交钱的呢！这么好的手绢，三块钱可太值了！照的相就能在家摆着，拿出来怕丢了。可手绢不一样，脏了也能洗，到时候还跟新的一样！不就是先交一块钱，供销社还能骗我钱不成？售货员在哪，来收我的定金！”

  众人一听这话也有道理。

  而他们犹豫这一会，就有三个人交钱了，这号一下就排到75了。

  这下，他们可都急眼了，挤着上前交钱。

  “诶，一块钱在这，快给我开号！”

  “我在你前面排着呢，后面等着去！”

  一时间，柜台前人头攒动，挤得田薇都空不出手收钱填单子，赶紧招呼王翠兰，“你还愣着干啥，来帮忙啊！”

  王翠兰双手环胸倚在货柜上，撇嘴冷哼：“没看我忙着么！再说了，卖手绢跟你有啥关系？”

  田薇懒得搭理王翠兰。

  说白了王翠兰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只会说酸话。

  最初交钱的三个人拿了票子出门对陈主任点点头。

  陈主任看着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心尖尖都激动得乱颤。

  蒋南乔叫她找三个人来抢着交钱，后面还在观望的人就会抢破头跟着交定金。

  这一会功夫又定出去十多件，后面还有不少没交上钱的呢！

  陈主任恨不得把蒋南乔捧上天！

  太神了，南乔这丫头咋啥都能猜到，还有办法应付！

  以后蒋南乔说啥，她都听！

  肖主任也看到楼下的人为了交定金都快抢破头了。

  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多人来买手绢。

  这以后还不得卖的更好？

  可一想到孙栋的话，他只好下楼去找陈主任，让她告诉蒋南乔给他回个电话。

  说到底他就是小主任，哪能跟国棉厂厂长对着干？

  希望蒋南乔也能理解他的苦衷！

  陈主任带着二狗妈和秀云妈雄赳赳气昂昂得回到西河村。

  其他六个绣娘看到三人回来了，赶紧迎上去问：“咋样，有没有活儿？是不是没人要？”

  二狗妈翻了个白眼，牛气哄哄得冷哼：“咋可能，我们手艺那么好，多少人都抢着要呢！排队都排到一百了！这说明咱们最少能干一百件，一人平均十二件，这就是十二块钱啊！”

  “我的个乖乖，那么多人等着呢！”蒋母也惊呆了，第一次知道她闺女这么能干！

  “这才第一天，陈主任说以后会越来越多的。”秀云妈也笑得合不拢嘴，感觉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所有绣娘都沉浸在喜悦中，恨不得立刻去供销社做定制。

  但一些人技艺还不娴熟，只能逼着自己使把劲，得赶紧学会了好去挣钱。

  蒋南乔来的时候就看到绣娘们个个脸上带着笑容。

  她眉头一挑，看来供销社今天战况不错。

  “哎哟，南乔，你可不知道啊，今天供销社热闹着呢！多少人看着我们绣手绢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就是，他们都说没见过跟相片一样的手绢呢！”

  蒋南乔笑着回答：“不管订单多少，婶子们都得认真绣好每根线，不能马虎。以后还有别的定制，我们得把口碑打出来。”

  大伙听不懂啥杯，就知道跟着蒋南乔有钱赚！

  陈主任招呼蒋南乔，说起肖主任要她回电话。

  蒋南乔以为肖主任是要表达感谢，可肖主任却给她当头泼了冷水。

  “什么叫西河村的定制跟我没关系了？肖主任，你在跟我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