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飘飘然的陈主任瞬间呆住了，“你，什么意思？”

  肖主任阴沉着脸吩咐王翠兰：“去挂上牌子暂停营业。”

  “我这就去！”王翠兰激动得声音都在抖，趾高气昂得去推蒋南乔，“还想让我天天给你道歉，做梦！”

  “让你挂牌子，你磨蹭什么呢！”肖主任蹙眉呵斥。

  “主任！”王翠兰鼓起嘴，想让主任帮她出气。

  “挂完就走，别在这碍事！”肖主任不耐烦挥手。

  要不是这嘴贱的东西，他至于一早上对着那么多农民点头哈腰？

  这笔账不找回来，以后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王翠兰扁了扁嘴，转头瞪着蒋南乔。

  哼，肖主任一定会帮她收拾贱人的！

  两个售货员走后，肖主任搬了个凳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看向蒋南乔，像是在看待宰羔羊。

  陈主任咕咚一声咽下口水，一边盯着翻脸无情的肖主任，一边推着蒋南乔往门口挪动。

  她们得找机会逃出去！

  蒋南乔拍拍陈主任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接着，她提起包袱放在柜台上，“肖主任，西河村的手工品送来了，您检查一下，没问题了咱就银货两讫。”

  肖主任眯起眸子，“不装可怜，改谈生意了？呵，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蒋南乔不置可否，“肖主任，先看货吧。”

  她承认刚才闹这一通，也是想把管事的震出来，省得听王翠兰吆五喝六。

  肖主任嗤笑一声：“来供销社卖货，你脑子进水了？”

  亏他还觉得这女人有点邪乎，几句话就能煽动那么多人帮她讨公道。

  而他把人留下也是想探探虚实，顺便吓唬她一顿出出气。

  毕竟一般人看到他这架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蒋南乔过分淡定，让他的拳头像是打在棉花上。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肖主任纵使再不满也只能沉着脸上楼。

  蒋南乔蹙起眉。

  不是说供销社主任关照西河给了任务，现在打算翻脸不认人？

  陈主任摇头叹气：“老主任升调了，这是副主任，被老主任压了好多年才有机会转正，怨气不少。”

  蒋南乔心下了然。

  怪不得肖主任看都不看货，这是被压得太久，就想找借口发威风出出气呢。

  “这批货老主任签单了？”

  “那当然，没人点头我哪儿敢往下发！只是老主任一走，副主任有的是借口不承认，咱这活儿算是砸手里了！”

  一想到回去以后村里人还得围着她要钱，陈主任就一个头两个大。

  蒋南乔眯了眯眸子。

  砸手里吗？

  那倒未必。

  蒋南乔给陈主任使个眼色，提高音量说道：“婶儿，这批活儿不是主任签单了吗，咋没人收呢？”

  陈主任人精似得，立即明白了蒋南乔的意思，“害，老主任高升，下面的人急着翻脸了呗！”

  “不能吧，不巴结老主任，怎么还敢在单子上做手脚？”

  “老主任调的远，下面人都以为老主任回不来了，谁还会卖力维系老主任留下的人情债？可有些人不知道啊，老主任是从西河村出来的，和我男人关系好着呢，没事就打个电话叙叙旧。”

  肖主任狠狠地回头瞪着蒋南乔两人。

  他一向讨厌威胁，尤其是那些拿老主任威压他的！

  以前老主任是他顶头上司，他没办法。

  现在这座大山挪走了，他还受这鸟气？

  蒋南乔迎上肖主任憎恨中带着怒气的目光，薄唇轻勾。

  不过这事不能闹到老主任那，老主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单子去为难曾经的下属。

  人情越用越薄，还是用在刀刃上比较好。

  蒋南乔语笑晏晏：“是啊，老主任刚走，这时候供销社闹出事来，对谁都不好。”

  肖主任忍不住大吼：“用不着拿这来压我！”

  蒋南乔笑了笑，问了个看似纯真的问题，“下任主任啥时候来，我们跟他谈，还是说等肖主任高升了再说？”

  言外之意，这位置还真就不一定是肖主任的，就看他想不想把事闹大。

  肖主任嗤之以鼻，“你大可以出去嚷嚷，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售货员骂乡下人？呵，到时候我把人给开了，秉公办事，谁还能说我一句不是？

  他挺着肚子下楼，笑容越来越冷，“更何况，老主任走之前把工作都交代好了，压根没说你们的事，我又为什么要收你的货？”

  蒋南乔不疾不徐回答：“因为我的筹码比你大。”

  肖主任噗嗤笑出声。

  这人还真是个傻子。

  可接下来蒋南乔的话却让他冒了一身冷汗。

  “供销社主任大白天的关门不做生意，还把两个女人留在屋里，想干什么？就算肖主任做事秉公，可架不住人言可畏，风流韵事传出去了，哎呀这正主任的位置可不好说咯。”

  “你……”

  “这年头应该有不少人想巴结供销社主任吧？要是都传了出去……”

  “闭嘴！”肖主任气急败坏地怒吼。

  他想到了无数可能，还有随之承担不起的后果！

  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如何悄无声息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女人！

  蒋南乔非但没退缩，反而迎上去一步，一语中的：“肖主任，这时候做多错多，不如息事宁人，您说呢？”

  这话犹如给肖主任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再看蒋南乔的眼神已经从轻蔑又变成试探。

  他的直觉没错，这女人邪乎的很，更是胆大包天。

  这年头谁敢拿自己的清白诬陷别人，可这女人就敢！

  蒋南乔把货放在肖主任面前，“肖主任是秉公办事的好领导，自然要追随老主任的步伐。是锦上添花，还是祸不单行，这就看肖主任如何抉择了。”

  肖主任冷静下来，阴恻恻得反问：“你就不怕我真对你做些什么？”

  蒋南乔笑容愈发明媚，“害，我就随口瞎说了些登不得台面的阳谋。更何况一个单子老主任或许不会管，但若是肖主任对我们做了什么事，那你觉得老主任还会坐视不理吗？”

  肖主任打了个激灵。

  就这还是阳谋？

  那阴谋又是如何？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女人恐怖如斯！

  不过她说得没错，关键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肖主任思忖再三，还是咬着牙接过单子，点出二十块钱丢在桌上。

  蒋南乔把钱递给陈主任，笑呵呵得问：“主任，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送货？”

  肖主任这会也不怕了，嗤笑冷哼：“你还想有下次？”

  蒋南乔知道刚才是把肖主任推向对立面。

  但她不这么做，就算低声下气去求，肖主任也只会变本加厉刁难她，到最后一句不收了，她又能如何？

  蒋南乔不死心，又追问一遍，把肖主任问的不耐烦了。

  “供销社已经跟国棉厂合作了，国棉厂不光价格低，质量还有保证！西河村又算什么东西！”

  “我们也可以压价格！”陈主任脱口而出。

  蒋南乔摁住陈主任，冲她摇摇头。

  她走到门口，又冲肖主任呲起小虎牙，“对了，肖主任，我还有一件事。”

  肖主任再也忍不住了，火冒三丈得怒喝：“你特么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我收货是怕了你？行，不想走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