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把收来的桑葚一事与她说了。

  后来清宁随口又问一句：“昨日，就你和山芙自己去的吗？”

  姜黛动作一顿，清宁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却道：“还有大都督。”

  “他惹着你了？”

  姜黛道：“没有，只是把话说清楚了。”她看了清宁一眼，“往后我是我，他是他。”

  清宁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么，那真可惜，我明明感觉你喜欢着他。”

  饭后，清宁没让姜黛离开。反正今晚她当值，可以留下来一直陪着自己。

  于是两人便在寝宫门前的庭院里，躺在躺椅上看星星。

  清宁说：“昨天大都督赢了那琉璃球，是送给你了吧？除了父皇和其他皇室，我还是第一次见大都督想要送别人礼物。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姜黛望着夜空，悠悠道：“不记得了。”

  清宁侧头看了她一眼，难得地笑了一下，道：“肯定不会是糟糕的回忆，既然不糟糕，又怎么舍得轻易忘记。所有人都以为你喝了酒，糊涂了，实际上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姜黛闭上眼睛。

  她本以为可以难得糊涂一把，就像清宁之前那样。哪想，借酒忘事太不靠谱，她也被诓得不浅。

  荒唐，她整个人现在都是荒唐的，心里一团乱麻。

  从未有过如此不可控的心情和局面。

  清宁道：“姜黛，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在宫里和清宁一起睡不合规矩，可是洗漱过后，清宁将所有宫人全部遣走，硬把姜黛往自己床上拖……

  姜黛拒绝道：“清宁，这样不妥，你若是叫我给你守夜尚可，我去躺椅上睡一晚便是。”

  清宁冷艳道：“这是本宫的命令。你今晚若是从了本宫，本宫就不再干涉你和大都督的事，如若不然，明日本宫会继续撮合你们。”

  姜黛：“……你还真是知道怎么趁火打劫。”

  清宁凑过来就把她太医服的纽扣解了，姜黛抽着嘴角又道：“怎么莫名地有种委曲求全的感觉。”

  清宁道：“这就是委屈求全。不想我干涉你的个人私事，我总得要点好处。”

  “你要的好处就是让我陪你睡觉？”

  “我是公主，这是你的荣幸。”

  姜黛笑笑，不再言语。

  与其说清宁是在要她陪，不如说是清宁想陪着她。

  夜半，清宁搂着她睡得安稳又香甜。

  姜黛平静地睁开眼帘，良久，。

  姜黛啊，你平日里想想就算了，竟还真有这狗胆做这些事，怎么不上天！

  第二天，姜黛顶着黑眼圈从清宁这里回去了太医院，然后一头钻进医典古籍藏室里，就再没出来。

  山芙十分担心，端了饭食进去，问：“小姐，你都在这里待了大半天了，到底在找什么啊？”

  姜黛若无其事道：“自是研究新药。”

  “什么新药？”

  “一种能让人选择性忘记一些事情的药。”

  山芙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呔，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药！小姐不要异想天开啦！”

  姜黛幽幽地盯着她，脾气很有点不好：“你还在笑？”

  山芙立马把表情收了收，正经道：“对不起，对待医事，奴婢应该时刻保持严肃。”

  姜黛道：“今日散值后我不回去了，你出宫去找阿应。”

  “啊？”山芙疑惑，“为什么？”

  姜黛顿了顿，低声道：“回去以后，把我房里妆台上的那只琉璃球，拿去归还给隔壁。”

  昨夜清宁若是不提，姜黛一时没想起琉璃球，或者即便是想起了，也当做不曾想起，想独独留下它。

  可是一旦被拆穿了，好像就失去了留下它的理由。

  “小姐……”

  姜黛道：“去吧。”

  风景再好，也只是沿途一时的；烟火再美，也总是会凋谢的。她想，可能过阵子就会好了。

  到散值后，姜黛当真没有出宫。

  阿应在宫门等了一阵，却见山芙一个人出来，便问：“小姐呢？”

  山芙摇摇头：“小姐说她不回了。”

  山芙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回家以后，纠结着要不要照姜黛的话，把这琉璃球拿去归还。

  结果褚昱过来了，山芙便抱着琉璃球出去，直接了当地问道：“大都督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惹小姐生气了？那不然她为何不肯回家来，还要奴婢把这琉璃球归还给大都督？”

  褚昱得知她根本没回来，片刻也不多待，转身便走，清清淡淡道：“我还没去找她，她却先翻脸不认人。”

  清宁言而守信，让姜黛陪她一起睡觉过后，果真不再干涉姜黛和褚昱的事，在宫里还会帮姜黛刻意避开褚昱和他的锦衣卫。

  但是清宁也无法时时刻刻都盯着，如此维持了几天后，这日姜黛刚从后宫妃嫔那里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褚昱。

  她本想择路而行，可左右看看，又偏偏是巧，此地一条多余的岔路都没有。

  还能怎么办，姜黛只好硬着头皮上，抬头时面上笑意淡然，找不到一丝端倪，打招呼道：“褚都督好巧，进宫来办事吗？”

  褚昱在她面前停下步子，垂眸看着她，片刻道：“是好巧。”

  姜黛往旁边让了让，道：“褚都督先行。”

  褚昱没多逗留，只是从她身边行过时，道了一句：“散值后宫门等我。”

  姜黛心头一跳，抬脚就准备匆匆往前走。宫门等你作甚？她又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

  结果褚昱忽而又顿了顿，回身看她，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入她耳中：“如果不想入夜后我亲自来把你弄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