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默了默，她本觉得拿他赚钱赚多了不厚道，没想到他居然嫌少了……姜黛汗颜道：“今日出门没带那么多，怕押太多让人看出端倪，要是误以为你我联手，那就不好了。”

  最终褚昱把荷袋还给了她，语气稀疏寻常道：“当我什么人，为了几个零花钱，就要与你联手使诈。”

  姜黛把荷袋收好，眉间依稀有笑意，道：“褚都督说得极是。”

  等马车在家门前挺稳，山芙道：“小姐，咱们到家了。”

  掀开帘子时，姜黛正襟危坐在褚昱身边，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丝毫不见方才她骑在褚昱身上抢荷袋时的亲密模样。

  姜黛先下了马车，回头对褚昱道：“我先进去拿点东西。”

  她抱着琉璃球进了家门，一路上山芙见得啧啧惊叹，道：“没想到大都督竟真是为小姐赢的。”

  琉璃球有一个檀色底座，正好与姜黛房里的色调一致，她把底座和琉璃球摆在了自己的妆台上，伸手轻抚片刻，低眉不语。

  山芙在旁瞧着，见她神色安宁，而又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姜黛很快把那神色掩了下去，抬头道：“时辰不早了，拿了花瓶就要去义母家了。”

  山芙把存放的花瓶取出来，又转身去衣橱那边。

  姜黛问道：“你做什么？”

  山芙回转身时，手里便捧着一身裙裳，眨巴着眼道：“小姐跟游夫人说专程回来换衣裳的，总得换换啊。”

  姜黛看着她手里的那身妃色裙裳，道：“好像换衣服是你说的。”

  山芙理所当然道：“可小姐也没反驳啊。要是继续穿身上这身过去，游夫人一下就知道你扯谎了，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当时是在等大都督的话，最好还是现在更衣吧。”

  这破丫鬟，竟敢套路她……

  更衣时姜黛浑身别扭，道：“我不穿这个，给我另外拿身素的来。”

  山芙撇着嘴悠悠道：“游家又没有皇上，也不用和清宁公主站在一起，更没必要和谁比，小姐你说是不是？”

  姜黛：“……山芙你是真的皮。”

  “小姐是游家的义女，未出阁的姑娘，穿得明丽好看，不知道游夫人见了多高兴呢。”山芙说着，末了又补充一句，“况且还有大都督在呢。”

  做为姜黛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姜黛不在意这些仪容仪表，可她怎么也得给她办妥了呀。

  女为悦己容，最基本的道理山芙还是懂得的。

  可山芙不提还好，她一提姜黛头都大了。

  姜黛非常伤神道：“我也不是反感穿这些漂亮的衣色，可就是因为外面有那家伙在，见了我这样一定又来一句：‘精心打扮过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山芙道：“哎呀大都督怎么这样呢，这样太伤人了啊。”

  姜黛唏嘘道：“可不是，直男癌真是伤不起。”

  可这你一句我一语间，山芙已经替姜黛更好衣了，并且整理得妥妥当当的。

  姜黛绷着额角站在铜镜前时，看着镜子里一袭妃色长裙的女子，铜镜不甚清晰，模模糊糊。

  山芙宽慰道：“小姐放心，只是换身衣裳而已，根本不是精心打扮。若要是精心打扮起来，还要重新昝发，还要上胭脂呢。”

  她只是帮姜黛捋了捋腰后长发，又道：“小姐，可以出门了。大都督约摸等着了。”

  姜黛离铜镜有些远，当然只草草看了个自己的大致轮廓。

  她抱着花瓶出门时心里还在盘算，若要是褚昱见了她又来那么一句，她这次得反驳，毕竟她真的只是换了身衣裳而已。

  这样想想，姜黛发现自己还蛮心安理得的。

  殊不知，那妃色裙子极衬她的肤色，皮肤洁白莹润如玉，眉目如水墨晕染般深深浅浅，微眯起眼来时，仿佛有光碎在里面。

  她不紧不慢地踩着屋檐下的台阶，脑后青丝乌发垂腰，勘勘遮住那段盈盈可握的细腰。

  如今她这副身子骨，已大致有了少女婀娜的体态。

  山芙跟在后面，光是看她这般背影，便觉比霞光还要明媚三分。

  门前的马车正备着，姜黛进去时，褚昱已经在马车里等着她了。

  褚昱抬眼看她，神色若深。

  姜黛若无其事地进来坐下，抬头见褚昱一直看着她，头皮发麻道：“褚都督这样看我作甚，我只换了衣裳，又未作其他装扮，褚都督自己好像也换了。”

  他着一身靛青色曳撒，身上泛着些许清润的气息。

  褚昱清闲道：“我还什么都没说。”

  姜黛道：“那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马车悠悠行驶起来，适时姜黛看见角落里放着一只木桶，盖着盖子。她够着身子过去揭开木盖一看，不由抽搐了一下眼角。

  难怪她觉得马车里比先前凉爽了两分，原来是放了一只冰桶。

  姜黛道：“这才入夏不久，褚都督就开始用冰镇暑了，等三伏盛夏的时候还得了？”

  褚昱道：“热。”

  姜黛无语片刻，看了看他，放轻了声音，道：“有那么怕热？那等盛夏的时候怎么办呢？”

  堂堂大都督，她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结果他就只怕热……

  虽然姜黛也挺怕热，毕竟在这古代到了夏天也要捂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和褚昱比起来，她还真是甘拜下风。

  褚昱道：“那就尽量不在外面晃。或者多放几个冰桶。”

  “也不怕寒邪侵体么，”姜黛也不去看他，若无其事道，“往后马车里只能放一个冰桶，若是还觉得热，就用扇子扇一扇。或者找个凉快的地方去避暑。”

  褚昱思忖着道：“今年避暑，还没想好地方。”

  不知为何，姜黛蓦然回想起去年，褚昱也是这般怕热，姜黛还记得他那时说大热天的谁愿意出来，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知不觉，已经认识他一年了啊。

  她明知道此人危险，可就是一步步的，和他越来越近。

  后褚昱又道：“城郊的那个庄子，整理出来了约摸可以用来避暑。这两天空下来了，想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