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先前是膝盖有点疼，现在额头还有点紧绷。

  姜黛道：“首辅真是厉害，什么地方都能找得到。”

  苏砚笑笑，神色悠然，和煦如春，道：“我想帮你安排家宅的事时你不愿，看来早就让大都督帮忙了。”

  姜黛道：“你在帮我想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所以就没有劳烦你。”

  苏砚点点头，道：“他帮你找了宅子也好，总比夜夜留在太医院里当值要好。这地方你喜欢吗？”

  “很喜欢。”

  苏砚便不再说这事，道：“方才在来时的路上买了只烧鸡，远近闻名的，来尝尝。”

  姜黛这才注意到他拿了一个荷叶包裹着的东西过来，把她几上的茶果点心都挪开了，在几上打开那荷叶，顿时一股香气扑鼻。

  姜黛闻到香味儿，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她从躺椅上坐起来，盯着苏砚送来的整只烧鸡。

  苏砚闲适地把蘸料在旁边展开，看了姜黛一眼，笑道：“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

  姜黛白他一眼，道：“我腿脚虽不便，但手还好好的，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作甚要你喂？”

  说罢，姜黛便手动证明，撕下一块鸡肉，一边看着苏砚，一边放进自己嘴里。

  她动了动眉头，发现这鸡烤的外焦里嫩，十分美味。

  “好吃吗？”苏砚问。

  姜黛又吃了几口，发现他没动，道：“好不好吃，你不自己尝尝？”

  苏砚微笑道：“我怕弄脏了手。你若不嫌弃的话，借你手一用。”

  “不借。”姜黛斩钉截铁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砚便开始叹气道：“反正你的手已经沾了油了，何必再把我的也沾上呢？唉，好歹也是我买了鸡来，借你手等同于借你的餐具，这也要小气吗？”

  姜黛啃着鸡，极其心安理得，“对，我就是这么小气啊，你第一天才认识我吗？”

  苏砚随手拂了拂衣角，笑眯眯道：“那便算了，我不吃，就看着你吃。”

  这厮……真是，也罢，看在他买来的鸡味道还不错的份儿上，暂且不跟他计较。这整只鸡她也吃不完，关键是她自己吃，旁边有人盯着她看，不得消化不良么。

  姜黛撕下鸡肉，蘸了酱汁，伸到苏砚嘴边，就当是借了个餐具给他。

  姜黛吃一口，再给苏砚吃一口，公平公正。等吃鸡腿时，姜黛便左手拿自己的，右手拿苏砚的，两人一起吃。

  若不论其他，两人相处倒也和谐。

  姜黛若无其事地问：“首辅最近忙什么？”

  苏砚道：“当然是忙你义兄的婚事，估摸着明后日该到京了吧，这场婚事得隆重一些，毕竟御赐婚姻，不能马虎。”

  “忙婚事，那也该是寇大人家的事啊，首辅凑什么热闹？”姜黛侧头看他一眼，简单直接道，“你打算给我义兄安排个什么样的职位？”

  苏砚道：“难得今天我过来看你，我们聊点高兴的不行？”

  姜黛悠悠说道：“不行啊，只要想到你将我义父一家弄到京城来相互牵制，以后说不定还得除掉他们，我就分分钟想做了你，我总得提前打探一下敌情。”

  苏砚道：“所以说大都督此人太过阴险，有你横在这中间，我还怎么除掉他们？眼下也只不过是重新建立平衡，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姜黛言归正传，道：“我义兄是武将出身，你想把他放在你的手下，有合适的地儿么？”

  苏砚挑着眉，看她道：“我若是告诉了你，你会不会心情好一些？”

  姜黛明眸皓齿地笑道：“可能会。”

  苏砚则道：“皇上命我着手组建亲卫军，挑选的都是朝中大臣家中年轻有为的公子，你义兄也在其中。”

  “既能排挤了宫中的锦衣卫，又能安插人手到御前，这一看便是你的主意，还皇上命你？”姜黛道，“苏砚，你要不要脸？”

  苏砚笑眯眯道：“来，继续吃鸡。”

  姜黛真想一鸡腿扪死他，道：“你想用亲卫军取代锦衣卫，怕是得发展壮大些时日。我义兄进了亲卫军，有名无实权，肯定会被你架空得死死的。”

  苏砚没否认，两人一阵无话。

  后苏砚道：“好像我说了过后，反而使你的心情变差了。”他轻轻浅浅地笑问，“觉得我很坏？”

  在其位谋其政，这不是单单好与坏就能够下定论的。

  只是现在苏砚谋的利益与她的相冲突罢了。

  苏砚又道：“你觉得大都督好么，如若是他与我换个位置，应该会做得比我更绝吧。”

  姜黛道：“一代功臣名将，好与坏，不是我说了算的。”但是苏砚今天肯对她说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苏砚话锋一转，道：“昨日在宫里跪了那么久，膝上的伤可好了些？”

  “好多了。”

  苏砚施施然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酒，道：“这是我从别人那里弄来的跌打酒，他们家世代都是做这个的，颇有奇效。我给你试试。”

  说着他便坐在了姜黛的躺椅边。

  姜黛脚下意识地抽了抽，刚想收腿，结果就被苏砚给捉住了。

  姜黛抽着眼角，看着苏砚真是不见外地开始挽她的裤腿，便正色道：“不用劳烦首辅屈尊降贵了，我自己来。”

  苏砚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黛满手油渍，道：“看看你这油腻的手，下得去吗？”

  姜黛：“……”

  她突然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哦，敢情买只鸡来吃，让她弄油了手，苏砚却不肯自己动手，就是为了方便现在好给她上药？

  姜黛扬声道：“山芙，叫山芙过来！”

  山芙闻声到了跟前，见状着急道：“首辅大人还是奴婢来吧，男女授受不亲呢。”

  苏砚随口随心道：“你们一个是宫里的太医，一个是太医的药侍，本着病患为大的原则，哪管是男是女，这个时候来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岂不是很失水准。况且这有奇效的跌打酒，我请教过，要配合特定的揉法，知道怎么揉么？”

  山芙默了默，瞅向姜黛：“二小姐，首辅大人说得……好像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