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看她一眼，“又不是衣裳首饰，这玩意儿你抹在脸上，别人只知道好不好看，谁又知道是什么牌子产自哪里的？”

  山芙顿时欢天喜地美滋滋：“二小姐说得非常有道理！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黛就寝的时候，翻出枕头底下的卷宗，临睡前又看了一遍，不知她写给舅舅们的信何时才有回音。神思一动，蓦地又想起，今年她去祭拜她娘的时候，到了那荒山上，见荒坟有被打理过的痕迹。

  除她以外，还有别人曾去祭拜过，而且知道她娘喜吃橘子！

  姜黛顿时睡意全无，一个打挺起身下床，披衣走到桌前，取来毛笔，蘸墨往纸上写信。

  这封信是写给州城游夫人的，她来了京城安定下，也是时候去信给她义母了。

  信中问候过游夫人，姜黛又说了她娘坟地所在，请游夫人帮忙着人留意着，看看除了她以外，还会有谁到那里去。

  第二天上午，姜黛就带着山芙出门去信栈，把新写的这封信投在信栈里。

  哪想投过信后，姜黛才在街上转了转，山芙眼睛尖，先指着一人与姜黛说道：“二小姐，那人，是不是首辅身边的那个随从？”

  姜黛定睛一看，还真是。

  主仆俩亲眼看着他进的信栈，片刻后又出来。

  山芙不解地问：“首辅也要在这民间信栈里投信吗？他这么高的官，怎么会没有个替他跑腿送信的人？”

  姜黛眯了眯眼，道：“估计是吃饱了撑的。”

  说着她就抬脚往信栈走去，对里面的人说要收回自己的信，不投了。

  结果信栈的人吞吞吐吐，找了半天找不到姜黛的信，最后才老实交代，是有人取走了。

  信栈的人说：“姑娘，取信的人有官章，说是最近严查通信，若是没问题，还会再送回来的。”

  果真，到中午的时候，信就看似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并让信栈的人尽快送出去。

  然而，送信回来的随从前脚刚走，姜黛便看见后脚又有两名锦衣卫进了信栈……

  锦衣卫亦是进去片刻又出来，出来时还面无表情地把手里拿着的一封信往衣兜里揣。

  姜黛深吸两口气，好不容易才把心里冷不防窜起来的一股邪火给压下，让山芙回信栈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信又不见了。

  山芙回来，弱弱地对姜黛点了点头，干笑道：“可能他们、他们只是关心二小姐……”

  啐！

  卧了个大槽，这两个丧心病狂、道德败坏的人渣！禽兽！居然查到她头上来，还窥探她个人隐私、剥夺她通信自由、妨碍她基本人权！

  锦衣卫把信拿走以后就再也没送回来，姜黛不由怀疑上次那两封信，是不是也被锦衣卫给带走销毁了。

  于是姜黛回去以后，又提笔疾书，很快地写好了一封信，就交给山芙让她投到信栈去。

  山芙不解，还是照做，问：“那要不要奴婢盯着，万一那些人又去拿走了呢。”

  姜黛道：“投了就回来，这次不用管。”

  那信进了信栈后不久，这次锦衣卫动作比较快，先首辅的人一步，把信拿到了手，匆匆回去复命，禀褚昱道：“大都督，这次赶在了首辅前面。”

  褚昱忙着桌面上的事，也没抬头看一眼，只抬了抬空出的一只手。

  锦衣卫把信放在他手上。

  褚昱不疾不徐把信纸拆开，神色寻常地往那上面淡淡扫了一眼，然后抬头看锦衣卫，道：“赶在首辅前面，很值得骄傲？”

  锦衣卫一脸茫然。

  以往做任何事，锦衣卫不都是要力争赶在别人前面么？

  只见褚昱把信又装了起来，重新封好，交给锦衣卫。

  锦衣卫挠挠头，问：“大都督，这次还走驿站送出去吗？”

  褚昱：“放回去，首辅还没看。”

  锦衣卫不由觉得更疑惑，什么时候大都督要和首辅分享情报了？

  锦衣卫把信放回去过后，不久首辅的人又来把信取走了。

  苏砚在他官署里忙碌，随从把信取来时，他便放下手中事务，颇有兴致地来窥一窥姜黛的信件内容。

  随从说这次慢了一步，让大都督的人先截了去。

  苏砚一边打开，一边道：“他截去了的信，还会又送回来给我看？”

  结果定睛一看，苏砚的表情就顿住了。然后捏了捏鼻梁，失笑道：“这字写得不怎么样，骂起人来却一点也不马虎。”

  姜黛这封信没什么别的内容，就是专门写来骂人的，谁看就骂谁。

  从细数变态偷窥狂的种种罪行，到陈述将来有可能遭受的种种报应，最后再总结一句：你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姜黛写得很舒爽，躺在躺椅上想着那两只人渣先后会拆开来看，心里就更舒爽。

  ***

  这天傍晚，姜闻修从外面公干回来，一家人在膳厅里正准备用晚膳，外面来人禀道：“大人，容山书院的先生请大人过书院一趟，说是出了些事，需得大人过去公断处理。”

  容山书院出了事，除了姜文谦还能有谁。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吴氏、姜玉箐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老夫人紧张道：“莫不是子规又摔着了？那快，快去看看。”

  姜闻修对姜文谦惹是生非不知天高地厚厌烦不已，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还是不得不出面去收拾场面。

  老夫人放心不下，又连忙起身道：“这会子，书院应该已经下学了吧，我和你一起去。”

  姜玉箐道：“我陪祖母一起去吧。”

  吴氏还是十分了解姜闻修的脾气，知道姜闻修不忍拂了老夫人的意，便柔声又道：“老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人多也好帮个手。”

  于是书院只是来请姜闻修一人过去，最后却跟了一家子过去。

  除了姜闻修以外，还有老夫人带着姜玉箐和姜玉露两个孙女。

  姜玉箐担心姜文谦，姜玉露亦主动说想要帮忙，老夫人便都允许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眼下天都快黑了，书院的人还郑重其事地来请姜闻修，能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