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不甚在意这些，开口与他说道：“我的嫁妆，褚都督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啊？”

  “急着嫁人了？”褚昱嗓音略低沉有磁性，十分勾人耳朵。

  姜黛道：“唉，这哪能急得来呢，比嫁人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干嘛要找个人把自己栓起来？我是想着么，把那些铺子收回来经营方便点，褚都督这么忙，怎么能还让你继续操心呢。”

  褚昱手指清闲地牵了牵衣角，道：“你要是好好说话，可能还有商量的余地。”

  姜黛清了清嗓，一脸坦然道：“上次去看我的铺子，还有家古董铺没来得及去看，这回清宁公主托我给她找份新奇的寿礼，所以我想去古董铺子找，但清宁好像忘了给我钱，我本人积蓄浅薄，所以褚都督你看？”

  褚昱靠着软枕，已经阖上眼帘，显然不太想理她。

  姜黛等不到他回答，侧头看了他一眼。光线从窗帘缝隙间匀了一些进来，往他侧脸轮廓淬了一层浅淡柔和的光。

  他睫毛在下眼睑投上一层剪影，像羽毛一样，看起来非常挠人心肝。

  欣赏归欣赏，姜黛手肘一抖，掇了他手臂一下。

  褚昱不予回应。

  不是说只要她好好说话，就有商量的余地么？现在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遂姜黛又道：“唉，褚都督贵人事忙，整天勾心斗角都斗不完，还要操心我的嫁妆。我那渣爹都不曾像褚都督这般操心过……”

  褚昱睁开眼，凉津津地看着她，道：“古玩市夜中开，要去也是晚上去。”

  姜黛嘴角轻勾，眯着眼道：“褚都督今天真好看。”

  褚昱道：“皇上寿辰将至，是该准备一份寿礼。你顺便帮我也挑了。”

  后来姜黛没让他送自己到家门口，而是到了就近的街上把她放下去。

  她和褚昱约好了时间，等过两天一起去古董市场去转转。反正又不用她花钱，她只负责挑选，顺便还能去看看自己的古董铺子是番什么光景。

  临下车前，姜黛想了起来，问褚昱道：“对了，上回我在卫厂，身上是不是披了件首辅的衣裳，还在褚都督那儿么？”

  褚昱：“烧了。”

  “你烧了？”姜黛十分头疼，“好好儿的一件衣服，又没惹你，你烧它作甚？”

  褚昱闲闲淡淡地看着她，道：“不然我留着首辅的衣服做什么？拿来碍眼吗？”

  姜黛：“……你完全可以叫我把它打包带走啊。”

  褚昱随意地轻轻摩挲着微垂的手指，思量着道：“提起首辅，我突然不是很高兴，没有心情去古玩……”

  姜黛咬了咬牙，当即换了个笑脸打断他道：“哎呀，首辅真坏，老是让褚都督不高兴，我们不要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说着她就下了轿子，站在街边，生怕褚昱会反悔，对轿帘内的褚昱笑道：“褚都督，那就过两天再见。”

  褚昱微垂着双眸，不见眸底神色，那视线透过轿帘往下斜落在姜黛脸上，依稀见得她容颜，眉梢略略动了一下，却道：“起轿。”

  姜黛看着褚昱的轿子远去，一时头都大了。

  苏砚的衣袍怎么整？她忘了这事，清宁以为她私藏着做念想，那苏砚会不会也这样以为？

  若是因此生出这样的误会，十分不好。加上清宁又盯得紧，姜黛想着，要不还是做件一模一样的还给他算了？

  可那天晚上苏砚穿的什么衣服来着，姜黛真的想不起来。那时候刚逃出一劫，谁有工夫像清宁那样去关注苏砚的着装啊……

  回到姜府时，宫里人已经把明妃赏赐下来的东西抬去了她的风晓院。

  明妃赏的比先前皇帝随便赏的要精致得多，基本都是内造的玉器首饰和织锦布料，还有上等的胭脂水粉，女人最是拒绝不了这些，就连老夫人见了也十分眼热。

  老夫人亦对姜黛说道：“卿丫头，娘娘赏赐下来的这么多东西，横竖也用不完，不如分些给你的姐妹，这也是让姜家有面子。”

  姜玉箐和姜玉露既羡慕又嫉妒，当然很想要，所以老夫人开口时，她俩就乖乖站在一边，均不说话。

  平日里的争锋相对暂且偃旗息鼓，想着祖母开金口，姜黛没有不分的道理。

  结果姜黛不紧不慢道：“娘娘赏赐下来的首饰和布匹，在宫外买不到，我若分给姐妹，她们可能穿戴出门？若是让娘娘知道了，可就不是让姜家有面子了，而是对娘娘不敬。我倒是不介意分些给大姐姐和三妹，祖母介意吗？”

  老夫人倒没想到这一层，闻言迟疑了起来。

  这一迟疑的空当，姜黛又道：“不过祖母多数时间在家，回头我选两匹合适的织锦来给祖母做新衣裳，倒是不错。”

  老夫人一听，当即喜笑颜开，哪还顾得上姜玉箐和姜玉露两姐妹，叠声道：“好，好，还是卿丫头最孝顺。”

  眼睁睁看着姜黛回了风晓院，姜玉箐愤恨地拧着自己的手帕。

  自从来了京城，就属她姜黛把所有的风头都抢了去！而自己呢，却沦为别人的笑柄！最可恨的是，她偏偏不能把姜黛怎么样！

  姜玉露也十分失望，她自以为和姜黛还没有撕破脸，表面关系也维持得好，姜黛却连面子工夫都不肯做，那些首饰织锦就算了，却连盒宫里的胭脂水粉都不愿分享出来么？

  姜黛回到风晓院，清点了一下明妃赏的东西，山芙在旁叨叨道：“上次宫里赏的全被她们给瓜分了，这次还想着要来分，不觉得太贪得无厌了么？”

  姜黛兀自挑挑拣拣，从中挑了两盒胭脂随手就抛给山芙，“接着。”

  山芙一惊，忙不迭伸手去接好，“二小姐，这是……”

  姜黛若无其事道：“我不喜欢这些，以后你负责涂好看点就是。没有了再问我拿。”

  没有女人不爱胭脂水粉啊，像姜黛这般毫不热衷的，那一定不是个合格的女人。

  山芙欢喜又纠结：“可是二小姐不是说，娘娘赏赐的，给别人用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