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廷杖官员的事，早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开。

  加之知晓内情的人，大多也是官员，必然是将对自己不利的缘由隐去。

  这些受刑的官员，多是读书人出身；四下传播的更是以读书人为主。

  但凡是读书人，心里或多或少，都还存着仁义礼智信，和忠君报国的念头；

  故而这诸般罪责断，不可能落到朱元璋的身上，只能让朱榑来背黑锅了。

  此刻国子学外，监生们早已不记得故事真伪，只晓得朱榑是导致廷杖的元凶。

  而四下里，百姓们平日里本就只是听个热闹，哪里又会追根问底，调查真伪。

  听到那唐琦的话，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暗暗觉得，朱榑当真是罪大恶极。

  人群中，一人高声嚷道：“齐王如此行径，实乃奸佞小人！陛下就该将其严惩问罪！”

  有人带头，一些读过书的，立刻也都开始大喊起来。

  霎时间，整个国子学内外，响彻喊声，就连一众见了不少大场面的锦衣卫，此刻也都面色难看，一个个手按刀柄，显得十分惶恐。

  然而从始至终，朱榑都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瞧着这场闹剧，甚至嘴角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这小子倒是有些定力，不错。”

  朱元璋轻声赞了一句，一旁马皇后立刻趁机搭话。

  “这是自然，毕竟是皇子，是皇帝的儿子嘛，怎么可能差劲。”

  两人声音不大，加上四下嘈杂，倒也没被旁人注意。

  朱元璋初时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正要回答时，却猛然醒悟。

  他看向马皇后，道：“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有些不对啊；莫非你也觉得，他有什么不妥？”

  马皇后一撇嘴，道：“哪有什么不妥，还不是在给皇上办差；这好坏都是自己背着，功劳便得交给皇上，交给朝廷。

  如今他是这样，当初太子不也是这样？”

  听出马皇后言语中的不对劲，朱元璋眉头微蹙，略显不满。

  但紧接着，他便想起，马皇后如今可并非身体康泰，赶忙将不满收敛。

  “你这话，可是话里有话，你是听了谣言，觉得咱要废除太子了？”

  马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对于朱元璋的直白，感到惊讶。

  她轻声问：“陛下只管明说，这事可是属实？”

  朱元璋摇摇头，但却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

  显然在他心中，这个想法并非没有，而是因为什么原因，并没决定。

  就在马皇后万般焦急时，朱榑却终于开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顾左右而言他，难不成，这些话，不是你先提及？如今占不到便宜，就要将责任推给我了？”

  连着问了两声，朱榑的气势也越发强大。

  唐琦脸色铁青，刚想回答，就听朱榑已经继续。

  “设立锦衣卫，是朝廷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

  锦衣卫的主职是掌管銮仪，筹备、执行各种紧要的差事；

  保卫陛下安慰，维持皇城安稳。你告诉我，这有何不妥？”

  唐琦闻言，脸色缓和不少，似乎是觉得自己得到了破绽。

  他冷笑一声，嚷道：“我怎么听说，锦衣卫是监察百官，把御史的活都给强了；而且刑狱无举，不尊律法，肆意妄为？”

  朱榑学着唐琦的样子，笑道：“没错，你还真说对了一些；

  我锦衣卫，的确是在监察百官；可你莫要忘了，这御史也是百官之一！

  难不成，他们监察官员，却没人监察他们？那一旦御史和别的官员勾结，又当如何？”

  唐琦沉默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半刻，寻不出破绽，显得是十分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