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小子，倒好像是咱要逼着他如何一般！”

  朱元璋手持一把折扇，扇骨几乎都快被捏的走形。

  在他身边，马皇后不知道朱元璋能读到朱榑的心声，只当自家丈夫，是在为眼前的局面担忧。

  她四下瞧瞧，压着声音道：“齐王也不容易，如今这么多人都在，他难免要多方考虑，言语若有顾不及到的，也属常事。”

  朱元璋点点头，正想再向马皇后诉苦几句，可朱榑却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本王从不觉得，尽忠是要靠着就藩和避嫌才能做到。

  为人子，却不能服侍父母，这是不孝。

  为人臣，却不能为陛下分忧，这是不忠。

  为兄弟，却不能彼此坦诚相待，这是不仁、不义。

  本王就藩倒是容易，可如今太子染病，皇帝每日忙碌不已；

  本王却要在此事离开，你们说，这究竟是孝顺、忠诚，还是别有用心？”

  朱元璋的勤政，是极为有名的，因而此刻，不少百姓也都开始对朱榑的看法，表示认可。

  甚至监生之中，居然也有人开始动摇，觉得朱榑留下，未必真的有狼子野心，而是的确朝中有需要他的地方。

  可那问询的老者，却并没打算善罢甘休。

  他冷笑一声，继续追问：“殿下说得好听，那老朽倒是想问一句，设立锦衣卫，监察官员，致使百官心中惴惴，这难不成，也是你的尽忠？”

  朱榑这次毫不犹豫，直接便点了点头。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你这是要陛下学夏桀，要陛下做帝辛！竟然还敢恬不知耻，说是尽忠！当真让人不耻！”

  朱榑闻言，不怒反笑，神情也显得更加轻松。

  他笑道：“夏桀失国，乃是官员腐化，夏桀自身不晓国事；至于帝辛，他究竟是不是昏君，这都还不好说。

  你拿他们比当今陛下，你又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这与谋反，已然无异！”

  朱榑这话一出，算是给对方扣了一顶大帽子。

  老者愣了许久，这才继续，但语气比之从前，不知缓和了多少。

  人群中，朱元璋、马皇后瞧着那老者，心中都各怀心思。

  朱元璋道：“之前没看出来，这下子，倒是个能言善辩的。”

  马皇后笑道：“也真是难为齐王了，你可知道，这位老丈，那是当今鼎鼎有名的名宿，名唤唐琦；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在国子学中。”

  朱元璋被这话勾起了兴趣，追问：“他如何不可在此？”

  马皇后解释道：“他不喜欢做官，而且自视甚高，按理说，不至于为了做官，来这国子学中任职，更不可能在此读书。”

  朱元璋到底是皇帝出身，听到这话，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而朱榑，此刻也已经再度开口，阻止了两人继续闲聊。

  “还有，本王听闻，你们妄议朝政，而且所说的内容，似乎也颇为古怪，其中不少，几乎就是朝堂上当日所发生的。

  本王想问，究竟是你们暗中和朝臣勾结，还是说，你能掐会算，早已知道了一切？”

  这番话，直接留下两个陷阱，让唐琦无论如何都没法绕过去。

  短暂的沉默后，唐琦笑道：“陛下难不成说过，不许国子学的监生，了解实事？当下这是拿我等，当做锦衣卫中的犯人了？”

  朱榑笑道：“这个自然不会，但本王一向便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所以自然需要仔细盘问。”

  唐琦哼了一声，道：“我看殿下，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

  殿下还没告诉我，设立锦衣卫，唆使陛下廷杖官员，这等事，你就没有什么愧疚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