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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汝钧和纪云禾退下后，婧曦才柔声询问。

  “长意，怎么了？”

  从来没见过长意会主动攻击伤人，而且刚刚若非自己阻拦，纪云禾非死即伤。但现在的长意虽然一脸怒容，却也难得小孩子气，鼓着个脸气呼呼的，很是可爱。婧曦没忍住，伸出爪子捏了一把奶呼呼的人鱼。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长意很委屈，明明她说过她最亲近的人就是他，却把他晾在那里那么久不来看他。他是在想她想的紧，这才出水寻她，哪知道一踏进这宝殿就看见她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一种心爱之物被别人夺走的疼痛扎进他的心口让他难受，尤其那个驭灵师还用那么放肆的眼神看着他，给他取这么难听的绰号，对于挑衅者，忍无可忍的他就想给他一个教训。

  可在他出手之后就后悔了，他知道婧曦最不喜欢的就是无理取闹，他只能站在原地生气，心中则害怕会厌弃他让他走。

  可鲛人的骄傲不许他退却，只想要一个明白。

  明明质问的语气却透着酸溜溜的醋味，这让婧曦忍不住失笑。

  婧曦拉着长意坐下，眼神前所未有的珍重，“他们对我来说是可用来打败敌人的武器，长意在我心中最重要，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这条人鱼以后可是大有用处，这个长意身上承载着气运足以颠覆世界。在这之前，她会以朋友之情将他拉入这红尘，让他逐渐成长，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婧曦在我心中最重要。”

  长意神色清澈如水，深墨一般的黑眸一眨不眨注视她，里面似是撒落了星辉，想要亮透她的胸膛。

  婧曦深深凝望他眉眼，眼里似乎看到了星辰大海，纯净美好，真的很想破坏掉。

  “好，我会对长意一直很好。”

  “嗯。”长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轻轻的抱住了婧曦，笑的一脸满足，就好像得到了糖吃的孩子似的。

  对于长意的亲近，婧曦并不感到排斥，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灵体才忍不住想靠近。

  抬手摸了摸长意的发顶，这样的轻抚让长意更是安心，抱着婧曦的手越发紧了些。心里却在告诉自己，婧曦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或许……他可以再去请教一下那只猫，说不定就能让婧曦更加喜欢他。

  打定主意的长意美滋滋的想着，更加坚定不动摇。

  其实原先婧曦有提过让长意回东海，可才开口，对方却变了脸色，还一度以为是自己厌烦了他故意赶他走，委屈的当场就落了不少鲛人泪。

  这可把婧曦给紧张的，当即说了一阵好话才把人哄的破涕为笑。为此婧曦还一度怀疑这长意真的是否具有能统领妖族的本事，就她一句话都能哭成狗，那离开了她不得被欺负成啥样啊。

  没办法，婧曦只能先把他带在身边，于是让他去氤氲灵泉里好好修炼，隔日就会来看他。谁知教授纪云禾跟汝钧让她忘了时辰，这才有了这一幕。

  不得不说，教导孩子心真的有点累。

  可是，没想到的是，当林沧澜与林昊青踏足天一海阁的时候，婧曦顿时觉得他们来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雪三月和纪云禾是信守承诺的人，就算死也不会说他们的寒霜已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猜到了什么，所以才来找他。

  林沧澜也是第一次走进这天一海阁，这殿内雕梁画栋比之天宫还要奢靡百倍，就单那几根通天玉柱上的纹路透着金色灵力环绕，甚至不时有符文闪现，可见这里面大有乾坤，说不定就是强大的阵法。

  七霞彩光从穹顶流泻而下，印出一朵朵金色耀目的琉璃花朵，让人目眩神迷。琼楼玉宇窥画屏，流云缠衣袂。阵阵奇香从云雾中翻腾而来，闻之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林谷主真是稀客啊，第一次踏足我天一海阁，用些灵茶灵果吧，不必客气。”

  婧曦素手轻扬，仙气缭绕间瞬间将桌台托起悬空而立，随着七彩流光调皮交错闪过，一排排白玉盏碗盛着仙果灵气四溢，青翠欲滴，有的还带着晶莹的水珠，仿佛是天然镶嵌的水晶一般光彩夺目。

  千年沉香木做桌台，就连那盛物之器精美非常，其上镌刻图案栩栩如生，龙蛇飞动，灵猴献宝，祥龙献瑞，就连其题词都透着无上禅意。

  林沧澜不得不惊讶对方的大手笔，仅仅出手如此大方，顿时感觉自己万花谷连人家这一桌上珍馐都比不上。

  原来他也算是穷逼的那种。

  “多谢天尊。”

  林沧澜谢过之后并未动桌上东西，相对于这些，由于婧曦刚才那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林沧澜顿生心惊，对方这是在追究他并未拜谒之责。

  思前想后，本来请罪的他却被自己儿子抢了先。

  “还请天尊息怒，万花谷有教化地仙之责父亲殚精竭虑，从未懈怠，一时繁忙难以抽身，还请天尊看在父亲为仙师府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他不敬之罪。”

  “仙师府？”婧曦轻轻呢喃着这三个字，语气幽深，似乎里面有无尽的冷意就快要冰封千里。

  林沧澜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恼恨他太冲动行事，万一对方和顺德一个德行，都是行事残忍之人，林昊青就是第一个被拉出去泄愤的。林沧澜捏着鼻子装小人，余光瞥见婧曦眉宇间腾起的戾气，却并未降下责罚，一时间摸不准上首之神究竟是何意？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对方对仙师府不甚满意。

  “林沧澜，你今日来寻本尊不会就是来聊天的吧？”婧曦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旁边的玉佛莲，星辉凝露在花瓣间摇曳滚动最后聚落在杯中，缓缓成为佳人红唇里的仙酿，灵光在唇舌间缓缓消失，玉手轻遮檀口，神情满足愉悦，看向林沧澜时却又说不出的威严，压迫性十足，

  “若是请安，大可不必。若有所求，尽快道来。”

  林沧澜看了一眼林昊青，珉着唇，冷硬的脸上划过决绝，示意卿舒将他推至青玉台阶下，从轮椅上直接摔下跪的笔直，

  “林沧澜恳请天尊救我万花谷三千驭灵师。”

  婧曦被林沧澜突然一下子吓得不轻，还用这么惨痛的方式求怜悯，她总觉得这里面有道德绑架和碰瓷的成分在里面。

  “有何缘由，尽管说来。”

  “我万花谷受制于仙师府，驭灵师进入万花谷皆受寒霜烙印，若无解药，寒霜发作，痛苦非常，每每仙师府任务完成，才有解药奉送。我等不愿为仙师府奴役，希望天尊还之自由。”

  “是吗？”婧曦反问的语气，让林沧澜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想着是不是哪里欠妥，可如今万花谷三千人命系于他一身，他不能退。

  “那不如我们先说说，林沧澜为何要对你林氏以及一众驭灵师下寒霜。”

  婧曦眉尾轻挑，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蓦得脸上笑意瞬间褪去，开始疾言厉色，

  “当初本尊师妹宁悉语为万花谷唯一女谷主之时，徒弟宁若初和地仙青羽鸾鸟相恋，宁悉语为他们说话，却被世人指责鄙夷。当时觊觎谷主位置林氏一族的你们更是从中推波助澜，让长老们将宁悉语定罪。宁悉语被废掉了半生修为，还被驱逐出了万花谷。”

  “林氏一族威风八面当上了谷主，宁悉语遭遇恶灵围攻，宁清给万花谷求援，迟迟没有援兵。宁悉语又没了没了半生修为，被恶灵围攻至死。”

  “你说说，自己最尊敬的师父接连被害，最后神陨，你说他会不会心寒，该不该对你们万花谷出手？”

  宁悉语，世人厌弃你，林氏陷害你，万花谷驱逐你，宁若初和青姬是一切的根源，这就是宁清给万花谷种寒霜，封印青羽鸾鸟，害死宁若初，要为天下办丧的原因。

  林沧澜一时哑火了，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因为对方说的确是实情。他们林氏一族谷主之位就属于窃取而来，又作壁上观害死创办万花谷的宁悉语。如此狼心狗肺，见利忘义，他们林氏一族愧对这个心怀大爱的女子。

  一旁的林昊青显然已经呈呆愣状态，婧曦短短几句话在他的心间陡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宁悉语，但也只存在万花谷历史中寥寥几笔而已。没想到却牵扯出如此多的前尘往事，更加知道了他们林氏一族如此自私自利，薄情寡义，这直接颠覆了他的想象。

  林昊青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在发现他没有一丝反驳之语后更加确定了真实性，真相果真最鲜血淋漓却又揪心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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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清虽然做法欠妥，可也是你们杀人在先，那就怪不得他做诛心之举。因果轮回，报亦有报，前人种恶因，后人承恶果，自取灭亡的路，一切都该归咎于你们。”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无数年，可婧曦却还是要拉出来说一说，林沧澜凭什么下嘴唇碰上嘴唇就轻易说出求救的话。当初宁悉语也是如此，她的求救无人能应，最后死于非命。

  宁清心性偏激，要为天下办丧，就是看惯了这些上位者漠视生命，才会变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