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8
作者:半花开一夏      更新:2022-05-18 12:50      字数:3502
  抬眼望去,男子手持端砚,浑身透着书香贵气,眉如画,眼似朗星,鼻如悬胆,皮肤白皙,身带贵气,长相正气,五官棱角分明,身形也极为挺拔,浅笑露端方,如玉温良,让人感觉很舒服,也很容易亲近。

  这样清皎如月的男子,极其令人容易心动,可也最危险。

  “小女子只是好奇,且无功不受禄,公子好意,心领了!”

  “不过小女子有一物,想请公子鉴赏一番。”

  婧曦手伸进广袖,实则从空间翻出来,摊开手心时,一颗饱满圆润的粉色鲛珠闪着熠熠光彩,一旁的掌柜都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形容所见。

  绕是周幼度见多识广,粉色鲛珠实属罕见,且如此饱满无一丝瑕疵,珠粒如此之大超过上贡的鲛珠。也与他所见鲛珠却为不同,那鲛珠上的粉流光溢彩,仿若赋予了珠子生命一般,让人为之惊叹。

  “此鲛珠乃是意外所得,生命终结之时为鲛人血泣,放眼当今天下,此珠唯此一颗,乃不世珍宝,独一无二。”

  “姑娘想以物易物?”周幼度猜道。

  不愧是做生意的,婧曦露出赞赏的目光,点点头, “没错!”

  “可天罗刀丝的确难寻,幼度愿意一试!”

  “幼度?”婧曦不解,看向对面之人,一双眼睛如秋水照鸿影,让周幼度心生涟漪。

  “是我失礼,还未向姑娘自荐,在下周幼度。”

  容貌清冽如泉,就连名字也这么好听。

  “南溪,叫我阿南便好!”

  婧曦的随和让周幼度笑容更深了几许, “那姑娘便换我幼度即可。”

  “天罗刀丝不过杀人利器罢了,并非我想要,只是想日后为友人寻一份礼作嫁妆!”

  “这鲛珠已是稀世珍宝,阿南用此作礼岂不更好?”

  “她不需要!”婧曦摇摇头,方海市自然是不缺鲛珠的,清亮的眼神望向周幼度,里面是全然的信任和交托, “放在幼度这里,我放心。”

  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让周幼度短暂的失神,带着特有的商人重利之气说道, “我与姑娘第一次见面,姑娘就如此信我,不怕我是那贪婪之人将这粉色鲛珠据为己有?”

  “十四郎若是贪婪之人,那这大徵岂不无你立锥之地?”

  余光瞥见苏鸣从外道经过,准备向周幼度辞别,“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未给周幼度挽留的机会,婧曦身如鬼魅夺门而出,微风送情,掀起白纱一角,恰好女子春水映画之貌留在了周幼度眼里。

  “阿南,等等!”等周幼度追出去,人潮拥挤的海浪里早已没了婧曦的身影。

  婧曦悄悄尾随苏鸣身后,纸人从袖口飞出如薄纸印在车马上,才收回目光,只待入夜婧曦就可以把苏鸣以及他安插的所有细作全部盘问出来。

  夜色不觉而至,暗流涌动,将军府内,红光如丝缕根根潜入内室,正在和心腹在谋划科举对方海市下手的苏鸣无从察觉。待多余闲人退下只留苏鸣一人之时,来自武将敏锐的直觉回头,一阵红光闪过后,就在也没了知觉。

  一朝将军畏罪自戕,在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们分分上书,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当一纸供词上呈天子,观其内容怒不可遏,那些本来为苏鸣铭冤的大臣们彻底闭了嘴。

  与此同时,大徵皇宫乃至军营都有不同阶级的军官或内侍奴婢死去或消失,无人敢问,无人敢查。

  婧曦只杀苏鸣一人,将一份名单送到霁风馆,剩下的人全都由方鉴明来处理,倒也乐的清闲。

  可安稳日子还没过够,婧曦又听闻在注辇为质的褚季昶即将回潮,随行的还有注辇公主,意在于大徵和亲。

  听说接这二人回来,路上还颇废了些周折。

  要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褚仲旭,自仪王之乱后,皇室子嗣凋零,先帝皇子几乎被斩杀殆尽,看重亲缘的褚仲旭对这位胞弟很是看重,一回朝就要为其设宴庆祝。至于联姻大徵的注辇公主,则被褚仲旭可有可无丢去了愈安宫。

  “褚季昶?”婧曦呢喃着这个名字,笑容玩味,光影打在脸上,朦胧的温柔却掩饰不了那股微弱的肃杀之气。

  褚季昶是先帝的第四子,母妃聂氏不得宠,他也连带着不被父皇待见。

  聂妃常年缠绵在病榻之上,无力照顾褚季昶,那些势利眼的宫人们,对这对母子极尽敷衍之能事。

  注辇把公主嫁给皇子,依照旧例,要送一个皇子去注辇当质子,毫无悬念,褚季昶就是那个最适合被送走的皇子。

  褚季昶从小就学会了顺从避让,察言观色,为了活下来,他懂得谨慎持重,遮掩锋芒,他用最黯淡的方式,保全了自己。

  在注辇两年时间里,褚季昶忍辱负重,明敏好学,十三岁的褚季昶,终于褪去了年少时的窝囊和畏缩,长成了仪态悠闲的男子。

  他见证了注辇的宫廷政变,深知要想征服世人,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智谋。

  相反,褚仲旭与他的处境却是大不相同,褚仲旭是褚季昶的异母哥哥,两人却鲜有交集,形同陌路。

  褚仲旭有文韬武略,母妃又得宠,十七岁之前是长在光环之下的,美誉环绕,无忧无虑。

  而褚季昶,没有褚仲旭的运气。

  他还没出生时,母妃已经失宠了,父亲不爱,母亲病弱,褚季昶对亲情本能的渴求,从来没有得到过满足。

  褚季昶,他蛰伏了太久。

  褚季昶在外人面前,做足了浮浪奢逸的样子,人人都知他只会养鹰斗兽,胸无大志,难成大器。

  殊不知,殊不知,褚季昶玩世不恭的假面之下,是他对帝位的觊觎,和熊熊燃烧的野心。

  那些为褚季昶送鹰隼的养兽者,来自鹄库,褚季昶与鹄库王子勾结,意欲换了帝旭的天下。

  表面随和淡泊的褚季昶,背地里心狠手辣,连亲哥哥褚仲旭也不放过。

  对褚仲旭下手,褚季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主人!陛下邀您赴宴!”春华进门,把穆德庆的口谕传递给婧曦。

  就被这么一打断, 修剪花枝的剪刀不小心将一朵最好的玉蓉花给折在手中,微微皱眉,婧曦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去。”

  春华与秋实对望一眼,甚是纠结,面露担忧 ,“可这宴会是为昶王接风洗尘,您若不去,恐怕……”

  上好的玉蓉花毁在手中,有点可惜,婧曦直接将其踢除,换上了绿牡丹。

  “本座深居简出,为大徵祈福,一个为藩王而设的宴会重要,还是大徵的国泰民安重要?”

  帝旭亲自下旨,婧曦想了想,不去的确不合时宜。既然褚季昶想要这个面子,那她就成全他,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想翻身做主,婧曦已经想好了要送他什么礼物了。

  “这样吧,你去吧本座亲手制作的芝麻汤圆给昶王送过去。另外你把借口说的漂亮一点,别让帝旭太难做就行!”

  汤圆,白切黑,外部晶莹剔透,内里却黑沉如墨,用来形容褚季昶在合适不过。

  “是!”春华秋实一下子就明白了婧曦此举之意,看来这昶王不是个好人。

  金城宫内,丝竹之声在殿内久久不歇,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官员们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寒暄敷衍。时不时的望向皇帝下首,遥遥致敬重回大徵的昶王。

  酒过三巡,褚季昶仍然没忘记褚仲旭跟他提过的国师,脸上一派天真崇敬。故而褚季昶也存了去试探的心思,看看这位国师的本事究竟如何出神入化。若能为他所用,那便最好,若不能,那就想法子除掉。

  “皇兄,国师回归大徵乃是喜事,想当年仪王暗害国师,大徵风雨飘摇多年,如今才安定下来,绝对和国师重临人间离不开,这里面肯定有国师一份功劳。当然,皇恩浩荡,也离不开陛下殚精竭虑,这才有了大徵如今的兴旺,陛下居功至伟,乃真圣人也!”

  一番话吹捧婧曦的地位堪比皇帝,无异于把婧曦架在了火上烤。随后又大肆赞扬褚仲旭勤政爱民,简简单单几句话,挑拨之意十足。

  显然褚仲旭不是抠字眼的人,对于季昶说的话也是赞同, “季昶言重了,国师的确相帮良多,只是她生性喜静,不愿俗事缠身,避居玄乾殿连朕都难得见上一面。”

  “国师心系万民,季昶佩服!”见褚仲旭不上道,褚季昶压下心里不快,拱了拱手,向着玄乾宫遥遥一拜,尽显诚意。

  与褚季昶对饮一杯,就看见玄乾宫统一工装的侍女踩着皎洁月光的尾巴而来。

  褚仲旭向褚季昶指着,说道,“看,来了!”

  人走进了,是春华秋实,褚仲旭完全没见到婧曦,一时间心生不快,连语气都生硬不少,

  “怎么就只你们来了?”

  春华秋实请安跪在地上仍未起身,早就打好草稿的春华最先开口, “国师夜观星象,占卜测卦,发现边关有变。待测出原由国师自会禀报陛下!”

  语气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完全是一副高人派头,这也是殿上大臣们第一次接触到玄乾宫高人。

  褚仲旭一双利眸紧紧盯着跪在下首的侍女,企图从他们脸上看到心虚慌乱,可那两张脸就好像如假人一般,无一丝表情,不由得让他心生挫败感。

  “既如此,那便作罢!”

  事关国事,褚仲旭没理由找婧曦的不是,但总归让他一国之君面子受损,。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帝旭心情不好,各自敛了心神,放下手中酒杯,坐等帝旭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