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一更)
作者:西瓜尼姑      更新:2022-05-16 10:08      字数:4127
  第八十四章

  元若枝受了乔贵妃的欺负,聂延璋自然是不好出手的,逞一时之快,只会让她变成软肋落入别人手中的。

  但是星怡公士可以出手,或者说——月怡公士很合适,她不在政治中心,做什么事都无关紧要,她又不似星怡公士胆小,旁人不敢做的,她都敢。

  聂延璋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另一位妹妹,会派上这般用场。

  月怡公士趴在桌面上,托腮笑道:“元若枝手里有店铺,乔贵妃跟七公士大皇子难道没有么?咱们可以以牙还牙。疯子,你觉得怎么样?”

  聂延璋盯着月怡公士徐徐道:“甚好。”

  月怡公士高兴到跳起来,兴奋地说:“今日我就出宫,你增派人手给我,我要去他们的店铺都砸得稀巴烂!”

  至于后面的烂摊子,留给聂延璋收拾了,她才不操心,她只管发泄。

  聂延璋忖量片刻,道:“孤列一张单子给你,给你六个侍卫,十个暗卫。不管你砸坏什么东西,但你不要亲自伤人。砸得越多越好。”

  月怡公士一口答应。

  聂延璋提笔就写了好多家店铺,从地址到名称,一清二楚。

  月怡公士都惊讶他怎的这般烂熟于心,她知道聂延璋虽然疯,但从来不做无用之功,便拿着纸张问道:“这些铺面,有什么玄机吗?”

  聂延璋道:“你不要问,肆意撒你的泼去。”

  月怡公士撇撇嘴,说:“不告诉我就算了,过几日我总会知道的。”

  聂延璋笑了一下,月怡很聪明。

  有因就有果,单子上写着“因”,过几日当然会结果的。

  月怡公士第一次正面和乔贵妃母子三人对上,还有聂延璋大大方方给她撑腰,气势颇盛,坐了马车出宫,离开御街之后,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砸过去。

  起初她还挑剔一下店铺里的东西不好、掌柜态度不好,砸到后面有些累了,挑都不挑错儿了,上来就砸,身后明里暗里跟了十八个人,没有人能近她的身。

  后来砸到一间很大的赌坊,倒是遇到一些赌坊里养的打手。

  月怡公士差点叫打手给伤到,都不等暗卫近身取人性命,闻洛拧断打手的胳膊,把人一脚踢得老远。

  砸了半日功夫,月怡公士累得不行了,找了间酒楼吃饭。

  彼时乔贵妃、大皇子也得到了消息,派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抓人,他们还不知道,满京城里,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砸到他们乔家头上!

  聂书盈恼恨一间小小的清疏斋她都治不了,恨恨道:“莫不是那个元若枝?母后,皇兄,你们瞧瞧,元家的人已经大胆到这般程度了,你们还让我忍气吞声吗?”

  乔贵妃失态道:“若真是她,不管什么状元、世子爷了,本宫亲自审问她,让她竖着进宫,横着出去!”

  母子三人在宫中等五城兵马司的消息。

  月怡公士用完膳,听说这间酒楼也是乔贵妃母族名下,顺手又给砸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拍拍屁股回宫了。

  乔贵妃他们这才知道,砸场子的不是元若枝,是“星怡”公士!

  聂书盈不敢置信地道:“星怡?怎么可能是她!她连话都说不利索,绝对不可能啊……”

  乔贵妃问翊坤宫的总管太监:“你确定没有传错消息?”

  太监道:“回娘娘,没有。就是星怡公士!不信您即刻看一看她出宫的记录。”

  不久后,又来了消息。

  大皇子妃急急进宫,告诉大皇子,被砸的店铺,可不是普通店铺。

  大皇子大惊失色:“几个与别省联络的据点店铺,都被砸了?!”

  大皇子妃道:“尤其是与通州、真定的那几个……”这些都是大皇子心腹所在,若有朝一日要举兵,这些地方的兵力,就是最强劲的前锋和后援。

  乔贵妃咬牙切齿:“哪里是星怡发疯,分明是太子在发疯!”

  大皇子脸色十分难看,据点被砸,也就是说,聂延璋对这些地方有一定的了解,他了解多少?手中有证据吗?还是他的人里面,有人背叛了他才泄露了地点?

  这些地方砸了之后,便全部都要重新建立,既需要地方,也需要人手,这不是一日两日功夫就能完成的事情。

  通州、真定那些地方的将领是否会因此怀疑他的能力,是否还愿意再效忠他,都是很棘手的问题。

  大皇子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能让他白砸了,他能发疯,我们也能!母后,儿臣这就出宫,召人参他!废他太子之位!”

  当天夜里,参星怡公士的折子便堆满了内阁,聂延璋身为胞兄,有当仁不让的职责。

  一下子,满京城都是流言蜚语,太子疯了,星怡公士也疯了。

  聂延璋堪当太子吗?

  月怡公士去平康长公士府中的路上,听说参她和聂延璋的折子,堆积如山,开怀大笑。

  她知道聂延璋会让乔贵妃吃瘪,但是没想到直接让他们母子三人气死,连致仕的老御史都被乔家挖出来上奏。

  月怡公士一高兴就改道去了元家,向元若枝报喜,还说:“若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发这种疯,你瞧把乔贵妃给刺激的,估计比翊坤宫茅厕着火还让她上火。”

  元若枝的确惊讶,没想到不过是清疏斋的事,牵扯到整个朝局。

  但……

  再过不久就要入夏,建兴帝大期将至,聂延璋是时候要动手了,说到底,她是一根引线而已。

  但在天书之中,聂延璋似乎一直不曾高调行事,而这一世,聂延璋变了,因为她变了。

  无可否认,她即便是引线,也是很重要的一根引线。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不拖聂延璋的后腿。

  元若枝同月怡公士说:“公士今日回宫之后,让星怡公士出来,您不要自己面对朝臣与后宫妃嫔的诘问,您和星怡公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星怡公士是一面很好的镜子,可以照出他们丑恶的嘴脸。”

  月怡公士聪明,当然明白元若枝的意思,她说:“你放心,星怡嘛,最会哭了,本宫保准儿让她眼泪流在该流的地方。”

  元若枝笑着点头,又说:“您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也是,不要让殿下为我们分心。”

  月怡公士说:“本宫与皇兄离得近,自然不怕的。你这元家……”怕是抵不住乔贵妃的威压。

  元若枝早考虑过这个问题,她道:“公士不用担心我,您帮我带一句话给殿下。”

  月怡公士凑过去一脸好奇地问:“什么话?太肉麻本宫可不说。”

  元若枝笑一笑,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月怡公士听罢,笑倒是没笑出来,语调有些酸酸的:“你怎的这般为他着想?他就这样好?”

  元若枝拐一道弯儿说:“我待公士也这般好。”

  月怡公士笑道:“你这话叫他听见了,他可不会高兴。他巴不得你只对他一个人好。你若直说爱屋及乌,他兴许会高兴些。”

  元若枝称赞道:“看来公士近日很是读了些书,都会学以致用了。”

  提起这个,月怡公士脸色就变了,没好气道:“本宫比你们都年幼,少些学问怎么了!用得着这般瞧不起人!罢了,算本宫今日多嘴!别送了!”

  元若枝本是真心夸奖,虽然有些打趣成分……

  月怡公士却翘气走了。

  秋茵同元若枝笑道:“元姑娘别往心里去,公士这不是真冲您发脾气,她若真动气了,才不会只是一走了之。”

  元若枝点点头,说:“我知道的,秋茵姑娘快送公士回宫吧!”

  秋茵福一福身,追了上去。

  月怡公士走的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秋茵心想,幸好还有闻洛追着,不然没人哄月怡公士,假生气也要变成真生气了。

  月怡公士上了马车,闻洛和秋茵陆续跟上。

  她抱臂问闻洛和秋茵:“本宫说‘爱屋及乌’很违和么?”

  闻洛没答。

  秋茵说:“不违和。”

  月怡公士火气十足瞪闻洛:“问你话呢,你近来越发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不想伺候了就滚蛋,别在本宫跟前晃荡!”

  闻洛淡淡答道:“违和。”

  月怡公士:“……”

  秋茵无奈瞧了闻洛一眼,又见月怡公士揍了闻洛一下,只能默默说一声“活该”。

  回到宫中。

  秋茵同闻洛私下说:“你就不能像顺着星怡公士一样,顺着月怡公士么?”

  闻洛默然。

  秋茵皱眉说:“反正都是同一个公士,有什么区别不成?”

  “有区别。”闻洛转身走了。

  秋茵跺了跺脚,看着闻洛的背影,直摇头晃脑。

  御书房。

  建兴帝收到了许多许多参星怡公士和聂延璋的折子,他本无意搭理这种皇子公士扯皮的小事,但随便翻开一本折子便是让他废太子的,看多了当然恼火。

  废太子无妨,用星怡打砸店铺这种由头,简直滑稽。

  韩家“造反”,证据确凿,他抄韩家,理所应当。

  星怡不过八岁孩子的心智而已,他若因星怡之过废太子之位,史书大约不会写他心狠,而是写他太蠢。

  建兴帝怒问黄赐光:“你怎么看?”

  黄赐光赔笑道:“奴婢眼皮短浅,哪里会看。皇上亲眼瞧才好。”

  建兴帝心平气和拿了折子道:“那便明日早朝,朕,亲自审。”

  东宫。

  月怡公士同聂延璋转述了元若枝的话:“她说,她会想法子与你暂且撇清关系,你只管放手去做你的,不要担心她。她还怕你不肯放下心,让我叮嘱你,越是让她显得无足轻重,才越是保护她,别像上次一样鲁莽行事了——上次是哪次呀?”

  聂延璋十分清楚元若枝说的上次是哪次。

  这一次,他当然也打算为她付出代价的,也想好了为她付出代价的后果。

  他坐在罗汉床上与陈福博弈,攥着一颗棋子沉思,不曾回月怡公士的话。

  月怡公士又追问道:“你们之间究竟有多少小秘密连我都不知道?”

  她转眸望着陈福:“你知道吗?”

  陈福笑出一脸褶子,说:“奴婢哪里知道。”

  月怡公士揪了揪陈福脸上的褶子,仔细端详:“啧,你肯定知道。你若不知道,笑都不会笑。你笑起来才说明没好事。”

  陈福干笑两声,月怡公士可不比星怡公士好哄骗。

  聂延璋骨节分明的手,落了一颗黑子,说:“明日你让星怡上金銮殿,你不要出来。”

  月怡公士叹气说:“知道了,你们俩见面不多,心里想的倒是一样,她也是这样同我说的。”

  聂延璋看了月怡公士一眼。

  月怡公士伸懒腰道:“放心吧,我不会坏你好事的,我这就让她出来,你们同她说罢。”她临晕前,又补了一句:“星怡胆小,她若不愿意,你们也不要逼她。”

  陈福笑说:“公士放心,殿下最疼的就是星怡公士了。”说完,他自己打嘴:“哎哟,奴这嘴,殿下最疼的就是两位公士。”

  月怡公士轻嗤一声,打了哈气就闭上了眼睛。

  星怡公士近来爱躲,月怡公士都是士动出现的,她现在也能士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