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妤愣了一下，笑意僵在嘴角。

  沈元纾静静地等她回答。

  沈知妤眨巴了两下眼，看来哥哥早就发现了，既然被他发现，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她喜欢荆越，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哥哥的眼睛，”沈知妤承认得很干脆，“我是喜欢他。”

  沈元纾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回答，又挂起了温和的笑，“那他呢？”

  “他……”

  思及他们俩经历的种种，沈知妤并不认为荆越只是将她当作朋友。

  加上昨夜之事，她虽疼得头脑不太清醒，但还是能感觉到荆越对她的在乎，他紧紧地环着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安慰她，声音那般温柔，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自己。

  若同她说，荆越对她无意，她绝对不信。

  不过这些细节，沈知妤就不能和哥哥说了，只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笑。

  “哥哥知道了，”沈元纾读懂了她的意思，“你素来有自己的想法，哥哥尊重你。只是，你想过以后吗？”

  沈知妤当然明白沈元纾想说什么，这也是她考虑过的问题。

  她的家人总有一天会回到南地，到那时，她该如何？

  未来难以预料，就算她总是倾向于未雨绸缪，但感情一事，谁也算不到将来，可若只顾着享受当下，未免也太自私了。

  “哥哥，京都不适合他，他也同我说过，不会永远留在京都。”这是沈知妤可以肯定的事。

  沈元纾倒是没想过荆越会和沈知妤说这种话，他并非反对妹妹喜欢荆越。

  相反，荆越的能力品性，他很欣赏，若不论其他，他会乐见其成此事。

  可是——

  “阿妤，待我和乐容成婚，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南地去，若他短期内离不开京都呢？你怎么办？”

  “我……”沈知妤确实没想好，老实道：“我也不知道。”

  “你其实是希望他来南地的吧。”沈元纾一针见血。

  “我当然想，可是，他的将来，不是由我决定的。”

  她当然不想离开爹娘和哥哥，当然不想荆越与她分离两地，可是她决定不了未来。

  沈元纾缓缓点头，笑道：“阿妤，其实你能想到这些，哥哥已经很放心了。”

  “嗯？”沈知妤不明白他为何语气突转。

  “无论你想做出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爹娘也不会反对，所以，不要有那么多顾虑，顺着自己的心走。”

  沈知妤睁大眼睛，“哥哥不反对我和荆越吗？”

  沈元纾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哥哥说了，只要你开心，什么都会满足你。”

  “哥哥，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沈知妤抓住了沈元纾的手，眼里盈盈闪着光。

  “哥哥希望你一直幸福。”沈元纾眼里带着笑意。

  “那——”沈知妤歪头一笑，“哥哥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爹娘。”

  沈元纾轻笑出声，“好，等你想说了，自己说去。”

  沈知妤嘿嘿一笑。

  “但是你要答应哥哥，不让自己受委屈，”沈元纾眼里带着认真，“你是襄王府的郡主，你背后有爹娘，有哥哥，有皇祖母，你有自己的骄傲和底气，谁都不能欺负你。”

  “好！”沈知妤头一昂，满脸骄傲。

  *

  翌日，各家各府收拾了行装，准备启程回京。

  端阳长公主怕沈知妤一路颠簸难受，昨日就命人将沈知妤的马车改成可躺卧的，里面垫了厚厚的绒毯，极其舒适。

  因着要以沈知妤静养为重，高飞琼回去的路上便没有和她同乘，马车里只留了桑枝照顾。

  路途枯燥，但沈知妤心情很好。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荆越的随行位置又安排在了她的马车旁边，沈知妤掀开车帘便能看到他。

  不过桑枝不太肯她频繁掀帘子，说是她身子还虚弱着，不能见风。

  沈知妤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子，知道桑枝是为自己好，便乖乖地躺着。

  京都与猎场之间毕竟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整个队伍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马骑，所以浩浩荡荡的队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停下休息。

  沈知妤在车上躺得身子酸软，想下去走动，桑枝对于主子除活动筋骨之外的心思清楚得很，无奈笑笑，给她披了件披风，将她扶下车。

  沈知妤难得做一回弱柳扶风的姿态，觉得还挺新鲜，步伐款款地踩着脚墩子下车。

  荆越一眼看见了她，脑子还没反应，脚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她那里去了。

  “郡主怎下车了？”荆越道。

  因为车外有想见的人。

  当然，这话沈知妤说不出口，只道：“车里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荆越见她气色大好，脸上也恢复了些红润，笑道：“见到郡主安康，末将便放心了。”

  沈知妤眼一转，“将军昨日向哥哥问起我了？”

  荆越承认道：“是。”

  沈知妤看着她，“将军何不亲自来看看？”

  “郡主要休养，不便打扰。”他昨日是想过去看她，只是一来她需要休息，二来他的身份颇有不便，容易惹来闲话。

  之前他大庭广众下将沈知妤抱回帐子，已有不少闲言碎语传出，虽然都被压了下去，但他还是不想给她带来麻烦，让她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

  “我叫护卫拦的是外人，将军又不是。”

  沈知妤看了看四周，挨得近的都是襄王府的人，外围的一圈是禁军，沈知妤眼睛一瞪，偷着往这边看的人都移开了视线。

  沈知妤往荆越面前走了一步，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将军，前天晚上，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

  荆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沈知妤抓住了左手。

  荆越：“！”

  他立刻环顾四周，幸好被沈知妤眼神警告后，没人敢往这边看。

  但沈知妤大庭广众下如此大胆的动作，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惊讶归惊讶，荆越半点抗拒的动作都没有，左手动也不动地被沈知妤抓着，粉红色悄悄爬上了耳尖。

  沈知妤抓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见半点痕迹都没有，才放下心，笑道：“我还担心会不会把将军的手抓青了。”

  荆越心底微微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郡主力道不大，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