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

  是二皇子卫启盛的生辰。

  二皇子身为中宫嫡出的皇子, 他的生辰宴自然是十分的备受瞩目。

  这次二皇子的生辰宴设在雨花阁中。

  雨花阁三面环水，位于碧波湖的南面，正好邻着上林苑。

  倒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

  皇后正在凤鸾宫中吩咐着下人们再三检查这次生辰宴所用的器皿用具。

  大公主卫明珠就是这会儿进来的。

  她先是给皇后请了个安, 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待到皇后终于将事情吩咐完之后, 她扭头看向卫明珠。

  卫明珠一袭杏黄色的花卉刺绣的长裙，衬得她格外清丽可爱。

  皇后的长睫微微一颤，忽地开口说道：“明珠, 前几天绣坊那边才将母后先前送过去的浮光锦裁好，不如你今日去换上吧。”

  卫明珠坐在圈椅上愣了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裙。

  母后都发话了，她只能乖乖地应下了。

  早就候在一旁的宫人，立刻将准备好的衣裳与首饰呈上。

  站在皇后身侧的朝露稍稍抿了抿唇。

  这匹浮光锦的确是难得的好料子，湖蓝色的丝线里面还夹了银线织成, 在月下浮光粼粼, 煞是好看。

  等到明珠将衣服换上, 皇后上下打量了一眼, 才微微颔首。

  ……

  “主子, 该出发了。”

  赵棠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外头的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天上。

  她点了点头，“嗯, 你让平安他们三个也准备一下吧。”

  殿外已经备好了轿辇。

  雨花阁离着景阳宫不算太远，赵棠没多久就到了。

  她到的时候, 里头有不少人已经坐在那里了。

  众人纷纷起身向她请安。

  “妾参见珍昭仪，娘娘万安。”

  一个个的姿态端得十分恭敬，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欣充华郑凌香都将身子压得极低。

  想必都是被先前赵棠发落了段小仪的事给震慑住了。

  段小仪出言不逊、妄议主位的确实该罚，可是直接被珍昭仪撤了牌子，美其名曰学规矩，什么时候能重新把牌子挂回去都不得而知。

  这不就等于是变相的发配冷宫了吗。

  只是就连皇后娘娘听到这事的时候, 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更遑论圣上了。

  赵棠只淡淡地环视了一眼，微微颔首，“嗯。”

  前头的娴妃也已经坐在那儿了，赵棠不急不缓地走了几步上前。还没等她弯下腰去，娴妃就已经含笑说着免礼了。

  娴妃好奇地看着她身后，惊讶地问道：“五皇子都长这么大了？”

  她只在五皇子出生和周岁礼的时候瞧过，那会儿他小小一个裹在襁褓之中。

  之后赵棠又将他看得紧，这一晃都一岁半了。

  小孩子当真是一天变一个样。

  不得不说，赵棠她生得好，就连她生下的两个孩子都肖她，长得都漂亮极了。

  赵棠闻言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几个孩子，勾唇笑了笑。

  她看着刚刚起身给她福了个身的三公主，也温和地笑道：“是啊，别说启礽了。就连三公主，都长高了不少，看起来愈发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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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听赵棠提到了明茜，娴妃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她膝下无子，素日又不太受宠，早就熄了生子的念头。

  明茜虽只是她抱养来的，可打她一出生就被抱到玉堂殿里养着了，娴妃早就当她是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了，如珠如玉地疼着。

  只是——

  其实娴妃不太爱带明茜来这种场合。

  并非是因为她不喜欢明茜参加宴席，而是……

  坐在后头的慧充华悄悄地抬起头，目光投向这处。

  娴妃将明茜已经当作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了，人都有私心，更何况孟桃还是明茜真正的亲生母亲。

  孟桃与她都住在承乾宫，虽然孟桃很是识趣没有设法接近三公主。

  可是同住一宫，难免还是会碰面。

  而这种场合，更是无法避免让她们两个见面。

  娴妃总是会觉得不太舒服。

  “明茜，快来看看两个弟弟。”娴妃招呼道。

  承乾宫里只明茜一个孩子，其余的兄弟姐妹平日里甚少遇到。这时她正在娴妃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棠身后的两个小弟弟。

  正在两人交流之际，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到期了。

  明珠跟在皇后身后进来的，目光随意一瞥。

  就看到了平安与赵晴抬起眼，悄咪咪地冲她吐了吐舌头。

  她眨了眨眼睛。

  她们到了雨花阁一炷香后，今日的主角总算是到了。

  二皇子卫启盛走了进来，一身湖蓝杭绸长袍。

  尽管只是七岁的年纪，却也依稀可以看出他将来的风骨。

  怪不得上书房的夫子一直对二皇子赞不绝口，除了皇后一党的指使之外，恐怕二皇子本人的品行也占了一部分的原因。

  就连与皇后不睦的赵棠也不得不承认，皇后的确将二皇子教得极好。

  “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脸上是满满的骄傲模样，她笑着点头喊起。

  二皇子也十分有礼跟几位主位娘娘请安。

  二皇子的生辰宴进行的非常顺利，在皇后的安排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啊——”

  只听到一声惊呼。

  明珠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连她身边的启盛也跟着挪开了腿。

  皇后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明珠站在那儿，低头看着自己裙子上的污渍，脸上有些难看。

  湖蓝色的裙子被晕染出一片深色，奉菜的婢子一不小心将汤洒在了明珠的身上。

  好在那只是温热着的，不然可就烫伤了。

  那婢子惹下这般大的祸，早就战战兢兢地跪下了，就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只见皇后拧着眉，说道：“你先回凤鸾宫换身衣服。”

  她的视线触及启盛袍角的一点污渍，顿了顿，“启盛，你也一块儿去，把衣服换了。”

  “一会儿你父皇说不准就来了，这副样子像什么模样。”她的语气有些不虞。

  听到皇后的话，他们二人这会儿也立刻站起了身，低声说道：“是。”

  皇后的面容没有和缓下来，她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婢子，语气冷峻，“秦悯，带下去。”

  只见那个婢子瞬间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惧和难以置信。

  还没等她张开嘴，一旁的秦悯早就十分迅速地用帕子堵上她的嘴，让人手脚迅速地将人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