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 偌大的后宫都显得萧瑟。

  惊叫声划破了长空。

  “啊——”

  未央宫的烛火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衣服悉窣声，脚步声都响了起来。

  姚华妍半坐在床上，单手捂着额头, 拧着眉, 睡眼惺忪。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不耐极了, 还夹杂着浓重的睡意。

  大半夜了还不睡觉, 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被困在未央宫里这么久，她难免也憋出了一股郁气。

  只见她身边的贴身婢女雪儿从屋外似乎弄清楚了状况，步履匆忙地走了进来，脸色难看极了。

  她的身上还带了几分夜风的凉意。

  雪儿走到床边, 垂下了头, 压低了声音，支支吾吾道：“主子, 是、是听竹阁的姚才人……”

  姚华妍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抬起了头看她，不耐地问。

  “她又怎么了？”

  雪儿的头压得更低了, “姚才人她、她死了。”

  “什么！？”

  姚华妍瞬间瞪大了眼睛, 睡意尽数消散，拔高了音调。

  “她死了！？”

  这怎么可能？

  姚华妍从床上一骨碌就爬了下来，只将架子上的外衣取下来披在身上, 脚步凌乱地往听竹阁走去。

  隔壁启祥殿的宣充华也已经被吵醒了。

  她站在门边，神色似乎有些困惑。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姚华梵步履匆匆地往听竹阁走去，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也跟在姚华妍的身后。

  听竹阁里一片混乱。

  姚华妍率先走在前头，她撩开湘竹帘进了寝室，床上隐隐约约地躺着个人。

  她的脚步顿了顿。

  几个宫婢都跪在床边啜泣着。

  姚华妍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身后的宣充华蹙眉，飞快地瞟了一眼前头姚华妍的脸色。

  姚华妍停顿了好一会儿, 才在宫婢的哭泣声中一步步走到了床边。

  她一把掀开被子，弯下腰去。

  手指微微发着颤，放在姚华梵的鼻下。

  平静极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

  姚华梵真的死了。

  姚华妍的手指狠狠一抖，瞳孔紧缩，整个人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她、她……”

  站在原地的宣充华一看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了。

  如今整个听竹阁的人都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

  宣充华咬了咬唇，侧过头说道：“快去请皇后娘娘！”

  姚华梵死在了自己的寝殿，这事可小不了。

  宣充华的脸色都变得严峻了起来。

  “让人守好未央宫的宫门，严禁任何人外出。”宣充华飞快地吩咐道。

  ……

  姚华梵死了的消息如同长了脚一样传遍了后宫。

  这会儿就连被禁足在永宁宫的太后也坐不住了。

  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往未央宫赶去。

  皇后站在听竹阁中央，看向寝室的方向，脸色难看得要命。

  &

  nbsp;太后一入殿，就准备开口问罪：“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是听到这个噩耗，太后脸上的褶皱都显得更加深刻了几分，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十分清晰。

  皇后白天受了赵棠和苏妃的气，半夜被人吵醒，赶来未央宫处理这种糟心事，还被太后质问。

  她的心情更为不佳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太医已经在里面查明情况了。”

  太后深深呼了一口气，径直一掀帘子往寝室内去。

  半晌，再度掀开帘子走回来时，整个脸都拉了下来。

  脸上犹如凝结着一层寒霜，眼底是熊熊的怒火和猜疑。

  “素时，去查，这几日来往未央宫的任何可疑人士，统统都抓起来审问。”太后的声音像是浸了冰水一般寒凉，又像是包裹了难以遏制的怒火。

  皇后听到太后这番话，下意识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

  “这件事，无论是谁做得，哀家都不会轻易放过！”太后发狠地说道。

  皇后却不同太后这般夹杂许多情绪，她平静地道：“这件事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还不知道，不妨等太医的结果先出来吧。”

  这句话简直是彻底捅了太后的怒火，她怒视着皇后，咄咄逼人地质问道：“皇后，按理来说，这段时间华梵一直都待在未央宫都不曾出过门，又为何会突然暴毙？”

  皇后皱起了眉头。

  这她怎么会知道。

  皇后丝毫不惧地与她对视，“既然姚才人从未出过未央宫的宫门，突然出了这事。也许静充华身为她的堂姐，又同居一宫，想必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情况，不妨将静充华和宣充华都招过来细问一番？”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

  赵棠是一觉醒来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姚华梵死了？”赵棠挑了眉，问道。

  闻音将手里盛好的粥递给赵棠，低低地应道：“是。”

  赵棠慢悠悠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

  “说是昨天夜里子时的时候，听竹阁的宫婢守夜，突然发现了躺在床上的姚才人没了呼吸。”

  赵棠眉心一跳，“说是什么原因致死了没有？”

  “派去的太医好像说是中了毒。”

  “中毒？”

  “查出来了吗？”赵棠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还没，昨晚太后和皇后都到了未央宫去查看了。听说太后那时勃然大怒，将所有近期接触过未央宫的人统统都抓起来审问。”

  这倒不意外。

  赵棠长叹了一口气，“这就难搞了，太后借由此事可以摆脱禁足，姚华梵死了，太后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指不定酝酿着要怎么闹得个血雨腥风呢。

  这后宫又要不太平了。

  “你让我们的人也去查一查，不用太刻意，不要被发现。”赵棠这会儿也觉得有些棘手。

  倒不是觉得太后心机深沉难以应付，而是太后实在是太能作妖了。

  层出不穷。

  饶是赵棠也觉得糟心。

  赵棠吩咐道：“另外，严查景阳宫，不要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人都混进来。”

  这会儿闻音的表情都严肃起来了，“是。”

  这个关头，难保太后她不会借题发挥。

  “另外让景阳宫上下的人这段时间都尽量减少外出。若是外出的话，都两两作伴，免得被人钻到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