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无奈地看着平安紧紧攥在手里的荷包和红宝石, 嘴角一抽。

  清荷在一旁看着，有些犹豫，半晌才开口劝道：“要不算了——”

  她知道赵棠在担心什么，但是平安如今才一岁, 能知什么事？

  赵棠也不是不懂清荷的想法, 但仍是忧心忡忡。

  今日平安的满岁宴如此简单, 难道真是因为皇后戒奢从简吗？

  这个理由也实在是太单薄无力了。

  无论怎么说, 平安也是一位皇子，还是一位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这样的安排，未免有失妥当。

  可是皇后依旧这么做了。

  这是为什么？

  无非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今太后只能暂时“养病”蛰伏, 苏妃还被禁足在翊坤宫中, 而叶妃也看似失去了争斗之心。

  宫中还有什么人能跟皇后抗衡？

  夏昭仪平日行事低调，膝下只有一个三公主。而嫣嫔也已经失宠, 只有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四公主。

  余下的几位妃嫔也不足为患。

  这样看下去，可不就是她珍嫔比较出挑吗？

  即便她是投入了皇后的麾下，但这不代表两人就是一心的, 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纵然你再受宠如何, 皇后不还是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吃了苦头还得自己往肚子里咽。

  赵棠慢慢攥起了拳, 垂眸看向此刻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宝物的平安。

  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气，闷得有些喘不上来。

  凭什么？

  平生第一次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赵棠从不是喜欢主动挑起争斗的人物, 她做出行动的前提都是处于事先防范。

  就连一开始对付嘉婕妤, 借着嘉婕妤承宠之事, 要不是因为那时清荷已经是危在旦夕之际, 只怕赵棠还能再忍下去。

  不甘不屈的意志像是雨后春笋, 开始慢慢冒了头。

  她为了降低平安的存在感，平日连让他出门都不敢。

  赵棠的眼中情绪变幻，看着平安圆溜溜的后脑勺, 心中思绪万千，不是滋味。

  她抿了抿唇，突然叹道：“算了。”

  “他既然喜欢，就让他戴着吧。”

  她就算了，可平安不该这样。

  他该坦坦荡荡地活在阳光底下，而不是一辈子畏首畏尾地缩在一隅之地。

  听到赵棠这句话，清荷像是突然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复杂而欣慰。

  在她看来，赵棠就像是绷紧了的弦，时刻都处在断裂的边缘。

  心里装着沉甸甸的心事，顾虑这儿顾虑那儿的。

  变得都不太像是她了。

  也是时候松一松弦了。

  她弯起唇点了点头，她走到平安身边，弯下腰来，轻轻地从平安手里拿过那个荷包。

  只见平安的视线跟着那个荷包而移动，看得赵棠是好笑又好气。

  不就是个荷包吗？

  清荷蹲下身来，将荷包挂在了平安的腰间。

  因着这个荷包是大人用的款式，挂在他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平安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反而兴奋极了，低下头，眼睛亮得发光地看着自己腰间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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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赵棠没忍住呼噜了他的脑袋一把，惹得平安回头看她。

  “今夜除夕宴，记得看紧他。”赵棠看着清荷嘱咐道。

  “好。”

  ……

  今日赴两场宴，还是有些赶。

  赵棠步入牡丹亭中，她将身上的披风解开，递给了身旁的闻音。回头看了一眼被文涛稳稳当当抱在怀里的平安。

  平安正扒着文涛的肩膀，好奇地四处看着。

  她一路坐肩辇过来的，所以下摆没沾到雪。

  几个低位份的看到她来了，主动起身行礼。

  赵棠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前头的嫣嫔，向她行了个平礼，嫣嫔也回了一礼。

  赵棠的目光掠过一旁不情不愿向她请她的嘉婕妤。

  她一开始还赖在椅子上不肯起身，看到其他人都起身行礼了，才慢腾腾地起身敷衍地行了一礼。

  赵棠没理会她，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得嘉婕妤是又瞪眼又咬牙的。

  连赴两场，不少妃嫔脸上都有些疲惫，不过依旧打起精神来。

  赵棠看了看这桌只有她和嫣嫔。她敛了敛衣衽，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嫣嫔，“那两位还没到？”

  嫣嫔摇了摇头，回道：“还没。”

  已经有人奉茶和瓜果点心上来了，总不能让这些主子干坐着吧。

  平安那儿上了盅羊乳。

  只不过也只是摆个样子，赵棠还是不敢让平安入口外面的东西，他是吃饱了来的。

  再不济，旁边还有两个奶娘跟着呢。

  赵棠瞥了眼嫣嫔身边，低声问道：“你没带四公主来？”

  嫣嫔摇头，有些担忧地道：“她最近有些咳嗽，就没敢把她带来。”

  她想到这儿就有些不满，这个关头那白秀居然还敢和她闹。说什么她知道四公主生病了，实在是太过担心了想看一看。

  结果当然是被拒之门外了。

  四公主是她生的不错，可从她一生下来之后，就是自己含辛茹苦地养着她照顾她。

  这时候跑出来装一副慈母样。

  想到这儿，嫣嫔眉眼间就有几分不悦。

  四公主咳嗽的时候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白秀这时候还来添乱。

  实在是二公主和三皇子的前车之鉴，让嫣嫔忌惮不已。

  要是四公主再成为下一个二公主和三皇子，她可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嫣嫔忍不住叹了声气，眼睛就不自觉地溜到了四皇子身上，他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肉嘟嘟的小身子一看就健康极了。

  眼中是满满的羡慕。

  “你们俩说什么呢？”

  一道带笑的女声打断了她们的交谈，是夏昭仪。

  两人应声望去，纷纷起身行礼。

  今晚叶妃说是告病，没来。

  这桌就只有她们三个人了。

  ……

  “奉天承运，诏曰：……叶妃赐号宜；夏昭仪册封正二品妃，赐号娴；嫣嫔册封从二品修仪；珍嫔册封正三品贵嫔；瑶婕妤册封从三品嫔；穆婕妤册封从三品嫔；端容华册封正四品婕妤；静良仪册封正五品充华；宣良仪……”

  这一道旨意砸得众人晕乎乎的。

  这是要大封后宫？

  可是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