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将手中的香包和玉盒交给殷颢道：“这个润肤膏是要日日涂抹的，用量必然不小，而这香包，怕是这位郡主每日都要闻上许久吧。”

  这不会是巧合，这世上又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卫姮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脚下不稳，身体向后倒去。

  殷颢察觉到卫姮状态不对，忙伸手将她扶住，担心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卫姮满面悲凉，目光阴晦地看着殷颢：“这方子，连我都不知道。”

  殷颢听后，看着卫姮，只觉心中一凉，满目神伤道：“你为何总是心怀恶意地看待我？”

  风无痕见情况不妙，赶忙出言打岔道：“这方子虽是隐秘，但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瞧我不是一闻就闻出来了嘛。现下当务之急，应该是查查这香包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卫姮猛然清醒，挣开殷颢，向屋中其他的王府侍从问道：“元香呢？”

  一个侍女上前回道：“回大人，元香姐姐因为是郡主的贴身侍女，正被关押在大理寺。”

  “哎呦喂。”风无痕扶额：“走吧，去大理寺瞧瞧吧。”

  一行人离开肃王府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大理寺。

  讯问间内，殷颢将所探查出来的内情尽数告知大理寺少卿，并召来元香询问详情。

  元香跪在屋内，仔细回忆道：“这枚香包是阮府二小姐所赠。郡主连日来一直精神不太好，闻了香包便会缓解一些。这些香包都是阮府二小姐亲手做的，一共送了郡主三枚。一枚放在枕边，一枚放在绣框里，还有一枚时常系在腰间。”

  阮府？这其中又会有什么隐情呢？卫姮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楚。

  殷颢点头，对身后的大理寺少卿嘱咐道：“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一有消息就即刻汇报给我。至于这位姑娘，此事与她无关，把她送回肃王府吧。”说完又转身看向元香，叮嘱道：“虽说此案与你无关，但是作为人证，你不得擅自走动，还望姑娘安心留在王府以待传召。”

  “是。”元香叩首应下。

  ……

  阮府内，小桃急急跑到阮宓身旁汇报道：“小姐，不好了，大理寺来人了。”

  阮宓手下一顿，抱住琵琶，小声问道：“那个厨娘送走了吗？”

  “啊？”小桃二丈摸不着头脑道：“已经送走了，这会子怕是都快到广陵了。哎呀，小姐，别在管那个做点心的厨娘了，我跟您讲，前院出大事了。”

  阮宓心下大安，继续拨弄着琵琶道：“大理寺来人，所为何事？”

  小桃贼兮兮地说道：“那些官差一来，直接去了三房把二小姐满院的人都给抓了，现在全跪在院里等问话呢。”

  阮宓故作惊讶道：“二姐姐院中出什么事了？”

  小桃瞥了一眼身旁的小丫鬟，高声催促道：“你们几个，都下去吧，把门给我带好。”

  “是。”一众小丫鬟连忙退下，将门关紧。

  小桃待人都散去，忙凑到阮宓耳边小声说道：“小姐，听说永康郡主中毒跟二小姐有关。是她送的香包里，有剧毒。”说完，小桃一脸心虚地低声问道：“小姐，那个香包可是我们院子里做的，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

  阮宓轻轻一笑：“怎会，二姐姐不是对外宣称香包是她自己做的吗？”

  小桃还是一脸担忧：“可是，万一二小姐告诉官差实话呢。咱们的香包肯定没有问题，说不定毒就是二小姐自己下的，想诬赖给咱们呢。”

  阮宓抬手拍了拍小桃的手臂道：“是啊，这毒也可能是二姐姐自己下的。香包一事，只有你、我还有绣娘知道，旁的就没人知道了。”

  小桃猛然醒悟道：“对呀。绣娘前几日已经回家省亲了，不在府中官府肯定找不到她。可是不对，二小姐院中那个买草药的小丫头也知道啊。”

  阮宓淡然一笑：“放心，她不会乱说的。”

  小桃不解：“小姐，您怎么知道她不会乱说？”

  阮宓淡笑不语，继续弹拨琵琶，算算时间，二姐姐的疯病，该发作了吧。

  ……

  几日后，大理寺贴出公告，将永康郡主遇害一案公之于众，并将涉事元凶一干人等全部绳之以法。

  众人才知道，原来是原翰林院学士曹德舟的一党余孽心怀报复，潜入药铺将阮府二小姐买的药材偷偷掉包，改成与宗世府之物向冲的毒物，才致永康郡主毒发身亡。而阮府二小姐因被关押而受惊吓，在狱中得了疯癫之症，无药可医。

  又过几日，宫中传来两道安抚圣旨，一道进了肃王府，一道进了阮府。

  是夜，阮宓被阮甫诚叫进书房。

  阮宓推门而入，屈膝行礼道：“见过祖父。”

  阮甫诚抬手示意道：“坐吧。”

  阮宓乖顺地起身落座。

  阮甫诚看着阮宓，轻叹一声道：“宓姐儿，虽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有的时候，也要分清楚亲疏有别。”

  阮宓低着头，不敢随意言语。

  阮甫诚看着阮宓继续说道：“慈姐儿，终归是你的姐姐，是我们阮府的人，日后是要相互扶持的。”

  阮宓低着头，出言逃避道：“祖父说的极是，日后我定当好好照看二姐姐。”

  阮甫诚见阮宓半点悔意也无，眼神微冷：“你折损我阮府一位血脉，我可以念在你年幼，不予责罚。但是日后再筹谋，一定要记得，祸水要往旁人身上引。若是下毒一案定在慈姐儿身上，即便与你无关，可你终究是我阮府的人，也定然逃不了责罚，圣上也绝对不会让门风有瑕的姑娘嫁入皇家。”

  “祖父，我……”阮宓闻言大惊失色，愣愣地看向阮甫诚。

  阮甫诚执起茶盏，轻抿一口道：“如今此事，我已替你周旋，便就此揭过，不许再提。日后你再做谋算，必须慎之又慎，切不可再像这次，满是纰漏，一定要确保自己能从中全身而退，知道了吗？”

  果然是祖父在其后操纵，阮宓心下了然，起身行礼道：“孙女受教了，多谢祖父。”

  阮甫诚轻轻地点点头，抬手一挥：“行了，你出去吧。”

  阮宓俯身行礼告退。

  阮文忞站在门外，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心中冷笑不已。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文章，微微攥紧，转身离开。

  近日集市上热闹非凡，茶余饭后，人们都爱围坐在一起闲谈。闲谈的内容除了家长里短，还有两件大事。一件是永康公主出殡，一件是解试开榜。

  永康郡主在大理寺结案后，就被下葬了。因尚未与太子成亲，这桩赐婚便不作数，圣上特下安抚圣旨，追封卫昕为永康公主，准其安葬在卫氏皇陵。

  今年解试的开榜，让各省级考生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来年春天的会试。而今年京都解试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魁首解元乃是首辅大臣阮甫诚的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