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招招实打，不一会便全身疲惫，双双躺倒在对练台上，皆负伤在身。

  卫珞躺在台上，大喊一声：“痛快。”

  殷颢微微一笑道：“十四皇子功力渐长。”

  卫珞偏头瞥一眼殷颢，嫌弃道：“别以为恭维几句，我就会松口，卫姮的事休想。”

  殷颢哈哈大笑：“我对郡主是认真的，十四殿下如果不服，还可以继续打。”

  卫珞听到挑衅后，猛地从台上坐起，大喊一声：“再来。”

  说罢，殷颢也从台上站起来，松了松筋骨，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没过多久，两人又同死鱼一般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卫珞大口喘气道：“好小子，有骨气。”

  殷颢偏头看着卫珞道：“十四殿下，可否应允？”

  卫珞冷笑一声，瞥一眼殷颢，缓缓开口道：“卫姮是我自小看到大的，你若敢对她不起，我就宰了你。”

  殷颢心中大喜，忙直起身来，在卫珞面前跪下道：“多谢十四殿下成全。”

  卫珞看他这般，便抬手一挥，不耐烦道：“行了，赶紧走，看到你就窝火。”

  殷颢谦和一笑，不再久留，便起身告退。

  待殷颢离开后，卫珞躺在地上，一脸惆怅道：“孩子长大了，留不住了。”

  ……

  卫姮这边刚逃出校场回到寝宫就碰上前来求助的卫昕。

  卫昕一看到卫姮，就急忙上前说道：“阿姮，你可算是回来了。”

  卫姮一脸疑惑地看着卫昕问道：“卫昕，你怎么来了？”

  “暄姐知道和亲的事后，一直在闹绝食，谁都不见，我去了也不让进。”卫昕上前一步，牵着卫姮的手，一脸忧愁地说道：“阿姮，平素里你主意最多，你去看看暄姐吧，好好劝劝她。”

  卫姮与卫暄自小在一起长大，即便平日里吵的最凶，但现在这种时候也很难无动于衷。

  卫姮轻轻地点头说道：“好，我随你去，你且等我一会。”

  卫姮转身走进内殿，一边更衣，一边同黛姜交代道：“同母亲回一声，就说我去端王府了。”

  “是”黛姜俯身应道，待伺候卫姮换好衣服，便转身命人去通报太子妃。

  ……

  “滚”卫暄声嘶力竭地吼着。自打接下和亲的旨意后，卫暄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她哭过，闹过，但统统没有用，王府里该备嫁的备嫁，宫里该来人的来人，什么都没有停下来。

  “郡主，您多少吃一点吧，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侍女苦口婆心地劝慰卫暄，但是依旧没有用。

  卫姮一来到卫暄的门外，就看到这样的情景，暗暗地叹一口气，走到门前，高声喊道：“卫暄，你想死吗？”

  “吱”的一声，门从里面被人猛地拉开。

  卫暄一脸悲愤地站在门旁，恶狠狠地盯着卫姮道：“你就这么想我死？你就巴不得我不好，来看我笑话是吗？”

  卫姮嗤笑一声道：“我可一点都不希望你死。”说完上下打量一番卫暄，发现她比起及笄时憔悴许多，以前壮得像头小牛，如今的模样倒是同病中西子有的一比。

  “我不信。”卫暄冷冷地盯着卫姮，眼神里充满抗拒。

  “我说的都是实话”卫姮一脸漠然地看着卫暄，淡淡地开口说道：“如果你死了，和亲的人就会变成卫昕或者是我。”

  卫暄依旧站在门边，双目含泪地看着卫姮一言不发。

  卫姮微微偏头道：“我许久不曾来过端王府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卫暄既不说让，也不说不让，卫姮也不指望她能答应，便趁她愣神时直接挤了进去。

  卫姮进屋后，放眼望去，整个屋子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砸碎的物件。卫暄一向爱美，她的闺阁内总是装扮的富丽堂皇，如今这幅颓废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卫姮转身看向卫暄道：“你打算怎么办？”

  卫暄苦笑：“我能怎么办，皇祖父的旨意已经下了，难不成还要抗旨吗？”

  卫姮寻了个相对干净的罗汉床坐下，开口说道：“你既不想抗旨，又何故这般，绝食，闭门不出，这样有用吗？”

  卫暄再也撑不下去，直接掩面哭道：“没用，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徒劳，统统都没有用，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父王对我避而不见，将我禁足在王府，母妃就只知道哭，完全帮不了我。”

  卫暄抬手将一旁的椅凳推翻，上前抓住卫姮的手臂说道：“卫姮，你带我去求皇祖父好不好，我不想去和亲，你帮帮我。”

  卫姮轻拍着卫暄的手，轻声说道：“十几年前，寿阳公主被封为和亲公主，远嫁北狄。她为皇后所出，曾是皇祖父最宠爱的公主……”卫姮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惆怅地看着卫暄，下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卫暄绝望地放开卫姮，瘫坐在地上，不住地落泪，是啊，皇祖父何其心狠，连最疼爱的女儿都能舍弃，更何况是她呢。

  卫姮站起身来，走到卫暄身旁蹲下，抬手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卫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去和亲，那谁会代替你去？”

  卫氏皇族一向宗女不丰，如今这一辈中也仅有三位宗女，如果要更换和亲人选的话……想到这里，卫暄实在是不敢再琢磨下去，虽说自己不想和亲，但也不想拖别人下水，尤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们。

  卫姮见卫暄不肯开口，又继续说道：“你应当知晓皇祖父的脾气，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端王府会处于何种境地？”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卫暄抬手捂住耳朵，无助地摇头大喊，违抗圣旨，谁都难逃责罚，这点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只能发发脾气，并不敢真的去做一些出格的事。

  卫暄抱头哀嚎，卫姮就默默地在一旁守候。

  卫暄哭累了，坐在地上，轻声问道：“卫姮，我现在是不是走投无路了？”

  卫姮摇头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去和亲，这是皇族女子逃不掉的宿命。”卫姮深吸一口，继续说道：“如果北狄的事不能解决，日后还会有皇室宗女被送去和亲，就像你现在这般。”

  卫暄垂着脑袋，默默不语。

  卫姮缓缓地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开口说道：“卫暄，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想明白才好。”想明白了，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有了目标，就不会这么痛苦。说完，卫姮便抬脚迈出房门，带人回了皇宫。

  卫暄在地上静坐一会后，突然开口说道：“惠儿，我饿了。”

  侍女惠儿一听自家郡主喊饿，心中大喜，郡主这回总算想明白了，赶忙上前回道：“是，奴婢这就去给您热饭。”

  惠儿急匆匆地出去厨房热饭，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下头的小丫鬟去通报王爷和王妃郡主肯进食的事。

  卫姮回到寝宫后，卫昕直接迎上来，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了？”

  卫姮看着卫昕，淡淡地说道：“我能劝的都劝了，接下来只能看卫暄自己了，她若是不想明白，旁人也没办法。”

  卫昕听地伤心，忍不住落下泪来：“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

  卫姮刚从卫暄那里回来，脑子里盘旋着卫暄的哀嚎还没散尽，这会子卫昕又哭上了，卫姮实在是招架不住，便开口说道：“好了卫昕，你也别再哭了，事已至此，你还是替卫暄好好准备去北狄要带的东西吧，至少让她嫁过去后在生活上别委屈了。”

  卫昕乖乖地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卫昕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带着婢女离开了卫姮的寝宫。

  卫姮待卫昕离开后，一脸疲惫地坐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黛姜看出卫姮的疲倦，就上前替卫姮揉捏太阳穴道：“郡主殿下，不要太过伤心，身体要紧。”

  卫姮听完黛姜的话后，缓缓地睁开双眼，冷冷地说道：“北狄于大启，实乃锥心之刺，必定除之，否则日后还要葬送无数我卫氏族女。”

  黛姜微微蹙眉道：“郡主，这是朝堂上的事，有陛下和太子殿下在处理呢，您不必太过费神。”

  卫姮不耐烦听黛姜啰嗦，就抬手一挥道：“好了，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黛姜见卫姮一脸冷意，知道自己言语有失，惹得卫姮不快，便识趣地躬身应了一声“是”，带着一众宫女退出寝殿。

  卫姮等黛姜走后，长呼一口气，今天还真是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一天啊，亏得她能扛得住，也不晓得殷颢此时在做什么。

  卫姮转头看向窗外，看到天色渐暗，便唤了一名宫女进来吩咐道：“我今日乏了，你去命人通知国师，今晚的课免了。”

  “是”小宫女应一声，便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