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尚书家的嫡小姐吴燕燕，好好得忽然晕倒了，吓了娘子们一跳，我家小姐想到宋大夫医术过人，况且救人要紧，所以只得再将你请回来。”

  顾衡身边的丫鬟很懂事，一路上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代清楚。

  “宋大夫不必担忧，有这么多娘子在，殿下是个讲面子的人，不会给你难堪的。若是你行医得当，说不定就此在贵女中打响名号，对你的杏林堂大有益处……”

  “我不求名利，只求不要触怒贵人就好。”宋锦姝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丫鬟的话。顾衡是个聪明人，但依然难改自以为是的态度。她或许还觉得自己给了宋锦姝这个机会，对方应该感恩戴德，但全然不管宋锦姝需不需要。

  宋锦姝到的时候，贵女们正在繁花厅。吴燕燕已经被放在厅内的一张软榻上，此时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浑身无力。

  “还请允许我为小姐号脉。”宋锦姝执起吴燕燕手腕，发现她手上肤色呈现象牙色，而脸上却是如雪一样白，十分不协调。再一号脉，眉头一皱。

  “吴小姐所用脂粉，可否给我看看？”宋锦姝问侍立一边的婢女。一般这些娇小姐出门，都会带换洗衣裳跟妆品，以便随时以完美形象示人。

  婢女一愣，但还是将一个檀木嵌彩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宋锦姝打开一看，里面呈现膏状，如雪般洁白细腻。一直冷眼看着她动作的蒋春菡哼了一声：“这是京城有名的玉容膏，一小盒便要五十两银呢，要不是这一次，你应是没资格见识……”

  此时人崇尚冰肌玉骨，以肤白为美，故而对于美容物追求狂热。但世上人岂有那么多的白肤？在座的诸位贵女，除开天生肤白的几位，大部分人都会用玉容膏修饰。

  “你家小姐是不是用的很多？”

  “小姐一直觉得自己太黑了，所以不论白天黑夜，哪怕睡觉都要用这个的……”丫鬟回答。

  “别再让你家小姐用了，”宋锦姝肃容正色，“玉容膏内含有铅粉，这种粉末可令肤色有暂时的白皙效果，但长远会让皮肤生斑，而且这是有毒的。”

  诸位小姐惊恐的眼光看过来，蒋春菡瞬间变色：“你胡扯什么！”

  “吴小姐便是中毒才会晕倒的。我问你，你家小姐最近是不是觉得总是头晕，而且记性还变差了，卸妆之后脸色也是白种透青？”

  丫鬟的脸色顿时变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来话。其他人一看，原本的怀疑也变成了七八成相信，顿时惴惴不安。

  除了天生丽质的宋锦凝与连琼芝。其他小姐都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发晕了。

  “这要怎么办啊？”

  “立即停用玉容膏，然后按照这个药方抓药解毒，需要长期服用。”宋锦姝写下药方，展示给众人。

  “好字。”一直没有说话的连琼芝看到了药方，竟然出口夸赞，“你练的是柳体？颇具意蕴了。”

  宋锦姝不由脸一热。她前世是练过书法的，练的就是柳体，故而悬腕写字一挥而就。刚刚情急没顾着遮掩，竟然叫人看出来。

  宋锦凝眉毛一挑，才刚宋锦姝治病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畏畏缩缩，胆怯卑微的小大夫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侃侃而谈，冷静无畏。

  如今还写着一手好字。柳公权的字帖可不是寻常家里能有的，她从哪练出来的一笔好字？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