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在细腰上的手臂铁箍般缠住，阿磊单手撑后，拖动她随自己一同后退。

  体力早就透支，茉莉的力气肯定敌不过一个训练有素的男人，任凭她怎么捶打挣扎，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直到距离崖边大概四五米的距离。月华莹莹，她的容颜苍白得像在演女鬼登场，一手拉住条纤细得胳膊以防她再度冲过去，他给阿信打了个电话。四五分钟后，阿信匆匆赶到，把方圆四周所有尸体检查一遍均未发现有哪个是东方驭锦。

  他急了，把东方娉婷抱过来后蹲下身体，大声询问：

  “七少人呢？”

  挣扎得没力气了，茉莉终于安静下来。

  两只眼睛空洞得可怕，像无论填塞进去什么即被吸走的黑洞。

  没有得到答案，阿信又连着问了两遍。

  联想到她刚才在岩边试图一跃而下的情景，心思缜密的阿磊拍拍兄弟肩头，低声哽咽：

  “别问她了，七少……七少……”

  “七少到底怎么了？还有那个变态，哪儿去了？”

  不知道是猜到却不敢相信还是真没反应过来，阿信连问两句。

  一抬头，发现肃然站在月色中的阿磊眼边有什么东西在如水光般闪动。

  月色倾泻照落，直到一颗液体滴在撑在膝盖上的手背，方才意识到从来流血不流泪的他哭了。

  海浪卷起的声音益发衬托出周遭寂静，心早在东方驭锦坠落瞬间死去的茉莉突然回过神来，死死抓住阿磊的手勉强站起，嗓音有气无力，却又格外急促：“阿磊，你赶紧找人下去看看好不好？说不定……说不定他还活着。当年，许亦就是在这帮助东方沐霖逃走，肯定有路下去的，对不对？”

  “七少掉下去大概多久？”

  一把扶起摇摇欲坠的女子，把所有激动和悲怆全部藏起的阿磊沉声追问。

  “多久……”茉莉恍然呓语，肝胆俱裂的情况下，她哪记得是多久？

  “哎呀，不管多久，都应该派人下去搜索，说不定七少在下面等着我们呢，赶紧找人……”

  “这里地势险峻，非一般海岸可比，七少……”

  本想实话实说肯定凶多吉少，一瞅到倚靠自己才能勉强站稳的茉莉，他生生咽下话尾，朝瞳孔幽寂如夜的女子凝重道：“好，我马上打电话给林警官，请他出面派警方出面搜寻。以前的弟兄大部分遣散，一时要全部联系挺困难，不如由警方经手，他们的装备和专业是我们短时间内办不到的。尹小姐，无论七少怎么样，请你答应我不要再靠近崖边。若他真在下面等我们，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出事，万一……”

  “什么万一，没有万一！我看着她们，你赶紧打电话。”

  生性急躁的阿信嚷嚷着，他不相信，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东方七少居然会死——

  而且，死得悄无声息。

  凌晨被电话闹醒，林嵩的脾气好不到哪里去。阿磊自报家门把事情大概说一遍后，他立即表示马上打电话请人派专业搜索队过去，还说自己会亲自跟过来。有他这个在警界声誉极高的前辈出马，警方的行动十分迅速，大概半小时后，已经听到呜呜呜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阿信跑下去接他们，由于光线不好，搜索队的行动并不顺利，崖深风大，时不时还有海浪澎湃，根本不利于搜索。随后赶到的林嵩建议先派小分队能下多远是多远，天明后再来一次大范围搜索。

  荒无人烟的地方突然人来人往，强力手电筒的光芒时不时晃过眼睛。

  呆呆坐在远离崖边的一块石头上，茉莉眺望幽黑海面，形同木偶。

  经过简单施救，晕厥过去的东方娉婷也醒了。

  不知道是吓得太厉害还是怎么的，睁开眼睛的她同样一言不发。

  阿磊建议请人先把她送回疗养院以免出意外，跑来征求茉莉的意见。

  “你做主吧。”淡淡启唇，此时此刻只关心东方驭锦到底有无几率存活的她神色惨淡至极：

  “你跟锦那么多年，他非常相信你，由你决定，他不会有意见的。”

  “到底怎么回事？以七少的身手既然能解决那四个人，就没有理由再坠崖。Wind-Don呢？”请林嵩派了个小警员送东方娉婷离开，一一检查过四具尸首的阿磊坐到茉莉身边，撕开林嵩丢给他的一包香烟。四具身体中枪部位皆是要害，基本算一枪毙命，显然是枪法极好的东方驭锦才能做到。四个人都被解决了，实在没道理干不过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家伙。

  用最简单的字眼把当时情形复述一遍，之后，茉莉又紧抿嘴唇，不动不吭。

  半夜的海边，温度比城中低好多。

  拾起东方驭锦留下的外套替雕塑般的女子披上，阿磊正准备说这是七少的外套，结果立即就看见纹丝不动的她突然间环臂抱紧自己，或者说，抱紧披在身上的衣服。或许，衣服上还残留有个人的独特味道，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是容易辨认出来的。暗中吩咐阿信寸步不离的守在后面，叹息却没有开口的阿磊走过去和坐在另外一边的林嵩商谈。

  天蒙蒙亮的时候，带队搜索的警员来报告说准备妥当，决定立即出发。

  面色凝重的林嵩悉心叮嘱一番后，和阿磊一道目送他们攀岩下去。

  红日在东方跃出海平面，幽黑海水顿时染红一半。

  极目远眺，似乎看得到太阳一点点升起，万丈光芒迎面找来，是极璀璨壮观的景色。

  沐浴在金光中的茉莉还是维持环抱双臂独坐的姿势，阿信递来纯净水，她只是原封不动的放到一旁。

  夜十点到上午十点，整整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人其实非常虚弱，但是一想到或许会有好消息送回，她就强行命令自己必须坚持。好像只要再坚持一会会，东方驭锦就会和他们一起回来，嘴边噙着柔情万缕的浅笑。十点半，带队下去的警员发回消息，说一路往下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决定由几个水性好的警员换上潜水衣下到海面去看看。

  十点三十，带队警员再次报告，近三里海域基本搜索完毕，除开一根缠在海藻上的鞭子，毫无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