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稍等。”

  陆宪臣都亲自来陆记医馆了，总不能还甩脸色吧？

  “我且安顿好小悦再来与你细说。”

  身为东晋相爷，陆宪臣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遇？连一个丫鬟的重要性都比他高，他心中如何不恼？

  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毛病，陆宪臣就只能忍着。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私底下寻了诸多大夫，每一个都没有任何用处。他之前甚至还厚着脸皮去寻了柳安，可惜柳安那时不在家中，只能作罢。

  如今也只剩下陆语晴。

  杜欲江旧疾和烽火营一事已经让她坐稳了‘神医弟子’的名头。

  “说罢，你得了什么病。”陆语晴神色淡漠，端着茶水抿了口。

  陆宪臣见陆语晴总算坐了下来，心中才稍微放松。可陆语晴终归是陆宪臣的女儿，让他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说自己得了性病，陆宪臣依旧觉得尴尬万分，不知如何开口。

  “就是……一些小毛病。”

  陆宪臣说话的声音顿时低了不少，听得陆语晴直翻白眼。

  “既然要看病，就请陆相实话实说。”陆语晴毫不客气，“现在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是想继续耽误时间？”

  陆语晴说罢讥讽一笑，再道：“还是说相爷觉得就算看错，耽误时间也无所谓？”

  顿了顿，又听见陆语晴开口，“陆相既然流连花楼多日，且还只挑选漂亮的也不管是不是没被诸多人碰过的姑娘，就该做好染病的准备。”

  “性病不难医，只是陆相，你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打动我吧？毕竟我与我母亲往日在陆相府的时候没少受折磨，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陆宪臣从陆语晴开口的一瞬间开始就惊愕万分。

  陆语晴只是相府庶女，无权无势，这些消息她如何能够得知？

  这个疑问并未困扰陆宪臣太久，因为他余光看见了小悦。作为去过太子府多次的陆相而言，小悦的身份他了然于心。

  既然小悦都被弄到了这里，那就代表魏东流极为看重陆语晴。

  所以陆语晴的消息来源，不问便知。

  “你想要什么？”

  陆宪臣琢磨片刻，觉着不管陆语晴要什么他都给得起。那怕是要陆相府一半的资产，他也不会犹豫！

  有的东西，倾家荡产也得治好。

  “这不得看相爷的诚意？”

  陆语晴老神在在，露出一个笑容。

  “毕竟我若提出来，陆相也没法安心和放心，不是么？”

  她说的话在理，陆宪臣心中却暗自发苦。

  他如何知晓陆语晴到底想要什么？！

  虽然陆宪臣观察人的本事不低，但前提是他真的用心去观察过。陆语晴往日只是一个婢子生的孩子，如何能让陆宪臣花心思？

  “但本相不知你想要什么。”

  陆宪臣尽可能保持平静，没有发火。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莫过于此。

  “谁知道呢？”陆语晴讥笑。

  这般模样让陆宪臣心中顿觉难堪，可一想到自己如今性病缠身，纵然再恼怒，也只能耐着性子和陆语晴交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外头的人越来越多，陆语才慢条斯理的瞧了陆宪臣一眼，道：“相爷若是不清楚，就去问问我的母亲吧。”

  陆宪臣一怔，完全没想到陆语晴会如此说。

  他看了陆语晴半晌，似乎在确定陆语晴此话的真假。

  “当真？”

  充满不确定的语气让陆语晴顿时轻笑，目光嘲弄。堂堂东晋陆相，如今竟然会这般小心翼翼——

  说出去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是自然。

  她的话似乎给了陆宪臣莫大的鼓舞。

  因为在陆语晴话音落下之后，陆宪臣就直接离开陆记医馆，转而去到陆语晴买下的那院子方向。

  陆语晴目送陆宪臣离开，只觉得讽刺万分。

  「宿主，这摆明就是看你有用了才来找你。」小玄子也厌恶陆宪臣的很，此时看他灰溜溜的离开倒是心情好了不少，「之前你没展现出能耐来，他压根儿没问过一句！」

  「我知道，你别激动。」陆语晴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说了很多次了，你若再这样下去，我早晚有一天要神经衰竭。」

  “小姐？你在想什么？”

  小悦见陆语晴双眼放空的盯着街道就没忍住询问。

  她知晓陆语晴和陆相府之间的事情，因为方才被带着熟悉环境，所以此时也只以为又是陆相府的人欺负陆语晴，“我去给你找场子！”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活泼？”陆语晴见着小悦如此面露笑意，“之前在太子府你可不会如此说话。”

  “小姐也说了，那是在太子府。”

  “你是太子的人？”

  陆语晴忽的开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是。”小悦迟疑着开口，一双大眼睛盯着陆语晴，“小姐不要赶我走！”

  “不赶你走。”陆语晴轻叹，她没想到这么一炸就炸了出来。也不知道该说小悦反应不及时，还是该说她对自己太过信任。

  信任到她问什么就说什么。

  「宿主，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玄子知晓陆语晴的内心想法，霎时开口给陆语晴泼了盆冷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狗男人的授意，所以她才会‘不小心’的暴露。」

  陆语晴沉默。

  她当然知道这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但既然没有任何证据，她宁愿去相信小悦一次。

  反正，也不会害到她的头上不是？

  “语晴！”柳氏来的时候面色不大好看，“你准备——”

  “不是我准备。”陆语晴摇头，将柳氏扶着走进医馆，再坐在屏风里间，“是陆相自己作死，染上乱七八糟的病无人能治，所以求到我的头上。”

  “他见你都说了什么？”

  “说愿意娶我入府。”柳氏轻声说着，她对这个并无执念，因为时间的消磨让柳氏早已不在意这些，“也愿意给出你满意的金银。”

  陆语晴听罢后没有放在心上。

  东西没到手之前，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去向何处不是？

  “母亲如何看？”

  虽然陆语晴心中门儿清，但对于柳氏她还是给予了询问。

  “你看着办便是。”柳氏轻叹，看向陆语晴的目光充满爱怜，“你觉着该如何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