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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郑旭爸爸已经急匆匆地离开了，郑旭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动不动，表情也不似刚才那样伤心或者绝望，清澈的眼睛里幽深不见底，给人一种呆滞和麻木的感觉。

  许亦欢微闭了下眼睛，看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郑旭，心里是很尖锐的疼。

  半晌，朝着郑旭的方向的走过去，想要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伤害了他吧，又有什么立场去安慰他呢！

  “欢欢老师，对不起！”

  郑旭微微低着头，没有胆量抬头看一下他的班主任老师。

  欢欢老师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她是一个敢上校霸当班干部的班主任，她是能为了班级倒数第一的声誉和校领导硬刚的老师，她也是一个叫家长不是为了批评学生的老师。

  自己刚刚还那样想她，把欢欢老师和之前的那些视自己为累赘、是毒瘤的老师们作比较。

  郑旭，你有没有心啊？

  想到这一个月来许亦欢对他的好，郑旭都觉得自简直无地自容了，但是除了那句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许亦欢惊愕地看向了面前高高瘦瘦，身上带着桀骜的少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只是个不能选择自己出身不能选择父母的孩子而已，他有什么错，他又凭什么要道歉！

  “家长群里的郑旭家长就是您吧，谢谢您！”

  郑旭吸了吸鼻子，仰头看向了天花板。

  平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校霸啊，跟高年级的同学打架打到伤痕累累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委屈，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这眼泪怎么就这么控制不住呢？

  郑旭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

  说到这个事情许亦欢的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现在达成的结果就是伤害了郑旭，其余的问题一概没有解决。

  说了那么多，聊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办法说服郑旭的爸爸，跟他也没什么道理可言。

  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算跟他掏心掏肺，跟他说孩子的现在，讲孩子的未来，他也总会有办法来敷衍，总有借口推辞过去。

  两人又沉默了大概一分钟，许亦欢抬起了犹豫了半天的手落在了郑希的肩膀上，

  “人生是你自己的，虽说你还是给孩子，但是有些道理再不明白就真的迟了！”

  “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谁都没有资格左右你的人生！郑旭，答应我，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都对你没有希望了，你也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郑旭用力地点了点头，一颗很大的泪地滑过脸颊砸落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别的孩子在这个年级的时候有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也有那些看似麻烦但是却是十足暖心的唠叨絮语。

  成绩进步了，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表扬，或者一个欣慰的眼神，别人也是有的，郑旭得到的除了冷漠就是莫名其妙的质疑与不信任；

  别人犯了错会有批评，面壁思过、八百字检讨书或者是“男女混合双打”警告，可是郑旭不管犯什么错，一个波动很大的眼神都不会从他爸爸那里得到。

  假如真的被逼急了，可能就是恶语相向，甚至一个响亮又明晃晃的耳光吧！

  许亦欢又说了几句，等郑旭的情绪稳定下来后，眼睛也不是那么红了的时候许亦欢才让他回教室。

  你的背后空无一人，能给未来希望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这是郑旭今天在办公室里的一个小时的时间明白的道理。

  郑旭走后，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许亦欢很是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明明也没有做什么，但就是觉得筋疲力尽了。

  有时候精神上的疲惫，确实是足够能压垮一个人了。郑旭今天承受了这么多，心里肯定更难过吧，或许可以想个什么办法帮他纾解一下，心里别去久了万一生病了就好了！

  在做这份工作之前，只想着怎么带好学生，想着怎么让学生一天一天的进步才是作为一个老师最困难的任务；

  等走到这一步时才发现，原来比学生更难懂的是家长，比孩子更费心的是大人。

  许亦欢又坐了几分钟，下课铃声响了，办公室里的老师渐渐多了起来。

  自习课后就是正课，有课的老师们都来准备了。

  下节课是数学课，马老师带着老花镜在教案本上做着最后的补充。

  收起笔的时候看向了正在发呆的许亦欢，

  “小许啊，李晓昨天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她可是班里的尖子生，这次退步这么多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数学这方面我会抓紧，别的方面你也一定得注意一下！”

  许亦欢认真地听着马老师的教诲，虽说和她在有些事情上的想法不一样，而且她也曾经在背后说过自己的坏话，可是许亦欢觉得她毕竟是一个为教育事业奉献了一生的优秀教师，明明已经退休了却还是坚持在讲台上发挥着自己的余热。

  单凭这一点，她就是相当值得钦佩的，不容任何恶言恶语去玷污的。“好，我会注意李晓接下来的表现的，辛苦马老师费心了！”

  许亦欢回答的很有礼貌，然后停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马老师，您看能不能在关照成绩好的同学之余，也注意一下成绩单后面的学生啊，比如郑旭？”

  马老师拿着水杯抱着课本和教案从椅子上坐起身来，听到许亦欢的话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身体不好，可能精力比较有限，那些后面的学生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问学习好的同学！”

  说罢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许亦欢：“……”

  很是无奈地舔了舔唇，摊了下手，虽然有点气，但是还是表示理解的吧。

  有些学生有时候差的不仅仅是学习，理解力也不行，会把老师的善意指导当作恶意的批评和找茬。

  叛逆时期的孩子本就难管理，自己愿意和他们抗争不代表所有老师都愿意啊，对吧？

  这通常就是出力不讨好，费心费力还要挨骂！

  这种情况，她才在学校待了一个多月就遇到不少了，更何况人家资历这么老的马老师呢？

  本就是凭良心的工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