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回
作者:青丘一梦      更新:2022-02-23 10:47      字数:6605
  前世澜心嫁到赵家的时候正是方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文家的情形便不大好,赵老爷虽然还是为儿子取中了澜心,但并非没有不愉之处,是赵斐坚持要娶,又有文姝晴与多年故交的面子上,赵老爷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当时蕙心是顶着脏污名声不明不白进的秦王府,可以说当时赵老爷给赵斐娶澜心便称得上是力排众议、重情重义了。

  后来皇帝驾崩,越王辅佐幼帝登基,太后与越王两尊摄政,赵老爷是先帝一手提拔的重臣,不愿投诚于二人,户部又是朝中至关重要之处,二人招揽不成便开始排挤打压,逼得赵老爷自行辞官了。

  彼时他也未至天命之年,未两年便郁郁而终。

  他过世之后,赵斐与澜心在赵家的处境便有些艰难,马氏顶看不过两位前任留下的子嗣,但长子已入朝为官她奈何不得,赵斐与老大相比就像个软柿子了,她因算计赵斐吃过亏,赵老爷在世时还要强行忍耐,赵老爷一过世,她行事便肆无忌惮起来。

  其中又有一个忌惮赵斐才能、看不惯澜心出身的赵大奶奶搅和,虽然她自恃高贵没明目张胆地给澜心使什么绊子,但只明面上的脸子难堪就不少。

  她是澜心的长嫂,又身为掌家妇,要训导澜心在外人看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何况彼时文氏女声名狼藉,她便更占理了。

  再有一个占着婆婆名位看她们夫妻碍眼的马氏、一个看不惯澜心的太婆婆,那些年什么难听的话澜心没听到过?澜心半声不能反驳,为了家里悉皆低头受着。

  她在闺中时多明艳骄傲的人,眼睛里一粒沙子都揉不得的,嫁了人没几年,竟练出了一身低声顺气与左耳进右耳出、将难听言语闻若无物的本事。

  这其中,这位赵大奶奶也是有功劳的。

  若说澜心在赵家的艰难,有是因为马氏,剩下四分也能分出一分给她。

  另外三分自然是赵家老太太的,不得不说,那老太太虽然从议婚时便是病歪歪的模样,可竟十分坚强地挺了许多年,直到大宁建国,赵斐作为开国功臣殿前受封时,还幻想着再做回当年赵老爷在世时的老封君。

  可惜赵斐对她们当年为难澜心记恨在心,不肯叫她们沾一星半点的光,锦心又有心替澜心出气,降旨申饬过马氏“为母不慈”,赵老太太只觉屠刀悬颈,生怕下一刻锦心的懿旨就是冲着她去的了,终日惶惶不安,没多久便一命呜呼,去了。

  而那之后,赵家大爷与赵大奶奶的日子也不算太好过,主要是赵大奶奶自己心中不安,她娘家又在改朝换代的清洗中被夺爵贬为庶民,赵家大爷虽于新朝中供职,却不是什么紧要职位,她心里那口傲气不知不觉间便散了。

  后来整个赵家依仗于赵斐,她夫君官位不及赵斐远矣,她在澜心这个她从前万分看不上的弟媳跟前,竟也有了几分堆笑讨好的意思。

  能屈能伸,也算得上是这位大奶奶一个优点吧。

  当她的依仗在你面前不值一提、或者消失了的时候,她便会变得极为随和温柔。

  锦心对她没什么好感,但要说十分讨厌也谈不上,主要是后来澜心自己都没打把她当回事,锦心每日忙得脚打后脑勺,就把她忘在脑后了。

  今日一见,倒是叫锦心想起了一些不大愉快的陈年往事了。

  她的记忆混乱得很,有些事情就是要见到当事人才能想起来,杂乱的记忆奋勇而上,冲得她头盖骨里头都有些闷闷得疼,婄云递了一碗温茶过来,低声道:“这边宴席吃不安静,不如与太太说一声,咱们先回去歇着。是姑太太、姑老爷来的,晚上总会在后头再摆一席的,届时在场也不算失礼。”

  锦心摇了摇头,道:“咱们到后头僻静处坐一坐便是了。”

  未心正笑着与谢重华并另外两位夫人说着话,即便是今日这般的场面,她亭亭大方地立在那里,也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思在其中。

  毕竟文家素日往来的多是商户,而未心的摘天巧,绝对是如今江南脂粉界当之无愧的头等名流。

  虽然摘天巧论成立的年份、资历不如那几家老字号,但这几年异军突起,一路顺风顺水的发展,虽有文家势力的庇护在其中,却也不难看出未心的手腕。

  未心如今尚未及笄,便有如此成就,自然令众人侧目。再有谢重华人前人后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如今整个江南商界都在期待着这位年轻的摘天巧掌门人进入谢家,与夫君一起掌握谢家大权,将天下第一金号天工金号再推向下一个顶峰。

  谢重华将她拉在自己身边,引荐新友人、交际上话里话外的护着,已经是把她当做自家人一样了。

  文夫人正与文姝晴几人交谈,眼角余光瞥到未心那边的场面,笑容分毫未改,心中却有些欣慰。

  如今看来,这些孩子中,婚事最叫她放心的却是未心。

  最叫文夫人放心的未心瞥到锦心这边的情况,笑着赔了不是,轻言细语两句,施施然转身向锦心这边来,步履从容不迫,已有了几分掌权的威仪在身,她不笑时又是清清冷冷的世外人风范,令人不禁望而生畏。

  等对着锦心的时候,又是温柔笑着的模样了。

  “咱们四姑娘这是怎么了?”未心笑着,却又带着几分难掩的忧色,锦心笑道:“有些累了,想去后头坐一坐。”

  “去吧。”未心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把五姐儿也叫去陪你,她在这边也见了一会客人了,想必也累了,还小呢。”

  锦心点了点头,华心一直都乖巧地跟在文夫人身边,她小小年纪却已生得明媚动人,眉目尚且稚嫩,却已有了几分如夭桃秾李的鲜妍,又因其稚嫩与跟在文夫人身边小心翼翼的规循矩步而不显轻浮艳丽,倒真有几分大家女的风范。

  想来出门之前,周姨娘定然是几番训导过的。

  可孩子还小呢,规矩的时间长了也是会累的。

  未心于是寻了个由头,轻轻巧巧地便将华心唤道后头去了。

  府中前院正厅后的五间大厅是文夫人今日待客的地方,从那间厅的后门出来,又有小小三间厅连接前后,屋里设了矮榻、高几、小茶炉,用屏风隔开一处小天地。

  因近日府中有喜事,几上还颇有新意地用小铜瓶插起一枝金桔,枝叶颇为繁茂,挂着圆溜溜的橘黄小果子。

  这小屋收拾出来就是为了供府内亲近客人过来清清静静地坐一坐的,这会锦心过来,妍儿去讨了茶来,热乎乎地滚起一炉子茶水,锦心坐定没两息,华心便在侍女的陪伴上走了进来。

  她年纪尚小呢,身边的丫头年岁也小,最端重的冬巧也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女孩儿,还有一个教养嬷嬷、周姨娘身边的一个妈妈跟着,见锦心坐在屋里榻上,那妈妈忙忙请安道:“不知四姑娘在。”

  “荣姐儿过来,”锦心冲华心招招手,笑对她道:“正是我让三姐叫小五过来的,前头人多烦闷得很,我怕小五也累了,跟我在这儿清清静静地坐一会、歇一歇,再过去也不迟。”

  小安这时进屋来,端进两碟子点心,红酽酽热腾腾的枣泥蒸糕与酥香满溢的核桃酥颇为诱人,妍儿适时上前,将清水涮过的茶碗里斟了半碗热茶,热腾腾的普洱在这天气里显得香气更浓,茶香与点心的甜香交融,华心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锦心就知道这孩子在前头筵席上一定没吃好,笑着道:“用些点心吧,宴席上人多,恐怕你也没吃好。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静静地坐一会、歇歇再回前头去。宴席撤下了她们还要进茶点果子,很要热闹一下午呢,你就躲一会懒回去也没人看出。放心,就在宴席上躲懒这事,四姐最有经验了。”

  华心和她对视一会,翘起唇角笑了,“都听四姐的。”

  “好!”锦心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年纪尚小,虽已蓄了发,发丝却不浓密,小包包头梳起来也是小小巧巧的,挂不住多少珠花,故而只簪着一支松鼠葡萄的绒花,用细细的金流苏点缀着,流苏底部坠着圆滚滚的小珍珠,颇为娇俏灵动,可爱极了。

  对着她,锦心心中总是有满怀的喜爱与怜惜,华心和锦心也处得最好,这会净了手,很自在地捏着点心就茶吃,动作虽然瞧着还算优雅,却也不难看出急切,不多时半碟子蒸糕下肚,她终于舒了口气。

  锦心关切地问道:“早上未曾用膳吗?”

  “用了,不过阿娘不许我多用,说宴席上出恭麻烦、不雅。”华心道。

  这倒也是,不过锦心一向是游离在交际圈之外,不喜那些客套寒暄的,故而在她身上徐姨娘也未曾多讲究这些。

  何况锦心近两年进膳难,她能多用些徐姨娘都喜得恨不得放鞭炮,哪里还有这些讲究,是尽都随着锦心的胃口了。

  锦心也不能说人家娘做得不对,便只道:“那边多用些蒸糕吧,今日多备北地点心,这桃酥你恐怕吃不惯,又比蒸糕

  硬些,既然你早上未曾用过,这会便不要吃这个了……”

  她没说完这话,见华心眼巴巴地望着那一碟子点心,又无奈笑道:“四姐院里有个嬷嬷会做,等回头,你到姐姐那去,我叫小厨房做与你吃。”

  华心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又囫囵吞下去两块糕,直到她的教引嬷嬷在旁轻声咳嗽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糕点端起茶碗轻呷了两口。

  锦心笑眼看着她,软声道:“饿极了一次吞得多了是不好,仔细回头肚子疼,若是喜欢下次再叫人做便是了。”

  “四姐~”茶足点心饱了,华心凑到锦心身边来撒娇,这对锦心来说是有些新鲜的体验,毕竟平日里只有她对着未心她们撒娇的份,偶尔文从林对她撒撒娇,但随着那小子越长越大,逐渐试图造反,在锦心面前摆出哥哥范来。

  虽然被锦心强力镇压,如今还只能乖乖当个弟弟,但篡位之心不改,十分令人头疼。

  他在锦心跟前倒是听话,指哪打哪也怕锦心,但偶尔试图翻身做主这点就让人比较头疼了,和他一对比,乖乖软软的小华心简直是仙子下凡。

  锦心忍不住搂着华心一阵揉搓,然后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等我搬到院子里去,能挨着你住吗?”华心娇声道:“小五保证乖乖地不闹,只想住得离四姐近些。”

  “这有什么的。”锦心笑着道:“听你这样说是看好屋室了?”

  华心用力点点头,“就临萃轩……阿姐你的漱月堂左右无甚相邻很近的院落屋室,临萃轩就是离得最近的了,我出门只要走上半盏茶不到就能到了。太太许我选好院子后便设计图样,明年开春请梓人动工修葺,临萃轩也有一代没住过人了,太太说也得休整休整,多少要等我生辰后再搬,也叫阿娘心中宽慰。”

  锦心道:“母亲当年对我也是这个安排。那你就静静等着吧,四姐院里山茶花开得好,这些年也生出许多枝丫来,等四姐回去叫董嬷嬷选两盆好的,届时挪到你院里养着,算作四姐送你的好不好?”

  华心连连点头,她最喜欢锦心院里的红色茶花,可那花府里也只有锦心院里养了,每年开花时锦心会剪下一些来与姊妹们插戴,她收到后都宝贝极了。

  锦心见她乖巧可爱的小模样,不由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时华心的教引嬷嬷笑着道:“两位姑娘歇了有一会了,再不会前头去恐太太要问了。”

  “母亲知道我过来,也知道华心是我叫来的……不过华心也是该回去了。”锦心道:“你们且去吧,我再在这静一静,你们好生照看着姑娘,晚晌里定颐堂还要摆宴,她这会若实在累了,向母亲告个罪,带她下去小睡一会也是无妨的。”

  两位嬷嬷均应了是,带着华心出了屋子。

  人都走了,婄云才笑对锦心道:“可见主子还是疼妹妹,那茶花您多稀罕宝贝啊,也就是大姑娘出嫁您才舍得送了一盆,如今五姑娘不过迁个院子,您就巴巴地叫人分出两盆来。”

  锦心隔着窗,望着华心小小的、隐约模糊的身影,声音低低地道:“我疼她多少,都是应当的。”

  要说这些姊妹中,她与三姐未心最好,亏欠最多的便是小妹华心了。

  华心年纪虽然小,却是为了家仇受苦最多的,又是为了成就她与大宁的江山才舍了半条命去,最终年纪轻轻便一身伤病,早早离世。

  她恨不得将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华心眼前去,便是天上的星月,她也想为华心摘来。

  文夫人心里觉着周姨娘为华心取的那个“荣”字过于浮华,不过平稳安静,不好,她却觉着这个字合该应验在华心身上的。

  她的妹妹,正该荣华安稳一世,远离贫穷苦难。

  二人低低言语着,妍儿、小安二人均是不解其意,今日大家出来赴宴,院里不能每人守着,便把绣巧留下了,这会妍儿见锦心住了口,似是有些出神,便笑着打趣道:“咱们倒是出来欢快吧,把绣巧姐姐留在院里,回去恐怕是得不了好脸儿了。”

  “有我呢。”锦心道:“且等我舍身去,好好儿哄哄咱们绣巧姑娘。”

  几人纷纷笑了,婄云打趣道:“那就静候姑娘大展身手了。”

  锦心在小屋里吃了两碗茶,用了两块点心,歇了好一会才施施然带着几个婢女走回前头,她一直坐在不甚起眼的角落里,回来了也没几个人注意到,未心倒是一眼瞥见了,笑着、有些无奈又充满纵容地看了她一眼。

  这边热闹了一下午,外客走了还有亲近亲眷,大家上了轮茶,有说不完的话。

  剩下亲眷的时候锦心就躲不得懒了,少不得走进前来,与未心、云幼卿一起给长辈们添茶、端果子。

  不过文姝晴哪里舍得她与未心做这些事,笑着道:“都是自家人,你们小辈坐下了,不要忙活了。沁娘到我身边来,你这丫头晌午又到哪躲懒去了,看了你一眼就不见人影了。”

  她是出嫁了的姑太太,在娘家里说话是没人会轻易反驳的,何况这种话是文夫人绝不会有异议的,其余亲眷太太便也无人反驳,纵得三人落了座。

  锦心在文姝晴身边坐了,笑盈盈地,与一向对外人清清冷冷的模样甚是不同,她笑着道:“是挂念着要给姑姑请安才来的,不然今日这样的场合,我就不来了。大家都在前头热闹着,我不如在后头陪陪二姐姐,这样二姐姐心里也平衡些。”

  “你这丫头,油嘴滑舌的,满嘴里没一句可信的!”话是这样说,文姝晴眼角眉梢的笑还是掩都掩不住的,赵大奶奶这时才开口笑道:“瞧这位亲家妹妹年岁尚幼,便是不耐烦这些事情也是有的,躲个安静也是平常,等再大些,规矩礼数知道得周全了就好了。”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话若是亲近人只说前半句还有些替自家孩子分辨周全的意思,外人来,又说全了这样一套话,却带着些提点或者往重了说是指责失礼的意思。

  锦心自有应对的言语,文姝晴却没叫她开口,直接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对赵大奶奶道:“这孩子不小了,一贯规矩礼数都是最周全的,只是自幼身子弱,我们也怕她受了吵闹,或是被人冲撞了,少让她见外客的。今儿倒是叫你见笑了。”

  赵大奶奶忙道不敢,又问:“瞧妹妹身形纤弱,或是有些不足之症,可曾延医看过,金陵这边有一位告老还乡的老太医,我倒是知道他些,不如下个帖子请他给妹妹瞧瞧。”

  文夫人镇定地笑道:“也请叶老大夫瞧过,如今还是另一位老先生为沁姐儿调理的,不劳亲家奶奶费心了。”

  文姝晴向一旁轻轻使了个眼色,笑道:“斌儿媳妇,你近前来,来前你不是说想见见四妹妹吗?这就是了,这丫头性子是最好不过的,虽头里相处看不出随和来,可对自家人极好、心地也极软善的,你们两个都是好性的人,能好相处。”

  便有一位年轻妇人笑吟吟道:“正是呢,我瞧妹妹也好,方才见礼时一见,就恨不得是自己亲生的妹妹呢,果然是太太的侄女、王妃的妹妹,别人家哪养得出这样的女孩儿啊?”

  她与赵斌是随着纳征的队伍下的江南,本来赵斌也没个差事在身,权当来走一遭看个热闹,她年纪又轻,身上没个诰命、赵二老爷官位也不如大老爷那样吃香,她自然不如赵大奶奶得人眼,只文姝晴一直将她带在左右,口中时时提着,人就知道她极看重这儿媳妇,也不敢轻怠。

  这会一开口,有两家亲眷太太瞧瞧她、再瞧瞧那位赵大奶奶,低头轻笑了笑。

  蕙心笑道:“弟妹可快不要说了,我们家沁娘啊都要羞得没处去了。”

  众人说笑着,便将话题从锦心身上岔开了。

  罗汉榻上铺着极宣软的坐褥锦垫,文姝晴与文夫人隔着炕几并坐,是这一屋子的上位、最显眼的位子。

  锦心只需在文姝晴身边安静坐着,当一樽漂亮又惹人喜欢的花瓶摆设,却也没人会忽略她,锦心知道文夫人、文姝晴她们的意思,心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循机遁开。

  长辈的一片心意,她再不耐烦这些事,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这边屋里坐到天色有些暗了,亲眷太太、奶奶们才带着姑娘姐儿们纷纷起身告辞,外边也来回前头宴散了,哪家的哪位老爷、公子来接人了,文夫人又得热情地挽留晚饭,很留了几次才送客出去,回来与文姝晴相视一笑,拉着她笑道:“走,咱们到后头去,再吃一席,好生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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