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作者:青丘一梦      更新:2022-02-23 10:44      字数:6546
  因要娶大奶奶过门,整个文家从二月中旬开始便忙得团团转,文姝晴心知这段日子文夫人是没心思定夺了,便思忖几日,先将送回京中的信写了出来。

  其实这回信早就应该写出来的,但文姝晴先前是打算先与文夫人沟通一番,本来以为定论会下得很快,但没想这种种事拉扯着耽搁至今,京里那边再不回信是不成了。

  文姝晴拿定了主意,便在信中稍稍提了一笔,道娘家长侄女已定与秦王府为正妃,只待秦王三年孝满后便行仪成婚,当下兄嫂膝下仅一嫡次女尚未婚许。

  户部尚书不可能给自己继室嫡出的二儿子娶皇商家的庶女,便是王府的庶出女,他恐怕都要好生掂量掂量,何况商贾之家。哪怕澜心嫁过去都是实打实的高嫁,若是未心……

  文姝晴闭了闭眼,恐怕满京城的人都要议论文家究竟是给赵家灌了什么汤了。

  所以文家能够与赵斐议婚的人选,从蕙心与秦王府亲事定下那一刻起,便只有澜心一人了。

  即便将未心记到文夫人名下,拿到赵家前头,那也是不够看的。

  或者说,澜心对于赵家而言,已经是低娶中的低娶,若非是京里那位幺蛾子不断,闹出这种事情来,赵大人是断然不会将娶妇的目光放到文家的。

  “此一日,彼一日啊。”文姝晴长叹一声,若说几十年前,她嫁给赵二还算是“门当户对”能搭配得上,如今文家即便位列皇商中第一流,与赵家结亲还是勉强了些。

  不过文家有从翰,谁又知道彼一日会如何呢?

  文姝晴转头望着窗外的垂下的一枝玉兰,指尖轻点点宣纸,心中暗道:倒是要多谢她成全了。

  先简洁地将写给赵大人的回复写好,随意折了折,文姝晴又另取信笺来,提笔与赵二写信。

  写到一半,她笔尖一滞,瞥了眼一旁厚厚的信纸,想了想,还是绞尽脑汁地继续写了下去。

  她眉宇间透着微妙的嫌弃与浅淡的笑意,赵婉走进来一瞧便知道是在些与父亲的回信,脚步一顿,悄悄笑了,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转身出去。

  园子里这几日春景正好,漱月堂中也有不少鲜花盛开,庭前两株山茶一红一白交映,格外鲜艳妩媚,也格外的清雅出尘。

  或许因为是移来的第一年,花开得并不是太好,花朵不多也不大,胜在颜色极正,董婆子与锦心夸道:“这两株花可真是极好的品相,看那枝干就知道不是寻常品种,极有生机,叶子也青翠浓绿。如今花开得稀少是移来头一年的缘故,等将养一年,明年开花便大不一样了。”

  “按你这么说,今年这些花还不能在枝头上久留了?”锦心轻抚着雪白茶花娇嫩的花瓣,随口问道。

  董婆子听了大喜,这两株茶花可以说是叫她操碎了心。

  前段日子,眼看到了花期,却迟迟不开花,她心里头不安生,这段日子,终于挤出两个花骨朵来,今儿总算是开出几朵,她见你了心里头很是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想到,但若不想耽误明年开好花,如今枝头上的花是一定要剪去得

  偏生这几日见锦心对着两株山茶喜欢极了,日日等着花开,今晨见到花开好生欢喜的样子,她就怕说不服锦心,这会见锦心知道这个,顿时松了口长气,连忙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过几日再剪去吧。”锦心温声道:“新嫂嫂后日就要过门了,届时剩下那几朵花骨朵应该也开了,采下来供在瓶中送与大家吧。吉祥长寿的好意头,大家都要有啊。”

  婄云欠身道了是,绣巧为锦心披上披风,笑道:“太太屋里的碧荷一早送了裁的新衣,还有一只新钿子来,说原本打的那只既然在大姑娘的及笄礼上戴了,就要再打一只新的才是新气象。”

  当下便有丫头捧了来,锦心专注盯着庭前的花圃,懒得向后看,只摆摆手,道:“收着吧,后儿个再用。”

  绣巧应了是,没多言,只回头叫人将东西拿下去。

  近日家中各处忙着,园子的几位姑娘倒是清闲,未心用过午饭慢吞吞地一路闲逛到锦心这里,见她拄着下巴趴在窗边赏花,不由轻笑,故意拧眉沉声道:“规矩呢?”

  进来时候见那两株茶花上的花苞绽开了,便笑了:“我说什么值得咱们四姑娘看得如此着迷,原是这花儿开了。开得可真好,颜色真正,就是骨朵小了些,不如园子里了,想是今年是移过来头一年开花的缘故。”

  “董婆子就是这样说的。”锦心命人斟茶来,未心笑着打趣道:“这花我见了也喜欢,也不知姑娘乐不乐意赏脸,与我一枝回去插瓶。”

  锦心指尖敲敲炕桌,“那可得等着了,等新嫂嫂过了门,大家有份。”

  未心听了不由道:“咱们两个多少年情分?打你出娘胎咱们俩就认识了,如今嫂子要过门了,你就把心都偏到天边去了?”

  绣巧斟着茶来,笑着将今日早晨的话说了,并道:“我们姑娘可是最挂念你的,前儿还与我们念叨,也不知你的生意做得怎样了呢。”

  提起这个来,未心面色倒是没变,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写与父亲的方案是过了,铺子父亲也给我了,地段不错,虽不是咱们寻常出门最爱逛的那一圈,但寻常中等人家的女子却是最爱去的,咱们偶尔也会去逛逛。”

  锦心一扬眉:“西四街?”又看了看未心的面容,带着打趣笑眯眯问道:“不会是手头银钱不凑手吧?不想用父亲的,也不想将铺子支得紧张,手里能用的银钱也没有那么多。”

  “不错。”未心倒也没吃惊,只嘀咕道:“就你,鬼精鬼精的。”

  她也不怕在妹妹面前露怯,叹道:“我前儿算了手里的钱,若是不算那些不能动的金器、首饰,现银也不到千两,要是支寻常铺子,那是绰绰有余的,可要做胭脂水粉铺子,我又不想进外头的那些寻常货色,要立工坊、要买人口,胭脂的原料,单是胭脂虫玫瑰花就是一大笔,我如今真是头疼。等后头开始按方子做上,头里一二个月里都难有出品的,单是这一段摸索日子里损耗的材料就是一大笔!工人的工钱总是要按时结的吧?这又是一笔。”

  她摇了摇头,叹道:“昨晚我算了一笔账,半夜没敢阖眼。但要叫我与父亲要钱,我是不肯的,届时生意算谁的了?我本打算经营经营,往后做自己私房的,等有了起色,店面的钱都要还与父亲的,先只算是借的!我姨娘那里也不成,姨娘是万万不赞同我做这些的,叫我一心只以辞藻针黹为要,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我做就够松的了,我若去管她要钱,保准会被押下,叫我连钱都凑不够,再不要做了。”

  做生意这事,在家里她是真找不出个能抱怨倾诉的人,这会锦心一问,她就全都抖搂出来了。

  锦心想了想,道:“寻常方子不至于叫三姐你头疼至此,想是邵嬷嬷拿出的宫中好方子吧?”

  未心连着点头,“可不是么,我看那原料各个耗甚费。”

  锦心便道:“既然在西四街买,卖的太贵是卖不出的,太便宜了也不值本钱,不如将方子改一改,节约成本,再做得比如今西四街上那些好些,即便价格略高,打出宫里的名头,总有人买着尝试的,这一比较不就分出高下了吗?等打出些名头,赚回钱来,再另立铺子买高端线也不迟。”

  “哎哟,我这几日可不正纠结这个呢么?又怕价高了卖得不好,又怕价低了回不来本,你这法子倒是可行。”未心刮了刮锦心的小鼻梁,“咱们家阿沁啊,就是鬼精鬼精的,比旁的小姑娘都聪明!”

  她素来习惯了锦心比旁的同龄女孩儿聪明,这会也不感到诧异,倒是跟着她来的邵嬷嬷听了锦心的话愣了半晌,不禁看看未心,又要细打量锦心去,抬眼间见婄云凝视着她,身姿端然面容庄肃,隐有两分冷意蕴藏在其中。

  她本是经过大阵仗的,此时被这身量远不及她的小丫头一盯,竟无算生出瑟缩畏惧来,下意识退后一步才反应过来,连忙再次看去,却见那小丫头正伸手替四姑娘掖腿上的软毡,面目柔和,与方才决然不同,倒叫她觉着怕不是方才一眨眼看错了。

  可婄云回头时那个冷冷的眼神,又叫她知道没看错。

  她按着自己怦怦跳着的心口,强行镇定下来。

  那边锦心正端着一碗热茶与未心道:“四姐你既然缺银子,不如我给你出个法子。要支铺子,你一个的钱不够,咱们姐妹们手里都是有富余的,一人的钱不够,凑一凑还不够吗?

  也不叫我们拿大头,但就算小五没有,三个人还不能拿出千八百来?足够你把铺子立起来的,但铺子上大头的钱却还是你出的,仍是你的。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是出钱干脆事不多的人,我也是啊,你只管与我们干股,我们只拿年底的分红,铺子里的事都听你的,我们只管拿钱。”

  未心听了,心里知道这主意可行,但还是得细细思忖着其中细微处,锦心干脆一摆手,

  吩咐道:“婄云,去取二十两的金子来。我这银子拿不出来,就拿金子你自去兑吧。先与你二百,这可足够在城里置个好宅子里,你办工坊的钱绝对有了,先拿去用,你后头再算各人的钱,多退少补。”

  未心知道她的意思是平衡她们三人出钱的数目与所占股份,这上头由她做主,而每人二百两确实是个好数目,既能解了她的急,加起来也没有她出的多。

  未心牢牢抓住锦心的手,一双桃花眼儿仿佛泛着亮光:“四妹,大恩不言谢,等姐姐带着你发财!”

  “好啊,我以后就指望着四姐养了。”锦心摆摆手,未心眨了眨眼,皱着眉认真地道:“我尽力。”

  婄云一看就知道她这会心里定然满是压力,毕竟锦心可不好养,而且这若是养起来,可真是养一辈子了。

  不过有些时候,压力也能化为动力,逼着人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不是吗?

  想到前世那一车车运往前线的军资,与时任户部尚书的赵斐赵大人看到这位珺阳郡主就两眼放光算盘珠子猛飞的样子,婄云眼中盈满了笑意。

  这辈子是顺风顺水的开局,没有前世匕首抵在脖子上时刻恐惧担忧的背水一战之决心,没有乱世造英雄的时势机会,或许这辈子作为文家三姑娘的未心姑娘,生意发展得会慢些,但相信以她的能力,生意总是会做成的。

  文从翰成亲那日,锦心听得满耳朵敲锣打鼓宾客贺喜,只觉耳朵里嗡嗡直响,但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从心里往外,由衷地笑。

  自出生那日到如今,似乎只有今日,她是如此开心的。

  从前蒙在心头不知由来的阴霾散去,她只觉眼前尽是坦途,或者说眼前早就是坦途,只是今日这一场喜乐,叫她心中感到万分欢喜。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这样的喜乐应是敲打过一场的,只是那一场,远不如当下欢喜,叫人由心里头感到轻快欢愉,又似是如释重负,。

  一日里宾客往来,锦心见了许多人,也眉眼带笑不觉得厌烦,澜心、未心连连称奇,蕙心轻抚了抚锦心的头,笑道:“可见是和大哥好了。”

  锦心眨眨眼,“姐姐们不也欢喜吗?”

  赵婉看蕙心轻抚锦心的头,锦心又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便觉炎热,也上手揉了两把,“我们欢喜是欢喜,但你今儿热闹了一日没烦,可是稀奇的,可见是欢喜极了,打心眼里高兴。”

  未心一本正经地把她的手拉开,“别把头发弄乱了,一早起来梳的,坐在妆凳前还打哈欠呢,弄乱她得哭!”

  话如此说她,她自己也手痒,澜心抿嘴儿一笑,干脆拉住她的手,俩人一起按住锦心的脑袋瓜揉了一顿。

  好在还有分寸,没把前头的头发揉乱,拿牙梳一顺,又是一头好头发。

  蕙心看着直笑,几人说着话,她嘱咐锦心道:“你就在这屋里榻上歪一歪,母亲特意吩咐人新换的坐褥锦垫,就备着叫你过去歇着呢。等一会子拜堂了,自然叫你出来,咱们还要去洞房里呢。

  再说了,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人小,不必时时跟着母亲见人,活动方便,外头的夫人们也不会追问,要你给嫂子送点子吃食去,等会咱们一块过去,我拉着人先走,你略留一留,在那可以消停一会,累了就直接回园子里歇着便是。”

  时下婚礼讲究晨迎昏行,清晨迎亲,黄昏行仪,这会天色还早,刚招待着早到的宾客亲友吃了午饭,前头还在迎客说话,女眷们都聚在定颐堂正屋里,文夫人招待着。

  这会姐妹几个几人避在定颐堂的厢房里偷得半刻空闲,蕙心故有此语叮嘱。但文夫人身怀有孕,她要时刻陪伴侍奉在侧,故而没歇一会便起身去了,交代赵婉、澜心几人也在这边歇会,实在累了不妨歇个盹儿,外头会有婆子看着。

  身为长姐,她自幼便对妹妹们多有关爱,几人也都习惯了她事无巨细的关心,纷纷点头,澜心起身要跟着她去,被蕙心按下了,“你歇一歇,我就说你到后屋整妆,歇半刻清闲再去不迟,母亲身边有我与姑母支应着呢。”

  澜心这才点了点头,又忙问:“大姑母到底没来?”

  蕙心摇摇头,叹了一声,又道:“母亲说了,不来也罢,省些事端。”

  澜心叹道:“虽如此说,父亲心里怕也不是滋味。”

  赵婉与未心对视一眼,均是抿唇无言。

  按蕙心说的,锦心在榻上歪了一会,蓄精养神——虽然心里开心能叫她坚持下去,但她对于招待宾客还是不大有兴趣,刚才没觉着烦全靠心里的开心劲儿撑着,这会得了清静,不由得心生眷恋。

  婄云望着锦心,眼里带着笑,斟来热热的加了蜜的奶茶哄她喝了半盏,并温声道:“姑娘歇歇吧,那些人不紧要,您不愿意应付就不过去了。”

  “阿娘常说爹爹把我惯得没边,可要我说,还是婄云你更惯我。”锦心倚着贵妃榻,眼里带着笑,神态慵懒,眼角眉梢是一派的疏恣散漫,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应有的神情,也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娃娃应有的神态。

  可放在她身上,与尚显稚气可爱的面容糅合在一起,就是显得十分自然。

  婄云低眉一笑,“奴婢不是惯着您,只是这些事情对您而言真的是无关紧要,不必在意,也不值得您勉强自己。”

  试想,主子这辈子对那种场合厌恶如斯,未尝不是因为前生与人虚与委蛇、在觥筹交错的宴上警惕防备提防算计多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在饮药用膳上,奴婢是定不会情意随了您的心意而不顾您的身体的。”

  “好吧。”锦心往下躺了躺,一旁叠着柔软的绒毯,还透着淡淡的皂角香与花香,她扯来往身上一搭,婄云忙替她盖服帖了。

  锦心勾住婄云的衣袖,懒洋洋地道:“可我还是觉着你最惯我,最心疼我。”

  她看着懒懒散散的,眼中的神情却告诉婄云她是极认真的。

  婄云顿觉眼眶发热,侧过头去不愿叫锦心看见她两眼红红的样子,声音却是瞒不住人的,她哑声道:“奴婢只愿,能这样天长地久地伴在您身侧,陪您过一辈子消停安稳的日子。”

  “好。”锦心抬手轻抚着婄云的头发,分明小婄云许多,却给人以分外可靠的感觉。

  她一字一句郑重道:“你若不想嫁人,就在我身边一辈子,我定然好好待你,我这样子或许是不能养你的老了,但我若有后人,定然叫他好生侍奉你终老。若是没有……那就叫贺时年收个徒弟!他不是说要来金陵城做大夫陪我吗?做大夫总能收徒弟吧。”

  她这会言语中倒是透出几分颐指气使的少女娇蛮,婄云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前世的主子还是今生的姑娘,可那又如何呢?无论是哪一个,不都是锦心吗?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二者不就是一个人吗?

  本就是一个人,又怎能分得清清楚楚呢。

  婄云垂眸一笑,眼中盈满温柔神情,她替锦心掖了掖绒毯,低声道:“好,都听您的,奴婢一辈子都听您的。好生歇一会吧,今儿个定是累了,这是一桩好婚事,文……大人和夫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白头偕老的。”

  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几乎是气声说出来的了,锦心却听得清楚,也笑着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拜堂之后,果然有亲戚太太与小孩子聚在洞房里要闹,进来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大人们彼此言语上打机锋,小孩子们也不安分,还有那手欠的要去拉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

  “志哥儿!”蕙心拉开那孩子,一口软语半嗔半怒地呵斥道:“不许向新娘子伸手!嫂子也不管志哥儿。”

  这对一贯好脾气笑脸待人的蕙心来说已经是少说八分怒了,志哥儿他娘忙讪讪地上来拉扯孩子,抓出去就要打屁股,又被澜心按住了,“兴大嫂子要管教儿子回家管教去,洞房里闹出哭声来,我哥可要找兴大哥理论的。”

  兴大奶奶讪讪地应着,新娘子身边的嬷嬷出来打圆场,笑吟吟取出许多荷包来散与小娃娃们,里头都是些蜜饯果子一类的吃食,还每人分到一个金豆子,果然就都安分了,蹲到外头吃果子去。

  小孩子们被打发了,吃了顿蕙心澜心给的排场软钉子,大人们也不敢再放肆,以那兴大奶奶为首的几人讪笑着言语两句,便退了下去。

  也有素日与这边亲近的,笑吟吟说了两句吉利话,又对蕙心道:“可要与我们一同到前头去?”

  “便同去吧。”蕙心点了点头,交代锦心道:“阿沁你在这儿好生陪着嫂子。”

  刚想说叫赵婉也留下,毕竟她面生,留下躲个懒外头也没人会问,偏生就有人来回姑太太叫表小姐呢,便只得单将锦心留下,众人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