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好久不见(跪求月票)
作者:没人爱的小兽      更新:2022-10-10 05:02      字数:12826
  警车运送囚犯入狱,当交接手续办完后,十余名囚犯被赤柱狱警押送着开始进行入狱前的检查。

  囚犯之中有一人,长得酷似发哥,面色忧伤郁结,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不错,这人确实是耀阳两年前曾经见过的那名出租车司机,钟天正。

  比起两年前那个做人洒脱、为人道义的钟天正,如今的他,怎么看都不像,完全就似变了一个人般。

  钟天正此刻面无表情跟着囚犯队伍,在十余名狱警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刷满白漆的房间中。

  三名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百般无聊坐在这儿。

  其中两位嘴里还叼着烟,说说笑笑。

  他们看到囚犯们进来,也没有停止,直到一名狱警招呼道

  “有新人到!”

  “知道了!”

  这时,其中一名的四十岁男人方才起身,很不耐烦扫了一眼钟天正等人,简单又直接道

  “脱吧,入狱体检!”

  无论是曾经入狱与否的人,多多少少知道入狱体检是怎么回事,包括钟天正在内,十名囚犯听从吩咐,脱下衣服站成一排。

  而后,另外两名白大褂拿着登记录,开始起问话

  “有没有传染病?”

  “没有!”

  “精神病呢?”

  “没有!”

  “生过暗病嘛?”

  “呃,也没有。”

  钟天正很木讷的回答完问题,就被带到旁边一个帘子前面。

  老实说,这入狱检查在钟天正看来,还比较简单轻松,感觉就像敷衍了事。

  可是钟天正旁边,一名右手臂上纹着青龙的三十岁壮汉,脸色却是无比难看,甚至右脚都明显不自觉颤抖。

  “这是怎么个意思?”虽然钟天正这会儿的心情极差,可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还是让其忍不住,小声道

  “兄弟,你生病了?”

  “病你吗个头啊,病!”壮

  汉先是怒骂一句,声音有些大,惹得狱警们都看了过来。

  瞬间,壮汉变脸,对着狱警们点头哈腰一番,待没了后续,方才恶狠狠盯向钟天正,压低声音道

  “小子,狱前检查啊,你秀逗啊,不怕的?”

  “为什么要怕?很轻松啊!”

  钟天正不明所以,抛出问题。

  “轻松?”壮汉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钟天正,特别是扫向钟天正身下时,意味深长。

  正在这时候,那名白大褂过来了。

  壮汉立马禁声,脸色更加紧张,同时,钟天正明显感觉到,旁边几名犯人也无比紧张起来。

  “好了,进来吧,一个接一个啊!”

  白大褂丢下一句话,率先走进被帘子遮挡的角落。

  “你,第一个!”

  一名狱警也立马开始工作,按照规矩,开始让第一位犯人进去。

  第一位犯人看起来也有三十余岁了,身高一米七左右,面容刚毅。

  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进监狱,脸上还带着一丝好奇与不知所措,条件反射按照狱警的指示,进入了帘子。

  很快,一声巨大的惨叫声传出

  “啊……”

  惨叫声凄厉而尖锐,很难想象是一名刚毅的男人发出,听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即便是如今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的钟天正,心里亦是大惊,赶忙小声问向旁边壮汉道

  “大哥,里面怎么回事?”

  “体检完外面,现在体检里面了,你说怎么回事!”

  壮汉脸上几滴汗水清晰可见,话音也有些颤抖起来。

  “体检里面?”

  钟天正听得,先是一愣,随即马上明悟到情况,瞬间脸色也是大变。

  也难怪,相信只要是一个正常男人,就不会有人愿意这种体检的。

  可惜,入狱体检是强制进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随着第一位刚毅男人,右手捂着后面,脸色苍白如纸从帘内走出,囚犯们纷纷排队,如死了爹妈一般的脸色,往里走。

  下一个!

  好了,没藏什么东西!

  下一个!

  ……

  一句又一句的喊话,就好像一把把重锤,每一下都狠狠敲在钟天正的心口。

  钟天正只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未有过的加速跳动!

  更可怕的是,眼看体检马上就要轮到他自己,他身边的壮汉已经走进帘子了。

  随着壮汉眼角都有明显的泪痕,从帘子后面艰难走出,一名狱警手指钟天正,轻松道

  “好了,到你了,进去吧!”

  “我……”

  此时此刻,钟天正是真不想进去啊!

  他总算理解到壮汉先前的心态,因为他的双脚也开始不自觉抖动,根本迈不动步。

  “快进去,别磨磨蹭蹭的!”

  那名维持秩序的狱警开始不耐烦了,眼中透露出凶狠,看向钟天正。

  “哎!”

  胳膊拧不过大腿,钟天正无奈,只能慢慢“移”向帘子。

  “谁叫钟天正?”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中气沉足的话音传出房间,同时,门口又出现一名白大褂男人。

  来者五十余岁,脸上挂着微笑,像是老好人般。

  可是在场狱警与三个白大褂,看到男人立马就变得恭敬起来,甚至连帘子里面的非欧白大褂也走了出来,用不生不熟的粤语招呼起来

  “甘叔!”

  “主任,您怎么来了。”

  “就是啊,入狱检查这种小事,哪儿能麻烦到甘叔您老人家啊!”

  “行了,别招呼了,你们做自己的事吧,我过来提一个人,雷老总要见。”

  是的现在耀阳在赤柱里面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那就是老总!

  就如同方年雷洛在警队一样的雷老总。

  甘叔笑容满面,对着众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很是友善道。

  相信不用解释一下,这位甘叔,正是洪兴太子的亲生父亲,赤柱狱医。

  自耀阳上位后,经过两年的时间整顿,其在赤柱中培养起了许多亲信,全部安排坐上高位。

  其中,医务室方面,耀阳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培养。

  索性就直接安排甘叔这个较为义气的家伙,坐上了医务主任的位置,管理赤柱医疗方面。

  甘叔这人倒也是识相,自坐上主任后,对耀阳感恩戴德,直接投诚。

  此时,他就是接到杀手雄的传话,说是耀阳的命令,让他过来提一个叫钟天正的家伙。

  “老总要见?”

  一伙医务所里的工作人员,无论是狱警还是白大褂,听得甘叔的话,无不严肃认真起来。

  经过这两年工作,赤柱中每个工作人员都知道,你可以不听典狱长的吩咐,也不能不听总惩教主任的命令。

  现在赤柱九成工作人员全部是跟着总惩教的,总惩教俨然成为赤柱皇帝,在这里说话绝对是“一言九鼎”。

  你如果不听招呼,不用总惩教开口,就会有无数的人对付你。

  “谁是钟天正?快站出来。”

  认真状态下的狱警,一边翻看记录,一边扫视着在场几名囚犯,直接喊话道。

  “sir,我就是!”

  钟天正虽然没听明白是谁要找自己,但是能够逃过毒手,马上就跳了出来,右手举得老高。

  甘叔提人,钟天正“逃过一劫”。

  医务所的工作人员根本就没说一句钟天正还没体检完成。

  听到是老总要人,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体检完成的手续,让甘叔顺利带走。

  钟天正跟着看起来老好人一般的甘叔,身后还有两名狱警一丝不苟押解着,逃过医务室一劫后,心里-又打起鼓来。

  “这是谁要见自己?自己在赤柱监狱里面也没熟人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犯了杀人罪,监狱高层要先敲_打敲打自己?”

  完全不知所措的钟天正试探开口,小心向甘叔开始了询问

  “这位sir,不知道是谁想见我,为什么啊?”

  “我们老总要见你,至于原因嘛,我怎么知道!”

  甘叔翻了一个白眼,但态度比起其他狱警的凶神恶煞,无疑很不错,几乎是将钟天正没当成犯人,只是当成普通人。

  这样的态度,也给予钟天正一些胆子,进一步问道

  “sir,不知道这老总是谁啊?典狱长吗?”

  “第一次进来?”

  甘叔瞟了钟天正一眼,虽是问话,但几乎是肯定语气道。

  “是啊!”钟天正赶紧点头。

  “恩,难怪你不知道。”

  甘叔亦点头,话语道

  “我们老总不是典狱长,是赤柱总惩教主任。你只要记住,得罪了老总,你这辈子应该就走不出赤柱就行了。相反,如果你让老总高兴了,那你在这里的曰子绝对不会难过。”

  嘶……

  钟天正深吸一口凉气,从甘叔的话语里,已然听出自己马上要去见的人,即便不是典狱长,在这里的权力也绝对不下于典狱长。

  而这次的见面,或许还要决定自己曰后在赤柱内的好坏。

  出租车司机出身,这辈子也没怎么见识过大场面的钟天正,此刻多少开始紧张起来。

  低头默默思考,或者说是胡思乱想。

  他想着所谓的老总为什么要见自己,想着对方是什么样子,更想着自己如何回答对方问题等等

  ……

  就在这种忐忑乱想的情绪下,甘叔领着钟天正来到一幢看起来还不错的三层楼。

  步入楼中,钟天正马上就看出,这里应该不是犯人待的地方,相反是属于狱警们办公所在。

  因为楼中见到的全部是制服鲜明的狱警,他们或是忙碌着手中材料,或是坐在办公桌上打瞌睡,还有一些正在聊天。

  “甘叔,好久没过来了,今天怎么想到过来看我们啊?”

  “甘叔,你来得正好啊,我还说下班后过去找你。你快给我看看,我的腰是不是出问题了,今早起身直到现在,一直都感觉像针扎一样痛……”

  “甘叔,快过来,这里有菠萝包,新鲜出炉的!”

  “我靠,小刘,你太不是东西了吧,我想吃一个,你都扣扣搜搜。到了甘叔这儿,不开口你就送了。这些年啊,我真是白和你做兄弟了。”

  “……”

  钟天正看得出,领着自己的白大褂甘叔,显然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物。

  自踏入楼中,超过七成的狱警同其打招呼,言语间满满全是善意。

  甘叔亦是八面玲珑,无论同谁都能聊上一两句,而后抛下一句

  “老总要见这个犯人,我带人去见老总!”再行离开。

  而且钟天正还注意到,甘叔每次说“老总要见这个犯人”,无论是谁,必然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脸上,仔细打量。

  似乎,很多狱警都想要记下自己的相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走吧!”于这样的环境下,钟天正最终被甘叔带上了三楼,在一间门上挂着总惩教主任的小门口停下。

  咚咚咚……

  甘叔很有礼貌敲门,同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

  “请进!”

  五秒左右的功夫,门内就传出一道稳重的男音。

  这道男音很年轻,很有气势,钟天正却感觉无比陌生,似乎从未听过。

  其实这也难怪,他与耀阳遇到的那一次,已然是两年前,还是夜晚出租车上。

  对于一个每天客人无数的出租车司机来说,早就记不得了。

  “你们在这儿等一下。”

  甘叔招呼了一句钟天正与押送的两名狱警,自己开门,先行步入。

  很快,里面声音隐约传入钟天正耳中。

  “老总,你要见的人我带过来了,就在外面。”

  “甘叔,这点小事,你随便叫个人带过来就行了,不用麻烦你老亲自出马。”

  “老总的事,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大的事,哪里有什么小事!”

  “哈哈哈,甘叔,你老可是越来越见外了,这可不像两年前的你啊。”

  “……”

  一分钟左右功夫,甘叔再次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扫向钟天正道

  “你进去吧,老总要单独见你。”

  说着,又对两名押送狱警道

  “你们两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把人送回仓房就行了。”

  “yes、sir!”

  狱警听令,钟天正深吸一口气,也学甘叔那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囚服,打开房门,踏步入内。

  “sir!”

  钟天正进入房中,顺手关门,而后站得规规矩矩,大声招呼道。同时,他这才有空打量房中物和人。

  ……

  这间房布置简洁,除了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两张客椅,一张主椅外,就剩下右手边一个大大的文件柜。

  柜子里面摆满了文件夹,应该是什么档案方面的文件。

  和一般的办公室,区别不大!

  唯一让钟天正感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左边的墙壁上锦旗、奖状等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快挂满整块墙壁。

  单从这一点,不难看出房中主人的厉害,至少在“争夺”荣誉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

  再说人,钟天正第一时间没看到对方相貌,因为对方背对着自己,坐在主位上。

  不过从身形判断,对方着实有些伟岸难攀,以钟天正一米八往上的身高,也觉得对方给予自己一种压倒般的气势。

  “哎!想不到你还真就来了,钟天正。”主位转过,耀阳那不算英俊,却十分耐看的相貌呈现于前,鹰眼中带着一丝可惜,叹道。

  “呃…”

  钟天正看清耀阳后,脑子又是不解起来,因为这个人自己不认识啊,偏偏这人的话,却显然是认为自己,这就奇怪了。

  “阿sir,你是?”

  不解之下,钟天正小心发问道。

  “两年前我曾经许诺,你如果有一天来赤柱,我会罩着你!想起来了吗?”

  耀阳简单解释。

  “呃…两年前…?”

  钟天正经过提示,赶忙翻找自己深存的记忆。

  良久,突然惊呼道“你是那天晚上那位大哥,你不是古惑仔,是警察?”

  “呵!”

  耀阳轻笑,颇为趣味道

  “原来两年前你认为我是古惑仔,说要罩你,是在拉你入会吗?”

  “大哥…不对,阿sir,当时我确实看错了。你说来赤柱就罩着我,我第一时间当然想到的是社团大哥。”

  或许是认识的原因,钟天正紧张放下,话语变得顺畅起来。

  “坐吧!”

  耀阳微笑一指面前客椅,示意钟天正完全不用紧张。钟天正这会儿刚刚入狱,也不清楚耀阳两个字在赤柱监狱代表了什么,让他落座,他就坐下了。

  耀阳见其放下紧张,这才又话道

  “两年前坐你的车时,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真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我们真能在这里再见!”

  哎!这个,钟天正面上又郁结起来,苦涩道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进来赤柱监狱。”

  耀阳随意翻了翻面前办公桌上的文件,上面记载着钟天正的档案与罪名。

  罪名上明确写着误杀罪而受害人,竟然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

  换言之,钟天正没有如同原著一般,误杀自己的妻子,但依旧误杀了人,误杀了一个老女人。

  带着一丝好奇,耀阳问道

  “这里说你犯了误杀罪,怎么回事,方便说来听听吗?”

  “呵!”

  钟天正苦笑一声,话道

  “我人都已经进来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一切,都怨我好赌啊…”

  “……”

  接下来,钟天正将自己的事情吐露。

  在他的描述中,他依旧如同原著一般,好赌成风,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吧,他一个出租车司机,曰子过得好好的,还算不错,唯一爱好就是平时玩两把。

  按理说,玩两把也不算什么大错,很多人都有这个爱好,亦算不得什么!

  怪就怪在钟天正这个人过于洒脱。

  他一开始是和朋友同事玩牌,后来瘾头越变越大,同事们陪不了他一天到晚,他就慢慢开始出入于各大地下赌场。

  可是赌场那个地方,敢长期在里面混迹的人,几乎就没有不会千术的。

  无论是小千、大千,手段多么低级,但要千一个区区出租车司机,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钟天正在赌场混了不到三个月,已经输光了所有积蓄,甚至卖了房、卖了出租车。

  从自己做自己老板,变为替别人开车。

  就那样的情况了,钟天正依旧收不了手,热血上头,他开始频频借高利贷赌博,闹得家宅不宁,债主几乎天天上门催债。

  更可怕的是,钟天正全心陷入赌博,家里也顾不得了,儿子不管,老婆不理。

  他的老婆,本来就是一个低学历的少妇,常年在家带孩子,从来都没工作过。钟天正这一下子不拿钱回去,还老是有债主上门,他老婆完全没了生路,和孩子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这个时候,有隔壁邻居,好心人六婆,说是要介绍工作给他老婆。

  他老婆听到后当然无比欣喜,至少能够凭工作,养活自己与儿子。

  至于钟天正,她实在劝不回头了。没曾想,六婆介绍的工作不是别的,竟然是跑私钟!

  一开始吧,钟天正的老婆并不愿意,可是有一次她和钟天正的孩子高烧不退,且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家里空空如也。

  在走投无路之下,他老婆开始“下海”。

  后来的情节和原著差不多,钟天正在一次偶然之下,撞见了,知道了实情。

  不过与原著不同的是,钟天正激动之下,并没有把他老婆如何,反倒是那位介绍人六婆,被钟天正直接从楼上推到楼下,脑耀阳哥荡出血,当场毙命!

  钟天正因为误杀,被判入狱十年!在讲述的时候,说到一半,钟天正几乎就已经泪流满面,特别是提起他老婆时,钟天正那副愧疚的模样,连耀阳看得都有些感伤。

  “sir,我记得两年前你曾经说过,赌不是什么好事,做人要脚踏实地,就像盖房子一样,建基立业,最后才能有所成就。当时我不明白,是真不明白,甚至还认为sir做人太过认真。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醒悟了,可惜似乎是晚了。”

  最终,钟天正以这句话结尾,整个人也像瘫了般,软在客椅上

  ……

  耀阳轻叹口气,拿出一盒烟,推给钟天正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

  钟天正拿出烟来,点上一支,深吸一口道

  “好好表现,希望能够早点出狱,一家团聚吧。”

  “你被判了十年,减掉假期,就算你表现再好,至少也要六年才能出狱。这六年,你家里人怎么生活?想过没?”

  耀阳很是直接问道。钟天正一怔,老实说,他其实早就想到了。他的老婆,虽然很爱他,但是根本没有一技之长。

  在港综市这个地方,还要面临许多钟天正欠下的债务,除了那条路外,依旧没路可走。

  或许要不了多久,被现实所逼,他老婆又得走上老路。

  想到这些,钟天正眼圈发红,默默无语,又狠狠吸了几口烟。

  耀阳见得,暗暗一笑,他就是故意打击钟天正,这样待他受到自己照顾后,方才会对自己更加感恩。

  这种手段,这两年耀阳也用得无比熟练与习惯了。

  稍微等了两分钟,给足钟天正悲怨时间,耀阳方才开口道

  “好了,你也不用这么绝望。我耀阳曾经许诺要罩着你,就一定会罩着你。这样吧,我让你做一个仓房的卫生纸代理,你家里就算十多号人,也足够你养活了。”

  “代理?”

  钟天正不解,疑惑看向耀阳。耀阳却不再解释,摆手对钟天正吩咐道

  “你去把外面两名押送你的狱警叫进来,其他的事,我会安排。”

  呃……

  钟天正还能怎么样,只得傻乎乎步出房门,叫进外面两名狱警。

  “sir!”

  两名狱警步入房中,一丝不苟敬礼道。

  面对下属,耀阳气势大变,变得如同山岳,就好像适才与钟天正闲聊的是两个人,语气更是不可置疑,命令道

  “这个犯人带去第四仓,另外告诉标叔一声,我很不满意咕嘟仔这个月的账目,下个月他的生意就别做了,交给这人代理。”

  “yes,sir!”

  两名狱警赶忙答应,随即带着一脸懵逼的钟天正离开。

  钟天正在两名狱警的押解下,离开耀阳所在的三楼,往赤柱监狱第四仓所在的位置走去。

  还算敏感的钟天正,马上就觉得不对劲了。

  先前两名押解自己的狱警态度并不算友善,一脸严厉,可如今变得面容祥和,不像是押解自己,倒像是在后面跟着自己散步。

  更奇怪的是,两人频频以诡异的目光打量自己,让钟天正都有些认为自己是遇上基佬了。

  走了大概五百米左右,钟天正实在有些扛不住,回头开口道

  “两位阿sir,你们这样看着我,到底是在看什么?”

  两名狱警对视一眼,其中一位中年的狱警露出笑容,话语道

  “你和我们老总认识?”

  “见过一次!”

  钟天正点头,老老实实回答道。

  “只见过一次?不可能吧!”

  另外一名年轻狱警有些不信开口,小声嘀咕道

  “只见过一次,就让你代理第四仓的生意?”

  “第四仓的生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天正听到嘀咕,不解道。

  “你不知道?”

  年轻狱警更加惊疑,一开始他和中年狱警还认为,是这个犯人与自家老总谈了什么,或是苦苦哀求,方才得到代理。

  可是现在听来,这新来的家伙什么也不懂,就是个菜鸟啊。

  比起年轻的狱警,中年狱警无疑更懂得人情世故,赶忙拉了拉年轻狱警,微笑道

  “小兄弟,怎么称呼?”

  “sir,我是41671。”

  钟天正入狱时已经得到编号,他也记得入狱长官的训话,告诉他们监狱中没名字,只报代号,所以立马给出答案。

  没曾想中年狱警微笑摇头,再话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的名字。”

  “我叫钟天正。”

  钟天正有些懵,但还是马上回话。

  “大家都叫我黎叔。”

  中年狱警也自我介绍起来,说着还指了指旁边年轻狱警

  “他是小涛,阿正,我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家里做什么的?”

  无疑,中年狱警认为,应该是这个新人后台比较强,连自家老总都给点面子,直接给他一个生意代理。

  这样的事,在这两年也不是没有过。因为此,外面有许多势力都欠下自家老总的人情,这都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我家?我爸妈在蓝田种田,我在外面是出租车司机!”

  钟天正越来越懵,回答却是顺。

  他却不知道,听完他这个回答,中年狱警与年轻狱警对视一眼,也懵逼了

  “种田?的士佬?”

  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老总卖面子吧。

  或许,是有人让老总照顾一下?两狱警胡思乱想,钟天正却好奇心爆棚了,再次问道

  “两位sir,不知道你们所说的生意到底是什么,代理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原因的两狱警,被钟天正这么一问,又拉回思绪。

  当然,两人虽然不理解自家老总这么做的缘由,但很清楚这新来的钟天正,却是值得结交的人。

  老总给生意他代理啊,还是人员最多的第四仓,用不了多久,他就赚大了!

  记得这两年曾经还有狱警提议过,为什么不干脆自家人直接做生意,不要什么代理人。

  但老总当即否决,说是为了方便管理,好处也不能占尽,吃独食没好下场。

  虽然有些狱警对此有些微词,但效果无疑不错。

  平时赤柱监狱有什么事,那些代理人甚至比狱警都还用心。

  只要自己这些当差的打声招呼,他们都很给面办事。

  甚至许多老狱警都在感慨,这两年的赤柱监狱,着实是几十年来最平静的两年。

  大事没出过,小事一句话,好像都不怎么需要他们这些狱警了,犯人们全都很是自觉!

  至于不自觉的家伙,这两年没少受罪

  每天回仓被人打,监狱里东西什么都不卖他,时不时还要增加劳作时长。

  往往再强悍的存在,最多七天,绝对是服软。

  回到正题,两名狱警对钟天正态度更好,马上就开始为其解答,从押送变成并排而行,最后完全是聊着天往第四仓走去。

  同一时间。

  钟天正刚刚离开的地方,三楼总惩教办公室内,电话铃声响起。

  “喂,哪位?”

  依旧待在办公室的耀阳第一时间就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道不算很熟悉的男人声线

  “你好,是赤柱监狱总惩教办公室吗?我找雷耀阳,雷老总。”

  “我就是!”

  “雷老总,是我啊,招文积,还记得我吗?两年前,我们还曾经一起喝早茶来的。”

  似乎听到接电话的人就是耀阳,电话那头的声线马上就变得轻佻起来。

  “招文积?”

  耀阳记忆力很好,听到这个名字,结合声线,脑中马上出现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那名奇葩的律师。

  “哦,是招大状啊,当然记得!招大状当初还说有空找我饮茶,这杯茶我可等了两年,想来招大状太忙,忘记了吧!或者说现在想起来了?”

  耀阳调侃话语,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初是自己想要与鼎丰集团拉上关系,成为他们的客户,方才会去结交招文积。

  可是人家或许压根没瞧得起自己,随意聊了两句就走了,后面也完全没了消息,足足两年后的今天。

  现在对方突然找自己,在耀阳看来,一定是有事相求。换言之,主客已经变化,耀阳调侃几句,算是先出口恶气。

  “呃……这个嘛……”

  电话那头,招文积身为律师,当然马上就听出耀阳话中带刺,顿了好一会儿,干脆没有解释,直接话道

  “雷老总,实不相瞒,这次不是我想要找你,只是有人托我请你,明早出来饮茶。”

  “哦?”

  耀阳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确实是有事,也不再调侃,直接问道

  “有人托你?是谁?”

  “我老板丁荣帮,丁先生!”

  招文积也不隐瞒,话语道。

  “丁荣邦?”

  耀阳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总算多了几分重视

  一个区区招文积,耀阳完全不看在眼里,但丁荣邦嘛,确实有必要给对方面子。

  一念至此,耀阳爽快道“地点?”

  “鼎丰大酒楼!”

  电话中传来一个地名。随即,两人也不再多话,纷纷挂断电话。

  翌日。

  金碧辉煌的鼎丰大酒楼门口。

  大律师招文积正在这里站着。

  今天的大律师招文积,不同于以往的邋里邋遢。

  反倒是西装革履,打扮得整整洁洁。

  如果不是嘴里还咬着泡泡糖,时不时吹两个泡泡,还真有点成功人士的派头。

  在招文积旁边,此刻还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成熟男人,浓眉大眼,也是西装革履,完全不同于招文积那穿着“龙袍不似皇帝”的作风,就好像衣服与人完美结合在了一起,给人感觉稳重大气。

  他不时同招文积聊几句,不急不缓,十分有风度。

  或许是站住门口实在无聊,成熟男人不由开口,闲话道“

  文积,那耀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怎么会认识的?”

  “我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两年前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认识咯。”

  招文积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想了想,补充道

  “就见过一面,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人,不过应该不是好人。”

  “呵!”

  成熟男人微微一笑,打趣道

  “那不就和你一样!”

  招文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随即看了看表,话道

  “我约他9点,现在都已经8点55分了,怎么还不到!”

  成熟男人听得这话,毫不在意,继续打趣道

  “你不是说两年前同他饮茶,你让他等了一早上。”

  “当时我以为是另外一个王八蛋约我。”

  招文积涩然,解释着。

  也就在两人闲聊间,一辆出租车从街尾驶来,准确无误停在了两人面前的马路上。

  咚……

  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高大不凡的男人步出。

  “他来了!”

  招文积眼尖,看到男人,立马拐了拐身边成熟男人,示意来人就是耀阳。

  “哦…?”

  成熟男人从没见过耀阳,也就是昨天听到过这个名号,稍微一打量,发现来者实在年轻,与他昨天看到的那些资料对比,很是错愕。

  因为他昨天听到的消息,完全是一个名号,一些事迹,两年时间,从一个扑街,成为了赤柱监狱顶级大佬的事迹。

  现在看到真人,着实感慨对方的年轻。

  感慨归感慨,成熟男人与招文积还是马上迎了上去。

  招文积一副老熟人的架势,毫不见外道

  “雷老总,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两年零一个月。”

  耀阳眼睛同样尖,其实还没下车就看到大门口的招文积,见对方迎了过来,微微一笑,准确道。

  呃……

  听耀阳还提起准确的曰期,招文积心知对方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好感,马上就进入正题,扬手身边成熟男人道

  “雷老总,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鼎丰金业的行政总裁,丁荣邦先生的大公子,丁善本先生,我的老板兼好友!”

  说着,又对成熟男人道

  “善本,这位就是雷耀阳,雷老总。”

  “丁善本?”

  听得招文积的介绍,耀阳仔细打量起自己面前这位成熟男人。这丁善本耀阳可是知道的啊

  丁善本,人称本少爷,很少插手丁荣邦的灰色事业,一心扑在正行上,将鼎丰金业从无到有,做得有声有色,为人稳重自信,重情义,且极具江湖道义。

  对于这个人,耀阳有种天生的好感,伸出右手,话语道

  “本少爷的大名,我耀阳虽然常年在赤柱不出,但也如雷贯耳,幸会了!”

  丁善本微微一笑,伸出手与耀阳握了握,谦虚道

  “善本就是一个小商人,有什么大名。反倒是雷老总,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赤柱惩教总主任,成为赤柱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管,善本才是真正佩服。”

  “家父现在正在里面恭候雷老总,请……”

  说着,丁善本扬手示意耀阳先行,可谓给足面子。

  耀阳暗暗点头,这丁善本给人第一印象确实极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巨富,却不张扬。

  凭借他老爸的关系,港综市六成江湖前辈都是他的叔父,却不张狂。

  比起一般的所谓江湖二代,简直是吊打啊!

  在这种印象下,耀阳心情不错,也不拿大,扬手示意同行

  “本少爷,请……!”

  丁善本倒也不再多废话,干脆利落与耀阳并肩走入酒楼。

  ……

  鼎丰酒楼,事实上正是鼎丰集团麾下诸多产业的一间。

  这家酒楼装饰豪华,档次较高,菜价昂贵,在整个港综市来说也属顶级。

  上下十一层在新世纪看来,或许是差了点。

  可是在八十年代的港综市,绝对是位列前茅,不负“鼎丰”之名。

  在丁善本与招文积的陪同下,三人坐着电梯直上顶楼,最后在一间挂着“皇帝”标志的包厢门口停下。

  “雷老总,这间包厢是整个鼎丰酒楼最顶级的,丁先生除了招待贵客外,从不对外开启。”

  招文积适时解释,似乎是在暗示耀阳,丁荣邦是下足了本钱,给足了面子,没把耀阳当成一般人物。

  耀阳微微一笑,点头道

  “这么说来,今天的早茶很不简单哦?”

  这……

  对于耀阳不按套路的回答,招文积有些尴尬。

  反倒是丁善本依旧风度翩翩,微笑扬手道

  “雷老总,请,家父就在里面。”

  说着,丁善本直接推门,三人进入包厢。

  入眼看去,包厢确实豪华,欧美订制沙发、茶几、足够四十人用餐的巨大餐桌,头顶金碧辉煌的灯具,无不在述说这里价值不菲。

  而这会儿,包厢内面对大门的沙发上,坐着两人。

  一者六十岁左右,头发灰白,大眼虚眉,西装革履,给人一种“厚重如山,不怒自威”的感觉。一者四十余岁,短寸头,眼大不自然,就好像要凸出眼眶,国字脸不予人好感,反倒有几分狰狞狠辣之态。看到耀阳等人进入房间,两人立马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丁善本开始充当介绍人,为双方介绍道

  “雷老总,这位是家父丁善本,我二叔丁荣通。”

  “爸爸,二叔,这位就是雷耀阳、雷老总。”

  “两位丁先生,你们好。”

  耀阳作为晚辈,很有眼色向两人伸出手。

  丁氏兄弟也给面子,双双伸手迎上。

  特别是丁荣通,逢人三分笑道

  “早听说过赤柱雷老总,年轻有为,今天能够认识,真是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