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土地上，曾有一场浩大的灵气复苏。

  那一次，直接导致山河涨开万万里，天空星河移位，苍穹悬化无顶。

  许多更古老的生物从神话当中苏醒。

  这一段灵气复苏的时间，则被称之为上古。

  而在上古之前，是长达五千年的禁灵时代，天灵地脉绝断，比荆榛时代还要艰难，人人寿命不过百。

  再往前回溯时间，则被称为神话时代。

  天地四合的烙印中，我知晓那个神话时代所在地被称之为……洪荒。

  而荆榛时代，便是因为上古覆灭，灵气复苏结束衰败导致。

  再往后，便是我们身处的时代。

  而你，是禁灵时代最后的残留，后被上古诸圣在残破的天道长河中发现。

  不过残破的天道亦是天道，上古诸圣也无法将你从天道的长河中取出。

  遂度过了漫长岁月直到现在。

  最终残破的天道化身降临，也就是生于你妻子的腹中。”

  丘生最后指着李玄逸的爷爷。

  “然天道岂可有母？

  即便残破的天道产生的化身，也不是人可以承受。

  你妻子生出天道之后，既亡。

  后天道化身从长河中取出了你，当然为了让你的出生合理，自然会对你爷爷称你是你母亲所生。”丘生指着李玄逸。

  “然而天道无情，化身有情，即便做完了它该做的事情。他依旧让自己像人一样游历世间。

  于是天道化身就去了东海秘境，也去了心猿古刹，以心猿古刹的实力原本不可能推演到天道。

  但天道本就残破，降临的又是化身，终究还是被他推演得了一些无法验证的猜测。”

  丘生字字珠玑，不管是李玄逸的爷爷，还是李玄逸……都如遭雷击！

  尤其李玄逸，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

  禁灵时代，指的应该就是自己认知中的时代。

  可丘生口中神话时代的洪荒二字……

  李玄逸喉咙苦涩，张开口想说什么却道不出口。

  还有……

  不管怎么样，李玄逸需要消化，需要去思考。

  他就那么静静的待在山林之中，任由日出日落，风云变化，整个人就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里没有动。

  天道存在与否。

  这是一直都没有被确切证实的事情，只是冥冥中觉得他有。

  头一次，李玄逸看着只有他看得到的小面板魔怔了。

  “……残破的天道吗？”

  望着小面板出神，李玄逸不知道答案，小面板也没有任何变化。

  抬头，李玄逸见丘生还在。

  “为什么天道化身要把我从天道长河中取出。”李玄逸问道。

  “不知道。”丘生摇摇头，但却说出了一种猜测：“或许，是为了自救，但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得到答案。”

  李玄逸震惊得心中思绪难定，丘生又何尝不是困惑于被自己得到的答案。

  “你能看到天道长河？”

  “抬头便是。”

  丘生望着空旷的天空，在苍穹的尽头，他看到一条奔涌不止的河流，贯穿了整个天地。

  但那条河流中却没有任何的生机，只有枯寂。

  “自救的猜测，你是如何得到。”李玄逸目光幽幽的看着丘生。

  “从我自己身上，从上古诸圣身上。

  你认为现在我强吗？”丘生无厘头的问道，却也没想让李玄逸回答。

  “相比于很多人，的确算是强。

  但我们这些被称之为圣人的人，一切所有都是被天道赋予。

  我们的起点和终点早就定下了。

  我们更像是一种工具。

  一种天道造出来，守夜的工具。”丘生平静的说着，听不出他情绪有什么变化。

  但李玄逸心中却一咯噔，工具两个词的含义用在人的身上并不好。

  如果上古诸圣都如丘生这么想。

  那么他们是否会……逆天？

  “如你所想，我在半日前，同样想过要逆天，我想上古诸圣也曾这般思索。”

  丘生好像知道李玄逸心中所想一般。

  “但天道把我道心塑造的太完美，太高尚，无论是出自本心还是天道的授意，为了生的意志，我依旧会守夜。

  逆天并非好事，成就的是个人。那会导致无数无辜的生灵死去。

  人存在的意义，本就该生老病死。

  万事万物的发展都有该顺应的道路，比起所谓的逆天，顺天才是正途。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我并不保证上古的诸圣也是这般想法，时间会改变一切。

  我太年轻，没有经历过长生劫，至少现在以及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会逆天。”

  丘生说道，所谓长生劫，那是修士要面临的劫难。

  百年老者红尘滚当，短短百年经历了人一生都该经历的东西。

  经历过娶妻生子，功名利禄，短短的时间经历了太多。

  觉得世间没有再值得留恋的东西，再也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这就是心死。

  所以，往往可以看到百岁老者，他的智慧甚至超过修行数百年，数千年的人。

  而一位修行数千年的修士，一旦有了百岁老者的心境，又无法走出，那么长生劫就到了，随后道心崩塌、尘归尘、土归土。

  诸多修士在红尘中历练便是要度长生劫，让自己提前经历凡人该经历的一切。

  不再迷恋俗世一切没有意义的东西，诸如钱权相……

  最后知晓自己存在的意义，长生劫就算是度过了。

  许多修士，其实寿命没有到尽头，但却依旧坐化了，那便是长生劫没有度过去。

  回首时，举目无亲，只有自己孤寂一人，敌人也没有一个，没有人再认识你，没有人能与交谈。

  那种情况下的长生劫……道心与神魂奔溃只在瞬间。

  长生劫，伴随修一生所在，非修行心魔，是求死的劫难。

  “我需要去南海一次，我知晓有一位真正的后天圣人活着。”

  丘生不再说多话，李玄逸心中怎么想，也已经不关他的事情了。

  “南海，是背刺圣人的那尊佛？”李玄逸问道，想起了东海秘境中曾看过的壁画。

  可眼前却已经失去了丘生的踪影。

  ……

  南海接引寺，释苦如来严阵以待，诸多佛陀、菩萨环绕着梦幻般的岛屿。

  “阿弥陀佛，恭迎圣人，不知圣人到访……”

  释苦如来双手合十，金身绽放着温和的佛光。

  但他话没有说完，就被丘生打断。

  “接引寺佛祖，我既然已经到来，你又何必再遮遮掩掩。”丘生的话语响彻了整个南海。

  释苦如来脸色一变：“圣人……”

  “闭嘴。”

  丘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释苦如来金身破灭，全身的佛光散去。

  整个人从接引寺的云端坠落。

  释苦如来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压了过来，遭遇到不可抵挡的恐怖力量，他整个人体内灵气海被瞬间封锁。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就这高度摔落，必死无疑。

  “施主到访，是老衲有失远迎，但施主又何必对小徒下手。未免有失圣人风度。”

  然而，接引寺中一道佛音响彻，释苦如来只感觉全身一松，属于他的力量又回来了。

  可即便如此，释苦如来依旧不敢去看丘生一眼。

  圣人之力，纵然他已经为半圣，但其中的距离远如与天空大日一般。

  接引寺中，一老僧踏步而出。

  他浑身的气息一如丘生，但那张脸却无法让人将他和普通人联系到一起。

  那张脸半枯半容，是真正意义上的枯，只剩得骷髅骨架。

  老僧双手合十，甚至能看到他半边身躯下都是镂空一片。

  “强夺圣人命，该你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丘生看着老僧，一向没有多少情感流露的他却对老僧十分厌恶。

  想要成就后天圣人，岂是那么简单。

  就连心猿古刹方丈手中的舍利，也是上古诸圣共同推演的结果，还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老僧的下场，就是天道的反噬。

  惩罚他背刺还未成长起来的圣人，惩罚他强行夺取圣人命，让天道误以为他就是圣人。

  “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贫僧也不过是遵从本心。”

  老僧并没有和丘生去争论。

  受到的反噬他自己清楚，圣人都在天道之下，即便后来他成为了后天圣人也依旧如此。

  或许他唯一算错的，是天道并非”无情”，并非坐看世间流传，淡漠不管。

  到如今，他实力虽然达到了圣人的地步，却离开不得接引寺。

  一旦离开，头顶那死寂的天道长河就会倾泻出滔滔江水将他淹没。

  “逆天而行，本就不可取。”

  丘生摇头，东海秘境那位先辈是救众生，而你却是要间接害众生，哪里会有好下场。

  丘生更知道，若老僧佛祖能够离开接引寺，诸佛就不会安定在南海。

  “守夜日将至，本该应对这次的守夜人，被你所杀，这是你该做事。”

  言简意赅，丘生冷冷的道。

  “贫僧能得到什么……”老僧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好像早就料到了丘生会这般说。

  至于丘生那句“这是你该做的事”，他犹如没有听到一般

  “我会让天道对你的束缚彻底解开，况且守夜若败则此世不存，你同样逃不过去。”

  “可。”老僧双手合十，眼神闪烁，不再言语。

  “好。”丘生手指苍穹顶上的天道长河……

  老僧独眼闪烁，他感受到冥冥中有关天道的束缚暂时消失了。

  果然，天道指定的圣人，某种程度上可以影响天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