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58·靛
作者:樱桃挞      更新:2022-02-27 16:28      字数:6247
  求婚后的某一天晚上。

  两人刚结束一场冗长的睡前有氧运动,沈念丞打开床头的夜灯,橙黄色的光铺满卧室。

  他额头上和胸前都缀着细密汗珠,眼神显得有些迷离,看起来有股男性特有的性感。

  沈念丞侧眸看了眼喘着粗气的人,笑她没出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凝细皮嫩肉的原因,每次做完这种事后,她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些红印。

  事后,阮凝说是因为他下手太重了。

  沈念丞不大相信,他明明都很收敛了的。

  不过到了下次,他都会提醒自己还得再温柔些对她。

  此刻,阮凝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只能出声差遣沈念丞,让他抱自己去洗洗。

  到了浴室,免不了又是一场。

  末了,阮凝乏力地伏在他肩膀上,柔柔地嗔他:“你不会腻吗?”

  这事儿做得太频繁,阮凝自己都觉得恹了,她不懂沈念丞对她怎么总是会有那么多精力。

  沈念丞这时候正在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珠,他手上的力道一会儿重一会儿轻,把阮凝弄得又是浑身一酥。

  “只要做得动,八十岁我都不嫌腻。”

  浑话也能被他说得那么动听,阮凝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

  把人抱到床上、拉来薄被盖好以后,沈念丞往她额头上落了枚浅浅的吻。

  阮凝紧紧地阖着眼眸,倦倦地说:“八十岁,想想都可怕。”

  她能活到那时候嘛?到时候牙齿都没了,脸上皱纹密布,话都说不清楚,沈念丞还会那么爱她嘛?

  不对,沈念丞比她大那么多呢,到时候他才是先被嫌弃的那个。

  沈念丞躺到她身边,把人揽到自己的臂弯里,他现在已经习惯阮凝枕着他胳膊入睡了。

  他说:“等我们八十岁的时候,估计就儿孙满堂了。”

  阮凝思维困顿,差点睡着的时候,想起沈念丞最近在床上都没做措施,突然恢复神智去质问他。

  “中了就结婚,”他接着坏笑道,“你还怕我不负责啊?”

  阮凝没答话,思来想去,觉得这些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干脆都听缘分安排吧。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沈念丞说:“抽空去领个证吧。”

  “那就明天吧。”

  反正明天两人刚好休假。

  阮凝话音轻了许多,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她彻底昏睡,沈念丞捋捋她的头发,把人圈到自己怀里,像哄小孩儿睡觉似的,一下下的,轻轻地拍她后背。

  -

  第二天一早,阮凝很庆幸自己终于不是被沈念丞弄醒的,而是被雨声吵醒的。

  江城入春后,常有阵雨。

  一大早,天色便乌沉沉的压下来,轰隆一声后,雨点“啪嗒啪嗒”地搭在落地窗上。

  阮凝懒洋洋地蜷在床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整座城市都变得烟雨蒙蒙,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她性格本就恬淡,向来都很喜欢雨天这种沉静而让人安心的氛围。

  可惜,某人却被这场雨闹得焦头烂额。

  阮凝起床去做早餐的时候,餐桌上摆了一份三明治。

  而沈念丞在休息日里穿了件白衬衫站在阳台上,双手叉腰地欣赏雨景。

  她咬了口三明治,顺嘴夸沈念丞煎蛋的手艺有了不少长进,要他继续保持,继续进步。

  沈念丞虽然被夸了一通,但兴致仍旧低颓。

  好端端的,怎么就下了那么大的雨?

  还偏挑他跟阮凝领证的这天。

  雨势越来越大,大到雾气弥漫,街景都看不清了。

  阮凝慢悠悠吃完早餐,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沈念丞却一个劲儿地催着她回卧室化妆。

  “化妆干嘛?”

  “出门领证啊。”沈念丞很认真地说。

  “出门领证?”阮凝看了眼窗外仍旧磅礴的大雨,诧异道,“你开什么玩笑?”

  ……

  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雨势将歇未歇的时候,阮凝被沈念丞生拉硬拽着出门领结婚证。

  他们刚到半路,倾盆的雨又从天穹泼下来,雨刮器左划一下右刮一下,完全招架不过来。

  沈念丞只能减缓车速,顺道安慰阮凝:“没事儿,就快到民政局了。”

  阮凝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改天再领又不是不行,我又不会跑。”

  “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沈念丞自问自答地说,“我们第一次领证的日子。”

  阮凝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回事,她啼笑皆非道:“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啊?”

  沈念丞听她这么说之后,脸色暗了下去,随后特别正经地说:“这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阮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这人有时候真是幼稚得没边儿。

  -

  两人赶到民政局以后,工作人员都有些惊讶。

  今天这雨都快淹了龙王庙,居然还有人来办结婚证?

  工作人员同他们打趣,说他们感情真好。

  如果不是这场暴雨,估计两人得排好长的队才能办好结婚证。

  阮凝突然觉得沈念丞做了个很正确的决定,至少给他们两个大忙人节省了不少时间。

  领完证后,大雨终于停下,天边好像还出现了一道彩虹。

  阮凝看着手里两个小红本,心里油然感慨——她三进三出民政局,居然都是跟同一个男人。

  缘分,有时候真的好奇妙。

  阮凝没想到兜了那么大个圈后,他们还能如此相爱,甚至比以前还要相爱。

  “满意了吧?”阮凝把结婚证递给沈念丞,让他保管。

  沈念丞紧紧地捏着这两张结婚证,激动地把人揽过来,重重地在阮凝脸上亲了一口后,只说了句回家。

  阮凝有些不情愿,怎么又回家啊,回家多无聊啊,刚领完证不得出去好好庆祝一下吗?

  她埋怨道:“你这么急着回家干嘛?”

  两人刚从胡同里走出来,沈念丞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很直接地说:“回家生孩子啊。”

  路人听到他这句话后,纷纷侧目来看他们。

  阮凝被人盯得发慌,她狠心地往沈念丞胳膊上掐了一把,恨道:“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沈念丞哪儿还有平时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他现在完全被幸福冲昏了头,一把将阮凝打横抱起,加快脚步去往停车场,路上不断问她:“你想生几个?”

  阮凝被他闹得啼笑皆非,眼眸弯弯地说:“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那个下午,阮凝刚从民政局出来就被沈念丞拦腰抱起,他们在那条胡同巷子里走了很久很久,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雨后,空气里弥漫着湿意。

  阮凝靠在沈念丞胸膛上,听见他起伏有序的心跳声,很确信自己已经感受到了他那跳动着的、灼热的爱意。

  -

  他们刚领证的那天晚上,沈念丞就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多余的话,就是两张结婚证的照片。

  也不知道沈念丞是怎么想的,既然要秀结婚证,至少也得拍一张内页的照片放上去啊,否则谁知道他结婚的对象是谁?

  但事实是,大家都纷纷来恭喜阮凝。

  阮凝看着接连不断的祝福消息,忽地想起了沈念丞之前接受采访时说的那句——

  “除了她还会是谁呢?”

  不得不承认的是,沈念丞早就将“唯一爱她”这件事公之于众了。

  领完证后,两人就是合法夫妻了。

  两人没有再挤在阮凝的那个小公寓里,搬去了沈念丞早就准备好的新房。

  沈念丞这套房子确实是按阮凝喜欢的风格来装修的,简约又不失温馨,半点都没延续他“黑白灰”的喜好。

  阮凝四处参观了这套房子后,点头说自己很满意。

  过了会儿,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问道:“西山枫林那套房子呢?不住啦?”

  她本来还以为结婚后,自己会重新搬进西山枫林的房子呢。

  沈念丞同她解释:“我怕那儿会让你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不愿意再让她想起自己从前冷落过她的那些日日夜夜。

  但阮凝早就不在乎了,她也看出来沈念丞对过去始终没有释怀,于是揽着他劲瘦的腰身,温温柔柔地说:“我才没你想的那么记仇呢。”

  看着阮凝那么善解人意地宽慰他,沈念丞一时间对她更愧疚了,他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敛声说:“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否则,他现在一定还在悔不当初。

  阮凝在他怀里摇摇头。

  与其说她给沈念丞一次重来的机会,不如说她自己也想重新来一次。

  最后,她只说:“这次你不能再让我失望了。”

  “当然。”他说。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充满了诚意。

  这次的婚礼,沈念丞准备了两场。

  第一场在江城的一家海景酒店里,婚礼办得很盛大,除了亲朋好友,还有许多媒体到场架起设备记录婚礼现场。

  阮凝婚礼上穿的主纱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听说是十多个设计师手工缝制而成;宴会上敬酒穿的旗袍则是国内一位非遗传承人花了一个多月完成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念丞亲自安排的,费尽心思地满足阮凝对于婚礼所有的幻想,只是为了让她不留遗憾地嫁给自己。

  婚礼那天的细节,其实沈念丞记不太清了。

  毕竟,需要他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记得很深刻的是,阮凝穿着婚纱朝他越走越近的那个瞬间。

  她披着头纱仍旧美得灿若星辰,让他心旌摇曳。

  他愣神的那一刻,有人在台下惊呼,说阮凝身上的这套婚纱也太美了吧。

  沈念丞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心道,婚纱哪儿有他的新娘美?

  等阮凝靠近后,他很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盈满幸福,盈盈双眼里终于重新装满了他。

  他们在大家的注目下,交换戒指,互述誓言,深情接吻。

  台下,刘慧云拉着陶雪梅的手,激动地眼眶泛红,她跟陶雪梅说:“你这次就放心把凝凝交给我家念丞吧。”

  陶雪梅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参加两次女儿的婚礼,新郎还都是同一个人。

  她欣慰地朝刘慧云点点头,她这次确实是很放心的。

  而夏栀则早就把眼睛给哭红了。

  她现在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贺沉心疼的不得了,只能不停宽慰。

  夏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朝贺沉煞有介事地说:“以后沈念丞要是再敢辜负凝凝,我负责杀人,你负责收尸。”

  “哎哟,我的祖宗,”贺沉被她吓得不轻,她现在好歹也是准妈妈了,怎么能说出这么凶狠的话,他好笑道,“沈念丞现在对阮凝有多好,你还不清楚吗?我们默默祝福就好了,别吓着肚子里的宝宝。”

  夏栀这才收起眼泪,去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

  也不知道沈念丞后来在婚宴上喝了多少酒,等阮凝见到他的时候,他两边脸颊都染上了酡红色,嘴里还不断叫着“老婆、老婆”。

  阮凝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诧异之余又觉得他这样莫名可爱。

  她万般无奈地去给他倒醒酒茶。

  沈念丞乖乖地一口喝下,而后将人揽得紧紧的,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他把头埋到她前胸,特别不要脸地说:“好软,好香。”

  阮凝被他弄得失笑,戳了戳他额头:“你怎么像个小孩儿一样?”

  沈念丞现在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在乎阮凝说了什么,他想起刚才阮凝穿着旗袍的那种曼妙身段,心里就痒得很。

  “老婆,你再穿那件旗袍给我看看。”

  他边说边往阮凝腰上揉了一把,刚才在宴会上看得不过瘾,他要单独看。

  阮凝还会猜不到他存着什么坏心思?但今天那么特殊的日子,她又不想他失望,就是可惜了那么好的旗袍。

  沈念丞今晚喝了点酒,比平时玩得还要疯。

  阮凝很纵容他,一想到他明早醒来估计什么都记不清了,她干脆也热情起来,反正也不是沈念丞一个人舒服。

  弄到一半的时候,沈念丞突然停下来。

  他伏在她身上,拉开床头柜左翻右找的,阮凝问他在找什么。

  她想说,如果是找套儿的话那就算了,他们现在也该要个孩子了。

  可过会儿,沈念丞拿了小半瓶精油出来。

  阮凝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激动地把东西从他手上抢过来,她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好东西遭殃的。

  事后,她缓了两三天都还腰酸腿软。

  她捧着沈念丞的脸,无比认真地说:“你要对自己有自信。”

  阮凝当时哪儿知道,她这句话的作用会比那瓶精油的还大?

  总之,她又经历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

  他们的第二场婚礼是在爱尔兰举行的。

  没有宴请亲朋好友,也没有更新颖的结婚仪式。

  两个人只是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在一个教堂里宣告誓言。

  两人齐齐推掉手头上的一切工作,大老远地赶到爱尔兰就只为了这一件事。

  仅仅因为爱尔兰这个国家有着不允许夫妻离婚的婚姻制度。

  这对于沈念丞来说可是一种保护制度,得知这件事后,他当下便拍腿,说什么也得去爱尔兰结一次婚。

  他们难得请一次婚假,干脆在爱尔兰待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两人天天待在一起,不谈工作也不谈生活,只谈爱情。

  白天,他们牵着手漫步在别样浪漫的小镇上,沈念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身后变出一朵玫瑰花来,阮凝接过玫瑰,捎着笑意说他俗套。

  晚间,两人共饮一杯红酒,而后打开老式留声机,在低沉舒缓的爵士乐下跳一支毫无章法可言的舞。

  最后,阮凝收在行李箱里的避孕套一个都没派上用场。

  因为两人商量好了,从那时就开始备孕。

  计划里,他们回国后不久就能听到好消息。

  可惜,他们等了好久,等来的却是阮凝如约而至的生理期。

  生理期结束后,两人依旧积极备孕。

  那晚,阮凝颓废地坐在床沿上,她垂头丧气地说:“怎么会这样啊?”

  他们明明那么积极,而且频次那么高,没理由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想到这儿,阮凝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念丞一眼。

  沈念丞当时正拿着验孕棒仔细研究呢,接收到阮凝在这种情况下投递过来的眼神,他有些不满。

  “你对我没自信?”他严肃地问。

  阮凝想起他在床上的表现,想起自己几乎晚晚都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是通过能力强不强来判断的。

  而且,她不是对沈念丞不自信,她是对自己没什么把握。

  见她久久不回答,沈念丞自尊心严重受挫,看来他今晚还得重振雄风。

  他把阮凝推到床上,又拿枕头垫着她的腰,说这样更容易受孕。

  阮凝突然变得很乖,她认真又懵懂地问:“真的吗?越……深,受孕的程度就越高?”

  沈念丞伏在她身上,当即被她逗笑,宠溺地掐了掐她的小脸,骗她:“试试不就知道了?”

  有了备孕当幌子后,沈念丞次次都做的酣畅淋漓。

  可惜,孩子的事儿始终渺无音讯。

  某个晚上,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回床垫上,阮凝面颊酡红,一边沉沉地舒气,一边说:“不然我们改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去。”沈念丞回答得言简意赅。

  他接着补充:“该来的都会来,别强求。”

  说归那么说,但阮凝还是想强求一下。

  她翻身压在沈念丞身上,模样特别飒爽地说:“再来一次。”

  她这样子哪里像是在求爱?

  沈念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工具人,他甚至觉得阮凝这架势颇有点“去父留子”的倾向。

  “都说了,别强求。”

  他边说边把阮凝推回去,细心妥帖地给她掖好被子,一脸的无欲无求。

  阮凝有些意外沈念丞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换做平时,他可是最亢奋的那个。

  她眼睛一眯,“我懂了,你不行对吧?”

  “说什么?”沈念丞眼锋忽凛,凌厉的气质霎时显出来。

  阮凝故意激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以为沈念丞被她那么一刺激,肯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通的,没想到那人居然一点不受影响,阖上眼眸,云淡风轻地说:“是,我是不行。”

  合着他真心实意地疼了她那么久,在她心里,自己就只是个工具人?

  他越想,心里就越躁得慌,于是赌着气又说了一句:“你去找个行的吧。”

  “沈念丞!你瞎说什么呢!到时候你别哭着求我回来!”阮凝气得咬牙。

  当初不是他对生孩子这件事尤其热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