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也是有点无措，头一回被这么堵着。

  眼看着拥挤的不像样子，小个子的快被踩踏出事了。

  木耳扳住木牛的角一跨反身倒坐到木牛脖子上。

  双手抡开、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往外扔。

  他使了真力，那些东西飘着往最外头掉去。

  一开始那些人还不以为意。

  木耳扔完最跟前的脚也开始踢。

  没一会功夫就处理了那座山。

  有好些在下城店铺里比较值钱的也扔了出去。

  人群从外面开始松散，终于给三个有了些腾挪的间隙。

  木耳站在木牛背上，两手里都抓着三爪的银钱。

  “都朝山上走，开出路来，我边走边撒钱。”

  “呼啦”散开一个一牛通行的对着山上的口子。

  木耳冲两边扬钱。

  木牛趁着人散开，撒开四蹄见空就钻，哪儿破烂钻哪儿。

  大花双手攀着它藏在肚子中间的那个蹄子被带着蹭了一身的灰。

  一会没什么人时候，大花站出来，木耳跳下来给她拍灰。

  没一会就有人循着方向远远招呼别人说那儿呢，牛背上的钱袋子还鼓得很！

  牛牛一急就要把大花和木耳收起来化龙。

  木耳拍拍它脑门，扶着大花爬上它的被，他随后攀着也背靠着大花坐好，拍拍牛屁股，牛牛躲着人开始遛达。

  那些捡了钱或者捡了东西的，捂紧口袋着急忙慌的回头找两个散财童子。

  啥也没捡着的，着急地生起气来，里外里有的还被撕破了衣裳，严重的崴了脚、拉伤了胳膊啥的。

  两下里都有人气急败坏起来，有互相埋怨吵闹的，有的禁不住骂两个小东西没眼力或者不公平之类的。

  有那阴影里起家的，就揪住在当场的同伙，让四下里集结，这两个兔崽子肥也就罢了，实在不知死活，那些扬出去的钱多心疼啊。

  两只存心要躲人也不难。木牛这里踢踢那里踹踹，净往窝棚堆里钻。

  窝棚这头进，窝棚那头出，让大花想起以前的农贸市场，觉得牛牛和逛打了隔断的农贸市场似的。

  两只在不同窝棚里，见着衣不蔽体的孩子或者走不出去的老人就撒钱；有那全手全脚的，就问怎么不出去捡钱？大部分是没听着消息，一听就奔出去了，有那知道的看了他俩也不动，只说我喘气都懒得，两只撒钱撒的更欢；还有一些残破的作坊，里面的人也不管家人或者伙伴把东西能不能卖的出去，守着破烂也没办法地继续劳作，两只就角角落落都撒钱……

  五万银钱散起来飞快，黄昏的太阳最后蹦哒了一下躲进晚霞随后入夜。

  两只站在牛背上，木牛横身对着银色的弯着弧线的城墙，和两只一起俯瞰下城。

  无法住人的地方越夜越乌深，渐渐的木牛眼里，那些乌深之处有白色闪闪烁烁，和渐渐亮起又隐没的人烟灯火辉映起伏。

  木牛贴着城墙根儿卧好。

  大花和木耳窝在木牛的肚子下面暖暖地歇息了一晚。

  衽为民和他山哥则被罚着站在惊礼堂门后面，面对着墙。

  本来衽为民费尽脑筋也费尽笑脸，终于见到林仙师，说贾山开了心窍，在被罚去流沙之地的路上，遇着两个通身好资质的童子，一来未免误了林仙师的事，二来报答一直以来林仙师的顾念之恩，就拼着再被惩罚的危险，转回银盏城来请仙师出手。

  贾山家境一般，林仙师寻找机缘之时，他将将十岁，见他还有点修炼的机会，况且自己出宗门，怎么也得领回几个童子去，顺带着把贾山领回惊礼宗，交任务充数。

  有他照应，贾山没吃什么苦头，却也自觉地惯出了一些毛病。

  宗里还没被仙师收为弟子的，都在外宗门做待选弟子，每年都会出任务，去寻珠矿，或者到已有的珠矿挖珠。

  不管寻珠矿还是挖珠的任务，和别的宗门任务不同，需要有人带孩子，年纪小的弟子最容易被摊派带孩子。

  贾山很有被人关照的自觉，总避着带孩子的任务。

  贾山自己有生之年最大眼界也就知道永盛洲。

  永盛洲流通最值钱的不是顶级金龙钱，而是神珠。

  神珠不是和金钱、银钱似的，由仙师造的，而是天地自生的。

  传说最开始发现神珠的，是一个被仇家追杀的女仙师，她流落到永盛洲，仇家不见了踪迹，自家的麻烦却依然不少，因为女仙师身怀有孕。

  有孕的女仙师躲躲藏藏在山里洞里，终于分娩，这日安置好自己家宝贝，出洞寻找吃食。回来先惊了一身冷汗，婴孩没在她做的草席子上，洞内外也没禽兽痕迹，角角落落一寻找，终于在洞深处找见。

  婴孩手里攥着一块散着荧光的石头，原来婴孩是自己爬着过来的。

  女仙师惊气之后查看那块石头，居然发现能供她修炼，尤其对神魂很是滋养。

  简直飞来横福，女仙师一边奶娃，一边修炼，等孩子能修炼了，也跟着一起用神珠修炼。

  母女俩渐渐在那片山域开宗立派。

  女仙师后来修炼成仙，被仙界接走了，孩子一起跟随升天、得正果。

  后来更多修炼门派起起落落，都要先寻珠矿、立住脚跟。

  而珠矿，只有婴孩才能先天感知，因此，永盛洲但凡修炼的宗门，都豢养婴孩。

  只是世间但凡有利的事情，都多多少少得用代价去换。

  各个派系宗门都豢养婴孩，但不是每个婴孩都有先天灵息可感知神珠。

  修炼的仙师们慢慢总结出经验来：首先婴孩必须是生下来眼睛就黑白分明的，不分男女；

  其次，使用的婴孩是有期限的，必须在瞳仁没有长全之前；

  第三，豢养的婴孩因为太集中或者种爹单一，婴孩品质不好，婴孩出生瞳仁就长全的比例大，或者婴孩的使用时间很短，好品质的婴孩最好从民间捡取。

  贾山生来眼睛黑白分明，可惜他瞳仁长全之前没机缘被仙师发掘，为此他家里很是叹惋过。

  不过等他十岁进了惊礼宗外宗门，出了几次任务后，就不为自己婴孩时期的错过可惜了，反而后怕的好几天没睡好。

  后来每次寻珠矿或者挖珠矿的任务他就总躲着。

  在挖珠的时候结识了衽为民，衽为民比他小三岁，相处久了对他很是信重，尤其对使用婴孩寻矿的任务，也是避之不及，两人很是知音。

  贾山出事是到他二十岁时候，林仙师自己好多事自顾不暇，就没来得及引荐贾山做谁的弟子。

  贾山其实后来也知道了，林仙师其实只是普通弟子，还不是仙师，但是比他们这些外宗门连修炼也摸不着边的人强太多，就恭维称呼其为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