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狐狸老鼠,一个也别想跑(5000+)
作者:箫与笙      更新:2022-04-28 22:08      字数:5854
  上次,姜明仁为保住总裁之位,忍痛割爱让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文远便拿走了百分之六,可见其贪婪。

  当然,自古商人重利,贪似乎乃是他们的本性。谢祁韫从凌歌手中接过股权转让协议放在文远面前。他拿起来翻了翻,不曾想他竟然要拿走他手中远信的全部股份。

  文远把协议放回到坐上,眼中的愤怒较量他眼中的风轻云淡:“谢祁韫,你太贪。”

  他施施然道:“我倒觉得文董比我贪,你想要名又想要利,还想要命。”

  文远身体一愣,恍若坠入了冰窖。纵横商界几十载,他从年轻的谦恭有礼到如今的虚怀若谷,营造出来的一直都是仁心仁善的形象。

  此时此刻,以他长辈的阅历对他应是俯视心理。然而,两者之间,像是调转了,文远感觉自己处在了他凛冽的眼眸之下,被他一层层的挖掘,露出了猩红的皮肉,那里面是他极力掩藏起来的污浊。

  谢家,A市闪耀百年有余的书香门第,谢祁韫的爷爷谢聿珩更是当年闻名国内外的文学大师,他学贯古今中外,对于中学西学都有其独特的见解

  谢聿珩属于当年留洋的较早的那批留学生。少年离家,远离故土,漂泊异国他乡,加之当时国内国际环境,他们怀揣对故国的悲悯思念之情,求知若渴至废寝忘食。

  那年的文远还没有出世,等他长大之后,谢聿珩已是文学界与建筑界的泰斗。

  他第一次读到谢聿珩的文字,便被他文字里面的磅礴大气所折服。那是一篇谢聿珩写于国外求学之际的思乡散文。全文无一个愁字,思字,却又处处可见他的愁思。

  他惊讶于思乡之情还可以这般描绘,全文让人深陷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璀璨浩瀚,骄傲于他的山河博大,痛惜于他的破碎流血,更让你沉醉于街头巷尾的烟火琉璃,其中也不乏对他陈旧落后惨遭欺辱的哀痛。

  他看着谢祁韫眉眼神色,亦如谢聿珩身处乱世仍旧一身清骨的傲然正气。他想,有些东西,生来便是刻在骨血里的。

  文远又一次地拿起协议书,看过之后:“视频的原版在哪里?”

  谢祁韫手肘落在膝盖处,双手交叠在前:“只要文董签了字,我自然会把视频给你。”

  文远缓缓从西服从前的口袋中抽出刚开,又缓慢地打开,手在签名处停顿:“谢董这视频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雪。”

  “张雪?姜明仁的秘书?”

  谢祁韫点头:“是。”

  文远愤怒:“姜明仁竟敢背叛我?”

  他解释:“不。姜明仁没有背叛你,是张雪背叛了姜明仁。”

  文远相信这个话,不然姜明仁也不会三番五次地来找自己。只是,他无法断定姜明仁手中是否还有视频?

  谢祁韫看出他的犹疑,继而说道:“文董,如果你不签,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当我一走出你的办公室,这视频便会曝光在网上。至于姜明仁手中的视频,这就需要文董自己去想办法了。”

  文远商场沉浮多年,还未遭遇过像今日这般尴尬地境地,他被推到了一条独木桥上,前后左右皆是能吞没他的大浪,进退维谷。

  谢祁韫往后看了一眼凌歌,他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他。谢祁韫接过来,放在文远的面前:“文董,为表我的诚意。这是姜明仁近段时间在XX国投资博彩业以及国内非法融资的相关证据。”

  文远放下笔,快速地拿起来浏览过:“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文董拿着这些东西往后就可以不用再受姜明仁牵制了。”

  “谢祁韫,你这是借我之手去对付姜明仁?”文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有此猜想,在于他手中的资料全是复印件,也就是说这样的资料,谢祁韫那里至少还有一套。

  谢祁韫笑的狐假虎威:“文董,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对付姜明仁,我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乖乖地递交给警方不就行了。我之所以给文董,是看重与文董的合作。”

  文远分析过他话中的诚意,几分钟之后,又一次拿起了笔,签名之时还是犹豫了:“我想知道谢董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姜明仁?”

  这是试探!

  更是想借谢祁韫之手除掉姜明仁。

  他冷冷一笑:“文董,我一向奉公守法。”

  文远看穿谢祁韫的笑意,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把转让协议交给他:“谢董,我老了。想来有些事情,还得仰仗谢董。”

  前辈对晚辈用仰仗一词,有着虚伪的谦恭,是情感上的笼络。

  谢祁韫接过来,看了看,往后递给他凌歌,随即起身,与文远握手告别:“文董,年龄大了,就该找个安静之地好好颐养天年才是。”

  文远讪讪一笑。

  文远一直把谢祁韫送到了电梯口。出了电梯,刚一上车,凌歌从副驾驶侧身看来:“谢董,你真打算这般放过文远?”

  “两年来,如果没有他的计划与周全,就凭姜明仁那脑子,哪里想得出这般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

  “那?”

  谢祁韫手掌搭在膝盖处,手指轻轻敲打着:“待文远拿着这些资料去找姜明仁之后。你立马把我们手上的所有东西呈交警方。他们两人谁都别想逃。”

  凌歌有些不懂谢祁韫的安排,现在他们股份也拿到了,加上这段时间收购的,他们手中已经握有远信40%以上的股份。眼下,他们就已经可以把东西呈交给警方了,为何还要等?

  谢祁韫向后依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疲倦的眉宇:“仅是牢狱之灾,太便宜姜明仁了。”

  “谢董的意思?”

  谢祁韫没再往下说,转而说道:“这几日你们要特别留心姜明仁的动向,我走后,更是要保护好小姜的安全。我担心她会铤而走险。”

  “谢董放心。”

  虽然经过将近一年的磨砺,姜棠性格沉稳了些。但他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他们都知,这些东西最多只能让姜明仁关上几年便出来了。如此惩罚,如何能匹敌他手上所沾染的血腥?

  这两日姜棠虽然表现的很安静,实则有些蠢蠢欲动。昨日晚间,老余向凌歌提及,他们在外偶遇了姜明仁的车辆,姜棠示意他停车。

  老余靠边停车,姜棠正准备推门下车之际,发觉姜明仁的车缓缓向前挪动了。她冲动地吩咐老余开车直接撞上去,下一秒又改了口:“我说说而已。”

  老余有被吓到。

  人的耐心有时是奇怪的存在,一件事情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是容易让人沉不住气。

  事后,姜棠庆幸自己那日没真的让老余开车撞上去。不过,她可没忘叮嘱老余这件事不许告诉凌歌。

  要知道,告诉凌歌就等于谢祁韫知道。然而,为了她的安全,老余还是说给了凌歌听。

  因为凌晨过的飞机,谢祁韫下午六点过到家,姜棠此时还没有回来。趁着等姜棠回来之际,他先回屋收拾好了行李。十多分钟后,他接到戴斯打过来的电话。一聊就晚了,出来时已是八点过,姜棠却还没有回来。

  他给姜棠电话,才知道她竟然跑到陈述家里去了。他立在吧台边,边倒水边与她说着话:“你去打扰陈述跟徐律好吗?”

  “师父说不打扰啊。”

  “小姜,很多事情要靠自觉。”

  “哎呀。我记得你今晚要走。你放心,我一定准时回来送你去机场。”说完,直接给挂了,明显不想与他多费唇舌。

  于是这晚餐,谢祁韫只有自己吃了。

  姜棠去陈述家,是去找徐浥青。她把从谢祁韫那里拿到的文件全部都带上了,目的是想要从专业的角度询问仅凭这些东西姜明仁会怎么样?

  徐浥青认认真真看过,给她分析过姜明仁所犯的事,基本上都是经济犯罪。对于这类犯罪,一般都是量刑+罚款+没收财产。

  姜棠是失望的。

  她想要的是姜明仁死。

  姜棠没心情吃饭了,她收拾好文件就跑出了陈述的家里。

  陈述在身后叫她,让她吃了饭再走。

  她边跑边说:“不吃了。”

  姜棠拿着这么一叠资料找到了宋玉清,让他明日把姜明仁在国外投资失利,亏空投资人钱财的事情散播出去。

  这样一来,那些借钱给姜明仁融资公司的人自然会找上门来。届时,姜明仁被逼的无路可走。当然,这不是姜棠的最终目的。

  宋玉清看过资料,问她为何不直接交给警方?

  “宋叔,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做完这一切,姜棠回到卿园,谢祁韫已经等在了停车区,旁边放着行李箱。她开门下车,伸手要去给他提行李,却被他甩先提起。

  谢祁韫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人从左右两边坐进后排座位。姜棠问他大概要去几天?

  “看事情进展。”

  她知道他是要去处理林澈的事情,叮嘱他注意安全。

  谢祁韫点点头,问他为何晚上要去陈述家里?

  她把事情大致说了说:“你现在是不是远信最大的股东?”

  他挑眉看着她,眼底是波光粼粼地笑意:“嗯哼。”

  “那你去找过文远了?”

  “找过了。”

  “谈好了?”

  谢祁韫点头。

  如今,姜棠在他面前已然放开。她伸长手臂抱着他脖颈,半仰躺地姿势落在他胸前,一双眼明眸善睐:“那能不能请谢董把姜明仁赶出远信呢?”

  谢祁韫双手托着她肩膀:“你想做什么?”

  “当姜明仁在A市走投无路之际,他自然会想到要逃。”

  “你希望他逃到哪里去?”

  姜棠放开他,坐起身来:“他不是在XX国有投资吗?”

  谢祁韫捏着她的脸::“小姜同学,你学坏了。”

  “谢老师教得好。”

  哎,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吃吧。他感叹往后不能轻易得罪姜小棠了。

  到了机场,姜棠把他送到进站口,没有热恋情侣中的那般难分难舍。他们仅是简单地拥抱过,谢祁韫又叮嘱了她几句话,便推着行李跟着人群往前走去,免不了回头看看。

  姜棠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清水漾过的笑容,是他余生前行路上最绚烂的回眸。

  源于姜棠的计划,他不得已改变自己的计划,在登机之前给文远与凌歌分别去了电话,还有沈涛。

  …

  9月上旬,文远走进远信集团办公室,身后跟着沈涛与凌歌。

  凌歌自是代表谢祁韫。

  因为他们私底下的暗箱操作,远信股东的数量从之前的十多名锐减到当下的四五个。

  文远一走进会议室,扫了一圈在做的高管,视线定格在姜明仁身上,没有过多的话语,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感谢过大家多年来对自己的支持,又说了一些陈词激昂的话语,最后以自己身体年迈为由自动辞去远信董事会主席一职,由沈涛担任。

  此话一出,底下议论纷纷。

  他退到一边,沈涛上前,谦谦之态说了几句感谢之类的话语,随后宣布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

  姜明仁专心地听着,大都无关紧要,当沈涛念出经董事会一致决定,罢免姜明仁总裁一职时。

  他随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沈涛,你凭什么罢免我?”

  沈涛不理会他的暴跳如雷,轻描淡写地语气:“我也没办法。这是谢董的意思。”

  “谢祁韫?”

  凌歌上前宣布了谢祁韫目前所持有远信股份的数量,随后沈涛一锤定音:“明仁,不是我不顾念交情。谢董如今是远信最大的股东,你也知道现下远信的情况,我也是人在屋檐下。”

  姜明仁走到他面前来:“沈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谢祁韫的交易。上次你举荐何宴舒为总经理,那时我便看出来你有私心。”

  “宴舒是我女婿,能力也不错。我对他有私心,不奇怪吧?”

  姜明仁把目光望向何宴舒,希望他看在自己照顾他多年的份上,能为自己说几句话。谁知,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不置一言。

  姜明仁又看向其他的高管,大家都沉默地低下了头,没人愿意为他说话。将近一年的时间,大家已经看清姜明仁没有经商的能力,如果远信继续留在他的手里,只有覆灭的结局。

  谢祁韫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人往高处走。远信若能在谢祁韫的带领之下,破茧起飞,大家自是喜闻乐见。

  姜明仁在会议室闹了起来,耍狠耍混,上演着无赖地痞该有的全部丑态。

  突然,一名工作人员带着两名警察走进来。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疯闹地姜明仁不减怒火地站在桌边。

  警察亮明自己的工作证件,询问他们谁是文远?

  文远上前:“我是。”

  其中一名警察说:“文先生,你涉嫌强奸、杀害未成年少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文远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思绪近乎于呆滞状。

  怎么?

  谢祁韫这是在先君子,后小人?

  警察见他沉默不语,又说道:“文先生,请跟我们回警局。”

  文远回过神来,瞪园了双眼,火焰直直地朝凌歌而来:“凌歌,你们竟敢戏弄我。”

  凌歌笑容浅浅,忽视文远的恼怒:“文董,您方才说自己年纪大了,想要颐养天年。”

  警察带走了文远。

  大家一阵唏嘘过后,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

  先前叫嚣凶狠地姜明仁却楞在了原地,他呈现出被虚晃一枪的惊恐之状。

  这时,何宴舒双手插兜地走上前,在他身边停下,不动声色地说道:“姨父,想想。你自小因为姜明瀚的原因,不被爷爷所喜爱。两年来,你费尽心力的谋划,好不容易姜明瀚死了。谁知,这又钻出来一个谢祁韫。眼下,文远被抓,你觉得他不会把你供出来吗?”

  姜明仁视线斜睨过来:“你想说什么?”

  “姨父,谢祁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他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姜棠。”

  何宴舒双手插兜地走出会议室,无需去探索姜明仁脸上的恨意,他比谁人都清楚。在他的心底,有多怨恨姜明瀚,有多怨恨姜棠。

  目前,远信总裁之位空缺,姜棠是他最大的威胁。只要除掉了姜棠,他自然就有办法说服沈涛,让他保自己坐上这个位置。这一计划,姜明仁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不是不喜欢姜棠,相反,他内心是真的在乎姜棠,直到今日,心底仍对她残留情意。不过,区区爱情,与生存大计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他了解姜棠,从她转身走向谢祁韫那刻开始,她便与他做了同样的选择。他们之间,从那刻起再无共生之日。如若今日他不除掉她,明日便是她杀了他。

  他脚下的油门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车子如箭般地冲出了地下车库。它飞快地行驶在车来车往的大道上,像是脱缰的野马。

  旁边的车辆避让不及,打车窗户大声叫骂。何宴舒听不见,他把自己关在封闭的空间之内,只是一味地向前冲去。

  突然,一位妇人推着推着一辆婴儿车从前方巷道里面出来。避免伤人性命,他及时朝右大拐,车辆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很快引擎盖冒出了青烟,道路随之陷入了拥堵。

  何宴舒安静了下来,他无动于衷地坐在车里,打开车窗,抽起了烟,看着车外混乱的一切,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缕缕烟雾升起,把他隔离在了明媚之外,他是与黑夜为舞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