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耀的意识里，他们跑了很久。

  时间久到人对晨昏交替已经麻木。

  反正就是车子跑了很久，然后停车，吃东西喝水，大小便。

  这个时候，有时可以看见孟贤或小美的身影。

  这段路程飞机大约要飞两个多小时。

  汽车跑起来，三天也到不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阴晴山西边的山脚。

  那里会有什么？

  李耀想起他初次见到天海悍帮那伙人的情形。

  那是他们刚建起来，天海市是他们新的地盘。

  没几人，高手几乎没有，这就是那时的悍帮。

  这些天看到的听到的，让李耀对悍帮有了新的认识，他们也有高人，只不过这些高人都集中在了悍帮高层。

  见过悍帮帮主和他的几个兄弟的人，都有种敬畏，以至于说起他们都要压低声音。

  在一个黄昏，他们驶入了一个大山洞。

  这个山洞里边有一个大厅，高高的顶部，深处有几个安着铁门的小牢房。

  李耀和庄晨晓还有孟贤和小美，每人一间，从牢房里可以看见那个山洞阔大的厅。

  吃过简单的晚饭。

  李耀两手扶住铁栏杆，他向两边看看，勉强能听到两边的人发出的声音，却看不见他们的人。

  庄晨晓大声说：“耀哥，你还好吗？”

  李耀回答：“我挺好，你也可以吧？”

  “我挺好。”

  李耀放声道：“妈你还好吗？小美你还好吗？”

  小美在最右边的那个牢房，她回道：“耀哥，我在这呢，还活着。”

  等了一会，只听见右侧的牢房孟贤无力的声音：“耀儿啊，他们带咱们到这里要做什么啊？”

  “妈，你别担心，他们不敢怎么样的。”李耀的声音很自信。

  “我看咱们都活不成了，这些人是想杀了咱们，妈死了没什么，活了半辈子，死就死了。可是你们——”

  “你们都还年轻啊，他们不会留下活口的。”

  肉体的折磨，让孟贤的精神极度疲惫，她对活着回去不抱希望了。

  这一路上，她看到的体会到的，让她绝望。

  李耀心想，他们的老大就是想给干儿子报仇，冤有头债有主。

  “三爷，三爷！”

  他们听到大厅里的几个站岗的悍帮小兵在跟人打招呼。

  李耀来到铁门前，被人称为三爷的正是戴着铁面具的押他们回来的光头男。

  这位三爷是特意过来看看自己的战利品的。

  四个小山洞里，关着四个人，而这四个人里有一个就是杀死他们帮主的干儿子的凶手，那个叫李耀的，其余三人是李耀的老妈和妹妹，还有他的小弟。

  押他们回来，老大听说后，大赞老三能干。

  因为干儿子挂掉而沮丧悲伤的帮主，听到这个消息时，爆发出撕裂般的狂笑。

  帮主笑得发抖，他打碎了手里的酒瓶，猛烈地拍打自己厚实的前胸。

  “让那小子再多活两天，我要让他死的非常痛苦，否则，我心里的伤无法痊愈！”

  三爷听见大哥这么说，立刻知道了那四个人的结局。

  反正他们横竖都是死，只有这样方解老大心头之恨。

  至于是点天灯，还是割肉至死等等，那就看老大怎么选了。

  老大这些天以来都是醉生梦死。

  干儿子大元的死，像无数锥子刺他的心，让他痛苦难当。

  这么久了，他还没从锥心泣血的丧子之痛里脱身出来。

  老三本想多说点什么。

  但是老大已经歪在他气派的帮主宝座上打呼噜了。

  悍帮帮主，名字是苍龙，身材魁梧，光头，戴着银色的金属面具。

  悍帮的三个头头，形象基本一致。

  都是光头，都戴着金属面具。

  老大苍龙，高大魁梧，勇敢残酷，五十岁左右，最喜欢的事就是冲锋陷阵。

  老二苍鹰，瘦高，足智多谋，擅长拳术，四十多岁，跟着老大快二十年了。

  老三苍狼，矮壮，冷酷凶狠，武功不凡，四十多岁，对老大忠心耿耿。

  悍帮的这三个头头并不是为追求形象的一致，都搞成光头，戴面具……

  他们是万不得已，只能这样活着。

  很多年前，当他们走投无路时，他们创立了悍帮，悍帮的扩张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立锥之地。

  老三苍狼，来到李耀的牢房前，他用一双小眼睛盯着这个白净的年轻人。

  李耀看到了铁栏杆外边注视他的三爷，因为他戴着面具，李耀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李耀短暂地走神了，他很想打碎那个面具，看看这个三爷长什么样。

  同一时间，苍狼想的是这四个人会被怎样弄死。

  嘿嘿——

  苍狼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没看出来，铁门里面的李耀能力超群，他可以轻易地破开铁门出来，打倒这山洞里所有的悍帮兵丁，然后带着大伙逃走。

  李耀之所以没那样做，是因为他担心孟贤和小美的安全。

  太冒险的行动都不可取。

  为了妈和小美的安全，忍着吧。

  苍狼注视了一会，走到铁门前，对着里面的李耀说：“我想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大元？就是那晚死掉的那个年轻人。”

  李耀从木板床上站起来，走到铁门边上，对着那副银色面具说：“我没杀他，你可能看到尸体了吧？他是自杀的。”

  “哦？自杀的？”苍狼的语气里多了嘲弄。

  “对，他是自杀的，你们看到他的尸体就知道了，他用右手握着手枪对着太阳穴开了枪。”

  苍狼一怔，他看到的大元尸体，确实是右边太阳穴一个枪洞，他当时还想，这个伤口够大的，但他没想过那是自杀。

  苍狼挑起嘴角，“你已经厉害到，别人看见你就自杀的程度了？别以为我们对你一无所知，李耀，你是谁我们很清楚，你的武者身份，还有你获得那些荣誉，国家英雄啊什么的。”

  “既然如此，你们就该把我们放了。我是被国家承认的英雄，为墨丘国立下过许多功劳。”

  苍狼冷笑，“我们不属于任何国家，你给谁效命我们根本不关心。”

  “可是，我又没杀你们帮主的干儿子，他是自杀，凭什么让我偿命？”

  “还有一个人死了，被人刺穿了喉咙，是你干的吧？”

  “我杀他是因为，他向我开枪了，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

  “承认是你干的就行，死的都是我们悍帮的人，你小子就是目中无人，想杀谁杀谁，这回好了，连你的老妈和妹妹都连累了。”

  苍狼说完转身走了。

  以帮主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你们，血债血偿，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