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驾车直奔天海市的西边，路过那片脏楼。

  继续向西，快到地方了，两人把车子停在一条巷子口。

  这天巷子两边都是二十年前盖起来的老房子，青灰的墙体，最高不过五层。

  巷子是一条上坡，他们沿着柏油路往上走。

  偶尔会有三两个行人擦肩而过。

  小波嘀咕，“耀哥啊，这里房屋老旧，气氛诡异啊。”

  “嗯嗯，是不太寻常。”

  那个地址，需要他们一直往上走，大约走了二百多米，他们来到了那条长巷的顶端。

  碰上个老人一打听，他们找的地方还得往前走。

  从高处往下走，离海边越来越近，房舍稀疏。

  “打电话的人，会不会故意找了个荒凉的地方，打完电话就走？”小波问。

  “不好说，他既然隐藏了来电，就不用估计在哪里给你打电话。”

  “哇，不会是那里吧——”

  小波往前指，在他们的左前方，两间平房的背后，耸立着一座古庙。

  李耀心中一动。

  有人利用古旧建筑搞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地方最适合隐藏了。

  离着还有一两百米。

  李耀拉一拉小波，咱不能就这么过去，人家会怀疑的。

  小波停下脚步，“那怎么办啊。”他说着蹲下身去，假装系鞋带。

  “咱们从这里就拐弯，到那座古庙的后面看看，找地方隐蔽起来，看有什么人出入。”李耀低声说。

  小波点头，两人随即左转，进入了一条高低不平的土路。

  土路前面有几户人家，相互都不挨着。

  这里保留了以前沿海居民的居住样貌。

  红砖砌筑的瓦房，在海风和日晒的岁月交替中，房子逐渐斑驳，衰败，一副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倒塌的样子。

  这边的地势略高于前边的古庙和古庙门前的两间平房。

  在哪里隐藏是个问题，李耀边走边看。

  前面一个杂乱的小院里，一个老妪走出房门，从柴火堆里往外拽柴火。

  那些柴火都是些砍下来的细枝，他们躲在路旁的高草里，看着老妪夹着柴草，慢吞吞地回到屋里。

  不一会，红砖房上边的烟囱里，冒出一股股青烟。

  李耀手搭凉棚，老太太家的这所房子离古庙那边不远不近，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她家的烟囱做的比较宽大，两个人藏在那后面，正好可以看到古庙。

  李耀拽了小波一把，指指老太太房子顶上。

  小波会意，耀哥这是要上房啊。

  他们绕到老妪的房子后面，后面和前面一样，堆满了杂物。

  还有一个露天茅坑。

  小波看到茅坑里的秽物差点没呕出来。

  李耀带着小波从茅厕的另一边靠近房子。

  李耀看看房子的高度，他基本上一跳就能上去，小波可能困难点。

  房子太老旧，指不定哪块砖瓦虚脱了，一踩就掉下去了。

  李耀让小波留在原地，他在石头瓦块里找到落脚点。

  看准了位置，李耀纵身一跃，身子宛如飞燕，凭空而起，轻轻落在屋顶。

  屋顶上的黑瓦年久失修，掉的，碎的不少，被人胡乱用一些铁片和木板之类的盖上。

  李耀小心翼翼地走到屋脊上，靠近烟囱，靠在这座宽大的烟囱旁边，阳光斜照。

  烟囱正好遮住了人影，从古庙方向看不到这里。

  好地方。

  李耀回身去接小波。

  他蹲在房上，让小波上来。

  小波没法像李耀那样跳上去，他只能爬房子，这一点他倒是没问题。

  经常练习爬楼的人，这种小砖房没有难度。

  小波爬房时，经过一扇小小的后窗，他瞥了一眼老妪的屋子。

  那里不像人住的地方，杂乱无章，到处都是杂物，光线昏暗，更像是一个洞穴。

  充满霉味的，黑沉沉的洞穴。

  李耀伸手拉住小波，拽着他往上走，每一步都不可以太快，每一步都要小心脚下有瓦片滑落。

  千小心万小心，小波还是一个趔趄，差点滑下去。

  一片残瓦滑下去，咕咚落进茅坑里，溅起粑粑汤。

  李耀拉住小波，小波苦着脸，这要是没有耀哥拉着，刚才落进茅坑的就是他啊。

  他们静止了一会，好在老太太耳朵背，没听到她的屋瓦掉下去。

  小波小心翼翼地跟在李耀身后，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踩实，有的地方松动了，就换个落脚点，他们终于来到烟囱旁边。

  李耀示意小波挨着烟囱趴着，脑袋支起来，能看到古庙和两座平房周围的情况。

  脑袋埋下去，啥也看不见，对面也看不到他们。

  小波现在关心的是，他们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

  李耀表示，这要看他们能在这里发现什么，搞不好要一直待到晚上。

  待到晚上？

  小波一咧嘴，这真是一份苦差事啊，为啥要待到那么晚。

  李耀让小波先把手机调到静音，免得突然来电话，铃声大作。

  “你确定，你搞的地址就在前面这个古庙和两座平房这里？”李耀追问小波。

  小波从衣服兜里摸出自己记的那张纸，应该就是这里，误差不会太大，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自信的。

  “耀哥啊，咱俩在这里待到晚上不得饿死啊。”

  李耀微微一笑，“没事儿，我包里带了瓶装水和巧克力，放心饿不死咱们。”

  小波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刚刚下午三点。

  熬吧。

  古庙已被废弃。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庙门被几块木头条钉死了。

  庙顶上野草长得很高，更增添了荒败的感觉。

  倒是古庙前面的两座平房，都有人居住，偶尔有人来到院子里。

  有一家养了一条看门狗。

  李耀和小波不能搞出太多动静，否则，狗一咬，别人就会发现他们。

  老太太烧火的烟，一度被风吹的螺旋上升，然后四散开来。

  柴草味浓烈，呛的两个人拼命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咳出声来。

  李耀心里盼着老太太赶紧做完饭，只要不冒烟就好。

  有时小波会趴在屋顶假寐，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没有入睡，他进入了这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大约四点五十分。

  李耀捅一捅小波，让他看下面，一座平房的院里，一个矮壮的男人正在呼唤他的狗，他拿了一盆杂七杂八的吃食，倾倒在狗食盆里。

  黄褐色的大狗摇着尾巴，低头吃食。

  男人看看狗，右向院子四周看一看。

  他顺手扯了院子里种的几根青菜回去，看样子要做晚饭了。

  可以隐约听见房子里有女人叫他，男人答应着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