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摆摆手道：“范掌柜，大金今后征伐明国，只要不是抵抗者，皆不会杀。”

  “给明国制造流民，是大金国策。”多尔衮在旁补充道。

  这是皇太极跟他达成的共识，从大明对大金禁粮中得到启发，你不给我好过，那我让你更难过。

  “大汗圣明。”

  范永斗大喜，大明重新崛起，对晋商很不利。

  暂且不说重征商税，与草原、大金贸易的巨利，今后将会日益减少。

  若是能将大明重新削弱，那大金所获海量战利品，将给晋商给他范家，带来不可估算的利益。

  在这点上，晋商绝对跟大金一心。

  “对了，范掌柜，你跟大员岛西夷可有联络？”

  范永斗眉头一皱，知道这位大汗想什么，但他实在无能为力啊。

  “范掌柜，可有为难之处？”

  “十四贝勒，晋商势力止于长江，东南沿海又落入朝廷掌控中，联络西夷非常之难。”

  回了多尔衮的话，范永斗向皇太极提议道：“大汗，听说倭国也有红夷，不如从朝鲜那边出海，看能否联络上？”

  听了这个卖国商贾的话，皇太极与多尔衮眼睛顿时一亮，不禁同时哈哈大笑。

  虽然很期待，但也知道，从明国沿岸行船运粮，几乎不可能。

  可若能从倭国开辟航线，那大金粮食之困，或许就能得到解决。

  “范掌柜，若事成，大金不会忘记你的。”

  “多谢大汗。”

  范永斗没料到，不过信口一言，却可能助上大金一臂之力。

  “范掌柜，明国对毛文龙，现在是什么态度？”

  要征伐大明，东江镇是个隐患，虽然毛文龙早无雄心，但也得留重兵防范不是。

  这事，范永斗还真听人说起过。

  “大汗，大海解冻后，毛文龙派船送朝鲜使者进京，给明廷报告朝鲜军情，同时还去兵部讨要粮饷。可明廷的银子都在财政部，户部连官员俸禄都发不出，兵部更无钱粮给他。”

  “乾圣不给钱粮吗？”

  皇太极有些诧异，明军撤离关外，辽饷基本还保留，宣大、陕西三边钱粮皆由财政部划拨，不给东江镇拨钱粮，难不成也要弃。

  东江镇若要是弃了，对大金绝对是个大好消息。

  “范掌柜，东江镇事关征伐明国大业，这事还烦请你多多关注。”

  “大汗放心，范某一定想法查清明廷对东江镇的态度。”

  这时，多尔衮建议道：“大汗，这事也可请张国丈去查。”

  “对噢。”皇太极拍下自己额头，惊喜道，“以张国纪的身份，绝对能打听到。”

  随后大喊道：“索尼，传本汗令，派快马去追张家商队，请张掌柜查清明国对东江镇的态度！”

  “喳。”

  安排好要事，皇太极安抚道：“范掌柜，早日查清，有利于大金早作应对，你范家获利也会更大。”

  “大汗，永斗绝对支持您的决定。”

  对皇太极倚重张家，范永斗心里肯定不舒服，表面上却不敢有不满，要不然对方给小鞋穿，得不偿失。

  事情谈罢，宾主尽欢而散。

  那一头，张家商队一进山海关，建奴的情报即通过厂卫，快马送回京城。

  乾清宫东暖阁内。

  朱慈炫看完情报，见建奴动向与原历史一样，心下顿时大安。

  “王体乾，岳托的尸首今何在？”

  “回陛下，没送进京，葬在山海关外。”

  乾圣对尸首不感冒，厂卫验完尸，就地埋葬在山海关外。

  “高伴伴，派人给国丈送个口信，等张家商队回京，他入宫做做样子，再跟厂卫去山海关外，将岳托尸首送去沈阳。”

  “是，陛下。”

  放下手中情报，朱慈炫忧心道：“没法在沈阳长驻，又是新商队，还跟皇家有关联，建奴定会防范，情报联系不畅啊。”

  “陛下，建奴与商队联系，向来由范文程做。范文程没来，想必出意外了。”

  “意外？”

  朱慈炫炫闻言即乐，自己穿越的蝴蝶效应，在范文程身上体现得比较特出，老挨建奴踹不说，竟还投靠了大明。

  “慢慢建立信任吧。”

  随后，他吩咐王体乾：“安全第一，非必要不得暴露范文程，也不得牺牲锦衣卫性命。”

  “臣遵旨。”

  朱慈炫想了想，对高时明道：“高伴伴，内务府跟察哈尔军械贸易，基本走上正规，可以给晋商放点货了，但得让他们拿牛马羊来换。”

  粮食，晋商现在很难搞到。

  银子，有张家商队在，建奴自然会奉上，没必要再从晋商那要。

  再说，军械贸易本就针对草原，要牛马羊理所应当。

  “臣遵旨。”

  手指轻敲敲案几，朱慈炫问道：“沈老将军的船队应该出海了吧。”

  前段时间，福建小海商运来百万多石粮食，朱慈炫下令他们跟随沈有容船队，去皮岛运辽民，前往大员岛。

  如此，沈有容的船队，不算登莱水师一百多艘战舰，光运人的船就有六百余艘。

  并且，福王卫队也跟船同去。

  这等军势，足以震憾毛文龙。

  “陛下，出海几天了，用不了多少天，船队消息就会传到皮岛。”

  朱慈炫点点头，下旨道：“传旨，撤东江镇，所部官兵可就地为民，也可随船去大员岛。”

  至于辽民，他没在旨意中指定，任他们自由选择，是留在皮岛一带吃苦，还是去大员岛奔向新生活。

  这份圣旨不会送去东江镇，其实是下给毛文龙在京耳目看的。

  而此时，沈有容船队前锋已抵近广鹿岛。

  而毛文龙正好在这。

  去冬，建奴肆虐朝鲜，不但俘获朝鲜国主，并且逼令朝鲜水师投降。

  身在皮岛的毛文龙，如坐针毡，没一天吃得好饭、睡得好觉。

  好不容易挨到大海解冻，赶紧集中东江镇所有船只，拼命将皮岛上军民往外运。

  幸好，开春后建奴回师，并没有进攻皮岛。

  毛文龙撤离皮岛行动却没停止，一边派船送朝鲜使者进京，向朝廷禀报皮岛形势之险，另一边仍抓紧运人。

  皮岛撤离得还算顺利，可京城传回的消息，更令他忧心忡忡。

  户部连发放官俸都困难，兵部哪来钱粮给东江镇？

  而富得流油的财政部，却根本不鸟东江镇，他的人连进皇宫都不能，更别提去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