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

  傍晚的夕阳洒在水面上的同时，也透过听雨楼二楼的窗，折射到黑袍人的身上。

  似乎要将他从黑暗拉向光明。

  躲在角落里，身穿皱巴巴衣服的白发老者，好像听到了黑袍人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起身。

  拄着拐杖的手，枯瘦且爬满了弯弯曲曲的黄斑。

  他站在黑袍人的面前，满是沧桑的双眼看了眼黑袍者，而后连连摇头，“北疆蛊母，七蛊之王，喜好嗜血，毒性无解。”

  十六个字，字字冰冷且诛心。

  黑袍人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答案，既没有再次开口求药，也没有什么偏激的行为。

  平静的就像是一滩死水。

  四周是冰冷的寒风，寒风凛冽，吹着黑袍者单薄且瘦小的身子。

  黑袍者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想要摔倒。

  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也没有一个人去同情弱者。

  即便是他面前的枯瘦老者，也是个冷漠的旁观者。

  其实，不管是在哪里，人性都是如此。

  ……

  寒风刮过，便是微停，黑袍者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手，递给枯瘦老者一枚金块，“谢，谢。”

  枯瘦老者不客气的接过，而后沧桑的双眼似乎亮了几分，遥望着黑袍者身后繁华的街市，叹了口气，“北疆蛊母，也并非无解。”

  话落，顿了顿，继续道：“左手掌阴阳，右手勾魂魄，彼岸额间生，血可解百毒。”

  枯瘦老者虽说并未指名道姓，但他这四句诗一出，本来事不关己的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能够达到这四句诗的人选，只有身在一隐中的阴阳一族。

  可世人都皆知玉衍大陆被四国一隐划分，可谁都没有达到去一隐的境界。

  所以，别说去找阴阳一族解北疆蛊母了，就连去一隐都是难如登天。

  枯瘦老者眸中升起的亮光似又暗了下去，“一切听天由命吧。”

  黑袍者没在说话，也没有在拿金块。而是低了低身子，似在道谢。

  随后，便拖着宽大的衣袍走了。

  他一离开，枯瘦老者便颤颤巍巍地回到原来的角落里，头靠着揽在怀里的拐杖，双眸木纳纳地望着房顶上的蜘蛛网。

  二楼

  玉染饶有兴味地去看梦华洛，似乎想看看他有没有悲悯苍生的宽容大度。

  后者好像猜到了玉染的心思，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冷声道：“既然知道我阴阳一族能掌管生死，勾魂摄魄。又何必来惺惺作态，祈求可怜？”

  梦华洛说的一点没错，阴阳一族不仅令玉衍大陆的人闻风丧胆，在一隐中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无人撼动的存在。

  平常请他们解个毒，哪个不是客客气气，奇珍异宝接二连三的送。

  更何况北疆蛊母必须用血，而且还得是阴阳一族中，圣女的血才可解。

  圣女是谁？

  那可是阴阳一族全部的信仰，是不可亵渎的存在。

  让他们高贵无上，纯洁无比的圣女，去救别人？

  呵！除非阴阳一族灭族！

  ……

  一笑仙

  二楼雅间

  陌小七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菜，肚子里馋虫乱动的同时，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面色沉静的梓琪，调侃着，“啧啧，当了几年将军，是不一样了，出手都这么阔绰了？”

  梓琪笑笑，伸手勾过陌小七的杯子，一边倒上好的杏花酿，一边道：“对你，不阔绰不行啊。”

  说完，将倒好的杏花酿放到陌小七面前，双眼看着陌小七，继续道：“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北魏的杏花，犹如西陵的桃花，铺天盖地，芳香四溢。

  杏花酿更是如此。

  浓浓地酒香夹杂着淡淡地杏花花香，晕染了整个屋子。

  陌小七伸手端起杯子闻了闻，笑道：“老头要是知道你偷他的杏花酿来招待我，肯定会打死你。”

  老头爱杏花酿的程度，比爱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平常拿出一点来招待他们，就跟割了他的肉似的心疼半天。

  若是让他看到他们两个抱着一坛子喝，不得气的直接翻白眼过去？

  梓琪能想到那副画面，笑了笑，刚要开口，阿图便端着盘酱鸭舌进了屋子。

  阿图一边将酱鸭舌放在桌子，一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这酱鸭舌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采用十只一斤多左右的果鸭，以及秘制的调料腌制，再由大师亲手酿制的辣酱翻炒，味道堪称一绝……。”

  正介绍着，眼神瞄到一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陌小七。

  浑身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堪堪结束了接下来的长编大论，只匆匆留下一句：“两位慢用，有事叫我。”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门外，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见陌小七把人吓成那样，梓琪不禁笑出了声，“你看把人家吓得。”

  陌小七收了笑，淡淡地看了眼幸灾乐祸的梓琪，善解人意道：“你要是喜欢，我再把他叫回来。”

  梓琪的笑立马烟消云散，变成了严肃，“不用了，我喜欢安静。”

  ……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梓琪并未在跟陌小七开口提皇家的事。

  也没有试探性的让陌小七帮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这几年的所见所闻，像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般。

  亲近却又莫名遥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但她二人并未有多少的醉意，梓琪招呼阿图将盘子撤去，换上一壶热茶。

  给她跟陌小七一人倒了一杯，望着一笑仙外的明月，声音有点悲凉道：“小七，你可曾义无反顾的救过一个人？”

  她知道陌小七的性子，不管是对任何人还有事，都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智跟冷静。

  以及，几分的冷漠。

  所以，她好奇，好奇千千世界，有没有能够让陌小七失去理智，舍去性命，也要救的人。

  陌小七喝茶的动作一顿，脑海中不由想起七年前的那场噩梦，以及三年前在嗜血谷的匆匆一瞥。

  好在，所有一切虽不是完美，但一直都在。

  “有啊。”

  陌小七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语气淡然又随意，“人生在世，总有放在心里的东西，或大或小，虽不足轻重，但却占有一席之地。”

  她说的不错，不管是死而复生的夙离，还是一直与病魔抗衡的夜墨，以及在洛城等他们回去的陌海父子。

  还有那些曾帮助过她的人，情深情浅，她都记得。

  梓琪好像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无奈地笑笑，也不管陌小七会不会生气，轻声道：“小七，北魏皇，中了北疆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