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的氛围越发紧张。

  一众弟子的身体都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除了青阳子和婵曦。

  他们两个有直接出手的冲动。

  身为场中弟子里唯三的大罗，圣人简单的情绪碰撞，哪怕不带任何气息的流露，也足以让他们的灵觉哀恸。

  出手的冲动代表精神快要绷不住了，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好在，这种紧张也就持续了两三息。

  “青阳，咱们走。”

  “是。”

  灵宝天尊终究还是收起来手中的青萍剑，甩袖离开。

  多宝他们都送了一口气，只有自小跟在灵宝天尊的青阳子明白。

  这次，师父没出手，代表师父认真了。

  以为灵宝天尊处理事情，动不动提剑叫嚣，带着些胡闹与冲动。

  现在的他，才展露了自己身为一方圣人，大教之主的气象。

  青阳子一行人跟在灵宝天尊身后，多宝斜了一眼身体刚刚放松下来的广成子。

  “嗤——”

  他们境界太低，不懂灵宝大法师入门代表了什么，但气氛还是读得懂的。

  多宝想法很单纯，跟师尊和师兄站在一起就完事了。

  你广成子什么东西？敢和我师兄炸刺？

  广成子眼角微动，面对多宝的嘲讽不露声色。

  “早晚压制你！”

  广成子对自己很自信。

  大教的争端就要开始了，我借助阐教气运，超越你早晚的事！

  你截教外门都是些出身低劣的乌合之众，内门也不过尔尔。

  至于青阳子……

  行高于人，众必毁之。

  天时，就在于一个巧字，快了慢了都差点一丝，你青阳子，走得太快了！

  广成子已经在遥望未来愿景，同时告诫自己，要刻苦修行。

  道德天尊也起身离开。

  走之前，淡淡留下一句话。

  “元始，好自为之。”

  燃灯道人躲在大门旁阴影里，负责送客，面上的表情还是那副小心与惶恐。

  只是阴影能遮掩他的表情，却拦不住低垂眼帘下的精光。

  回到上清峰，灵宝天尊背对众弟子，当即下令。

  “约束好外门弟子，这些日子端坐洞府，静诵黄庭。”

  “都散了吧，青阳留一下。”

  两人都是性情人，相顾无言，苦涩与恼怒都融到了不言中。

  “师父，灵宝大法师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灵宝天尊喉头微动，缓缓开口。

  “我们三兄弟，乃盘古大神残神与先天一炁结合所化，天生地养。”

  “所以，道德，元始，灵宝三个名字，即是我们的道号，也是我们的‘真名’。”

  “这是我们存在的象征，一个标志。”

  说到这里，灵宝天尊深吸一口气，又从鼻子缓缓运出。

  “青阳你也知道，除了大兄与女娲师妹，我们四个都是‘弱混元’，需要先通过大教践行自己的道果，才有向上展望的资格。”

  “我这些年传道，加上青阳你在人族的行为，我们截教已经不知不觉间走了一步出气。”

  “我们领先阐教，二兄他，呵呵。”

  “他怕不是急眼了。”

  灵宝天尊冷笑，面带讥讽。

  “正巧我传道打出了‘通天教主’的名头，二兄便借机隐匿了我的真名。”

  “那灵宝大法师根本不是‘生灵’，他承载着我真名的一部分，承载着无尽岁月前我诞生的过往。”

  “二兄将其收徒，我便被掣肘，慢慢洪荒众生对‘灵宝’这个道号也会陌生。”

  “我证道前，就要多走一步‘证明真我’的路子。”

  青阳子有些明白了。

  “师父，也就是说，你还是你。”

  “你本来存在的符号，先是通天教主，再是灵宝天尊。”

  “但正确的顺序应该颠倒过来，或者二者并行才对。”

  灵宝天尊颔首，面色冰冷。

  “不错，而且我日后每次出手，都会隐隐出于下风。”

  “二兄这一手，真是厉害啊……”

  “估计大兄也对这手段有所忌惮，今日才没说话吧？”

  青阳子恍然。

  原来如此……

  二师伯竟在暗中捏住了师父的软肋。

  圣人的战斗，在现在，也可以在过去未来。

  过去的节点，二师伯占了先手。

  但大家境界相同，二师伯怎么做到的？

  青阳子试探性问道：“师父，那灵宝大法师，我们要不要……”

  话未尽，但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

  灵宝天尊豪气冲天，不屑道：“不必，那‘假人’不只是是何所化，也确实能对我产生些许牵制。

  “但也止牵制了，真到了最后一步，二兄远不是我的对手。”

  论战力，灵宝天尊确实道祖之下独一档。

  看着自信飞扬的师父，青阳子心头默然。

  所以后来四个人围殴你一个……

  “二兄不是想争吗，那就站在同一起点，大家重新来过！”

  “青阳，你我师徒齐心，会会这老小子。”

  灵宝天尊眼神中仿佛有神炎在燃烧，可青阳子还是听道了他心底那一点的委屈。

  这是被背叛的委屈。

  青阳子也觉得元始天尊这次特别不地道。

  跟兄弟玩阴的……

  二师伯，这不像你啊，太小气了。

  “嗯？”

  灵宝天尊好像发现了什么，右手一伸，于虚空中一把捞出一张纸条。

  纸条还不到巴掌大，但灵宝天尊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呵呵。”

  灵宝天尊把纸条递给青阳子。

  “二师伯找咱们吃饭？”

  从自己大罗以后，好像很久没有一家人坐在一块吃个饭了。

  只是今日这情况……

  就怕宴无好宴啊。

  “三日后吗？去！”

  “我到要看看，二兄能拿出个什么说法！”

  青阳子默默点头，转身告退。

  一切，就在三日后分晓了。

  这三日，阐教截教安静的吓人，整个三清峰上一点人气没有。

  夜半，玉清峰上灯火通明，等待贵客的莅临。

  广成子等人端坐洞府，口念真经，可心思都缠绕在玉清峰上。

  青阳子跟着灵宝天尊消无声息地出现在玉清峰前，道德天尊也同时赶到。

  “大兄。”

  “见过大师伯。”

  道德天尊点点头。

  “咱们走吧。”

  转头时，悄悄送给青阳子一个眼神。

  见机行事，打圆场吗？

  青阳子会意。

  但愿有机会吧。

  走入大殿内，元始天尊背着身，站在殿中，似乎等待多时了。

  “来了。”

  元始天尊回头，面目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