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真凶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更新:2022-04-24 10:24      字数:2994
  张静一进入宫中时,发现这里的防卫已森严了许多,几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跟着领路的宦官,一路疾步穿行进去,随即来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静谧非常。

  张静一入殿,却见天启皇帝端坐着,双眉紧紧地拧起来,神色很严峻,似低头看着什么。

  魏忠贤站在一旁,也是低垂着头。

  那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依拜在地上,一言不发。

  张静一行礼道“陛下……”

  天启皇帝的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此时,他只抬头看了张静一一眼,却没有说话,继续低头。

  这一份份的供状,可谓看的天启皇帝触目惊心。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朕的身边,居然有这样的人。

  这是天启皇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私藏军械,私通建奴,毒害皇帝。

  这里头,哪一件罪行,都是十恶不赦,足以抄家灭族了。

  天启皇帝原本还有些不相信卫时春会做出这样的事。

  在他看来,卫时春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可现在才知道,自己被他忠厚的外表给蒙蔽了。

  一想到如此,天启皇帝便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地想,这世上还有人可以信任吗?

  这供状里头,个个都是签字画押,从物证到人证,应有尽有。

  甚至包括了卫家管家的供词。

  上头签字画押,所说的是卫时春如何勾结这些商贾,私下里,又如何藏着军械,还有河豚毒,又从哪里搜罗到。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天启皇帝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啊。”

  “陛下,没有想到什么?”张静一嘴贱,很不合时宜的询问。

  天启皇帝怒道“想不到卫时春胆大包天到这样的地步,可恨,可恨!”

  连骂两个可恨,而后将手上的供词狠狠地摔在了案牍上,道“张卿自己看吧。”

  接着便有小宦官将供词整理好,送到张静一的面前。

  张静一是极想从这些供词之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比如彼此之间的口供有矛盾,又或者其他。

  却发现,这口供几乎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以说是毫无瑕疵。

  以至于张静一都怀疑人生了,莫非……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这卫时春当真是大奸大恶之徒?

  这般一想,便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

  终于,张静一将供词放下,道“陛下……卫家历代都为宫中信重,这些年来,也立过不少的功劳,这样的人……竟丧心病狂至此,却是臣没有想到的……不过……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单凭供词,就认定一个伯爵大逆不道,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天启皇帝冷笑道“就是因为卫家的历代祖先都是赤胆忠心之人,这卫时春才如此可恨。这案子如此之大,当然不可能只相信这些供词,田尔耕,你命人……将这些人犯……统统押入宫中来,朕要亲审。”

  一听天启皇帝要亲审,张静一才松了口气。

  田尔耕此时精神奕奕,他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立马道“是。”

  于是,田尔耕匆匆而去。

  此时,天启皇帝缓缓地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口里道“他竟还敢害朕,朕有哪一点对不起他们卫家的……愚蠢,实在愚蠢!”

  魏忠贤在旁连忙劝道“陛下的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动怒才好。”

  天启皇帝气呼呼地道“朕偏要动怒如何?”

  魏忠贤“……”

  天启皇帝随即驻足,又唏嘘“你说……为了钱,怎么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朕已经给了他们卫家足够的富贵了,却还是贪婪无厌。”

  他一个人发火,魏忠贤反正不劝了。

  张静一有了魏忠贤的前车之鉴,自然也不吭声。

  天启皇帝身子确实还有一些虚弱,因而痛骂之后,忍不住咳嗽。

  天启皇帝又是叹息“你们为何不做声?”

  魏忠贤憋了一会儿,才道“陛下圣明。”

  天启皇帝便瞪着他“……”

  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田尔耕总算是去而复返,他这一次领着周正刚来了。

  只是天启皇帝不喜周正刚,便摆着冷脸,口里道“钦犯都带来了?”

  周正刚上前道“陛下,都押来了。”

  “一个个带上来。”天启皇帝坐下。

  最先被押进来的,乃是卫时春的大儿子卫家生。

  卫家生穿着囚衣,浑身带着镣铐,他已二十多岁,此时却是蓬头垢面,低垂着头,一副战战兢兢,且好像是胆怯的样子,竟是不敢抬起头来。

  进了殿,便在镣铐的哐当声中跪下“万死……万死……我有罪……我有罪……”

  张静一坐在一旁,打量着这卫家生,见他如此,也不禁有点懵。

  天启皇帝极是厌恶地看着卫家生,道“你是何人?”

  “卫家生。”

  “卫时春是你什么人?”

  卫家生似乎精神涣散,麻木地道“正是家父。”

  “你的父亲……勾结了建奴人,是吗?”

  “是。”

  “怎么勾结的?”

  “和商贾一起勾结……售卖他们火药,还有军械,以及盐巴。”

  “火药从何而来?”

  “从造作坊,偷偷运出来。”

  “你的父亲还想要毒杀朕是吗?”

  这卫家生居然对答如流,他低垂着头,晃着脑袋……似乎精神已崩溃的样子,却又好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天启皇帝几乎询问他什么,他便能立即回答“是。”

  “为何要毒杀?”

  “畏罪……害怕陛下察觉私通建奴,所以……想尽了法子,想要杀死皇帝……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察觉……”

  天启皇帝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大怒道“朕平日待尔等不薄,你们为何要如此丧心病狂?”

  卫家生却不知怎么回答了,只是哭丧着脸,干瘪的嘴唇嚅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都招,我都招,你让我死吧。”

  天启皇帝见他语无伦次,便烦厌地道“带下去吧。”

  接着,又将卫家的管家,以及账房人等,统统都提了上来。

  他们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

  天启皇帝随即道“卫时春在何处?”

  没多久,便有几个宦官抬着一个人进来,此人已是遍体鳞伤,似乎比其他人都要惨上几分。

  天启皇帝瞪大了眼睛,怒斥道“卫时春!”

  这卫时春没什么反应。

  天启皇帝则道“朕平日这般待你,你若只是贪心也就罢了,朕念在你祖上的功劳份上,还可饶你一死,可你却要置朕于死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下,卫时春总算有了反应,可只麻木地不断点头“万死……万死……”

  天启皇帝此时的情绪格外的激动,怒不可遏地道“你也知道万死吗?”

  天启皇帝说着,抓起那些供状,大喝道“你还做了什么?来,一一给朕说……”

  …………

  钟鼓楼外的一处公府宅邸外。

  此时,邓健正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地赶到了这里。

  邓健等人一出现,附近早已埋伏好的暗探,便都纷纷围拢了上来。

  邓健落马,上百人已聚集起来,人人按着腰间的刀柄,杀气腾腾。

  邓健随即走到了大门前,身后便有緹骑猛地拍门。

  咚咚咚……

  没拍几下,一旁的校门吱呀一声,却已是开了,一个门子凶神恶煞地探出脑袋来“是谁……”

  此时……一柄绣春刀便毫不客气地横在了门子的脖子上。

  这门子顿时心惊丧胆,期期艾艾起来,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邓健大眼一瞪,扬手便给他一个耳光,而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锦衣卫办事,给我入宅,传令下去,谁敢抵抗,立即格杀勿论。宅中家眷,胆敢逃亡的,也立即拿下,各处出入口,都给我严防死守,一只苍蝇也不得出入。其余人随我来……”

  说罢,他龙行虎步,自这地上的门子身上跨过去,后头如潮水一般的校尉便都按着刀,一窝蜂地随着他而入。

  一进入这第一重门,随即便有一个护卫迎面而来,面带嚣张之色,手指着邓健大呼大叫道“锦衣卫的人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我老爷是什么人吗?”

  邓健疾步上前,手中的绣春刀已是抽拉出来。

  铿锵一声,绣春刀出鞘,迅雷一般刺入迎面而来的护卫腰间,这护卫身躯抽搐,似乎没想到对方当真动刀子,便呃啊一声,面上带着不甘,而后倒下去。

  他的身后,也有七八个孔武有力的护卫本想和他一起上前来。

  可此时,却见邓健已抽出血淋淋的刀来,脚下的靴子,踩着血泊,身后数不清的锦衣緹骑和校尉涌出,个个已哐当拔刀,长刀出鞘,如龙吟一般不绝于耳。

  于是,这些护卫顿时吓得几乎要瘫下去,哪里还敢上前。

  邓健持刀,冷着脸,一步步上前,看也不看这些护卫,只是道“趴下,抱头,噤声!”

  话音未落,十几个护卫已忙不迭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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