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要掏出八万块, 曲彩风那张银行卡只剩下可怜的四位数。

  店铺这边是七层小高楼，没有电梯，而老巷子对面则是三层二层的老房子。

  听中介老板娘说快要拆迁了。

  当时, 曲彩风便问了句，对面老房子有没有要卖？

  “城里人多精啊，便是要卖，也是要三倍的价钱呢, 一平方四千多，谁要啊？”中介老板娘咯咯直笑。

  唉，对头。

  说是老巷子。

  其实吧, 称得上街面了，可以并行行驶四辆汽车，当然目前私家车不多, 还行，过个十年八年就不行。

  到时候, 两边停满了汽车，这边是拆迁户，可没有地下车库呢。

  曲彩风家的店门头还有两米多宽高于街面的人行道, 可有不少人将货摆在外头，还有一大姐将各种花种满了自家门头, 也没有人过来管, 明白了。

  曲彩风手头没剩下多少钱了，找人装修, 还是自己上呢？

  当然要找人了。

  这可不是只要刷墙就行，还得将所有空间利用起来，上头用什么隔一层，放些什么东西。

  有三米三高呢。

  用什么呢？最好就是用老家一种青竹子, 有别于毛竹，只是回老家太麻烦，还是找个师傅，将这点活儿包出去吧。

  “老板娘，你要怎么做啊？”

  “前头做店面，要做生意，上头隔一层，放些轻些的大些的货，像是海带紫菜虾皮之类的。”

  “老板娘这里三米三，做隔层，怎么分啊？”师傅拿着尺子，比比画画。

  “下头至少要二米八，剩下的就是隔层。”

  “这样窄啊，放不了什么大的东西，也不大好放吧。”

  “不要连成片，这里十米，八米做隔断，二米就空着，我用竹梯上下取货。”说着，曲彩风将手上的草图给他看。

  “哦，这样子啊，两个一米隔断，三个两米隔断，四个半米空着……那后面呢。”

  “后面是五米，中间空缺个一米，两边做两个两米宽的小阁楼，下头高度一米八，阁楼有一米三四吧。”自己身高一米六八，穿上拖鞋一米七，高个儿男人不好进，就这十几个平方大小的蜗居，邀什么男人过来啊。

  “嗯。厕所呢？浴室呢？放哪？”一连三问。

  “就放在中间。”后头有扇大窗户，窗前放一大一小两张写字用的书桌，靠墙两边就放一大一小两张床，床头连着一个书架，床尾连着一个衣柜，床底还可以拉出抽屉来。

  本来吧，也可以要一张大床，可曲彩风不喜欢与小朋友睡觉，因此，准备自己睡一米二二米的木头床，晓晓睡一张一米一米五的木头床。

  “那得向下挖，换两根新的排水管……”

  “要最粗的……”曲彩风接话道，自己的店铺，不想没用几年就要换。

  “行。”

  “不要马桶，就用蹲坑……”好的马桶贵，便宜的马桶不经用。

  “好。老板娘，你要在哪里开火？”

  “就摆在门口吧。”曲彩风没计划过厨房的位置呢。

  “那不行，对面马上要拆要建，灰尘很大的。”

  “这样子啊……”

  “老板娘，你前头是三米六宽，十米长，总计三十六个平方，就在进门的地方，隔一两个平方出来做小厨房，装个油烟机……还有啊，老板娘，前头两米八高度，可以改成两米六，反正买菜都是女人来，这个高度够用了。”师傅良心建议道。

  “好，你是师傅，听你的。”曲彩风觉得行，上头多空多用，下头多空，就是感觉好点。

  “那，你是全包还是只包工不包料？”

  “这区别大不大？”

  “不大。老板娘，你也不用好料装修是吧，我去买料比你便宜的，我要挣的钱，就是那点便宜的零头，你又少了那功夫。”

  “你算算，要多少钱？”

  “全包3千，包工2千。”

  “要几天？”

  “二十天到一个月之间……”

  ……

  附近有所很不错的公立小学。

  开学之前，肖晓晓才背着粉红小书包，提着一对小兔子坐车进城来。

  肖晓晓爸爸送她上车，一下车，就见到妈妈来接了。

  “妈妈，爸爸交了个女朋友，不过十八岁呢，奶奶说要生下小弟弟才能结婚。”晓晓知道自己成了个城里人，也就不计较奶奶总想着还没有影子的弟弟。

  “人小鬼大。”曲彩风才不爱听这个，与自己无关。

  “曲大姐杂货店，妈妈，曲大姐是你吗？”肖晓晓今年七岁，从三岁起，便由她爸爸教着认字，这个暑假里，爸爸又教了她好多呢。

  妈妈一离开，外婆就让她干这干那。

  可她不会啊，就去小店里借了电话，接通了，爸爸手机上响了一声就挂了，爸爸用家里的电话回了过来。

  肖晓晓说妈妈进城了，我要回家，爸爸立马向人借来了摩托车，接她回家。

  说是开菜铺子，其实啥也卖，三十六个平方的店面，两边是到顶的木柜，中间是两排高度一米六的木柜，两边只剩下半米多点的过道。

  木柜里头放着保质期比较长久的物品。

  水果蔬菜鱼虾之类的，全部摆在外头呢，写着大大的‘新鲜’‘便宜卖’‘一元一斤’等字样。

  也不光只有曲彩风家这般干，这一排都是如此。

  不过，曲彩风的大冰箱和小冰柜都放里头，要不然天天推进推出，太累。

  “妈妈，小兔子放哪里？”肖晓晓是知道不能将兔子提进卧室，她看到了，她的小床子（一米一米五）和她的小柜子（一米一米八），啊，还有她的小书柜她的小椅子她的小桌子。

  哦，后头的床桌椅柜等等，统统是被全包在里头了。

  曲彩风画了后世早便普遍的样式，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

  可木工师傅却是头一回见识这种款式。

  还有后面的窗口，曲彩风用铝合金向外扩了半米，挂满了吊兰和绿萝。

  这是一楼，为了安全，曲彩风又装上了玻璃推窗。

  “就放在外头养吧，别的小朋友也会喜欢看的……”可以帮着吸引一些小朋友呢。

  兔子是很能吃的很能长的素食小动物，没有时间天天去拔草来养女儿那对宝贝兔子，那就用卖相不大好的菜叶子。

  小学就在几百米之外，肖晓晓自己背着新书包上下学。

  曲彩风没有自己开车去菜蓝子进货，而是与附近大菜场一家菜贩联系，让她老公多进一点，开车路过她店前，放下，她每回多给二十块车费。

  别觉得二十块少，一个月就是600，一个服务员就八百一个月呢。

  与司机而言，就是绕路五分钟的事。

  曲彩风也有利，不必三点钟起床自己踩着三轮车去进货……但也没个选择，老板娘进了什么，她也只得跟着要什么。

  每天有很多菜剩下，一部分卖相不好看了，就便宜卖，一部分就直接给兔子吃，几天后还有剩下的，一部分就晒菜干，一部分淹咸菜……一个个咸菜小缸，摆在柜前，一种种菜干装在袋子里，摆在木柜上头。

  水果卖不动，时间一久就会坏了，趁着没滥，曲彩风要便宜卖，快快的卖，切好了，袋袋卖。

  卖不掉，怎么办？

  每天都可以去小学门口小声叫卖，曲彩风提着漂亮小蓝子，自己也穿的漂亮干净。

  双休日晚上，曲彩风带着女儿去步行街叫卖，两块一小袋。

  卖菜有点比较好，就是七、八点就可以打烊。

  曲彩风是不可能一辈子卖菜的，可原主不是高中生，是个初中生，不能去读电大或成大的，只有参加自考了。

  先考一个大专吧，专业嘛，就选最热门的汉语言文学。

  今年十月份的，来不及了，就先报明年四月份吧。

  曲家母女俩平静的过了三月，就有附近一个阿婶过来想给曲彩风做媒。

  曲母也想让三女儿再嫁，外甥女，家里给养大。

  才不呢，女儿放娘家不是让曲母当丫头使唤吗？

  那还不如将女儿送回肖家，还是个小公主呢。

  “我的要求啊，首先得对晓晓好，那男的要有房有车更要有钱，哦，身高也不能比我矮，最好没结过婚，要是二婚，也得没孩子的……”曲彩风掰着手指一个个提要求，她一米六八，比她高不过分吧。

  “……”当自己是什么天仙人物，大婶气哼哼的走了。

  “……”曲彩风也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好言好语的拒绝吗。

  曲彩风长得漂亮，又住在一楼，从小卧室那个大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那边是个小区内的小花园。

  住在这边的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曲大姐离婚了，目前没有男人。

  不得了了，2001年这个炎热的夏天，有个男人在小卧室大窗户那边说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话。

  三更半夜的，不好出门，曲彩风便是能打跑对方，可也不体面。

  第二天晚上八点，曲彩风就带上女儿去附近派出所报警，边说边流泪。

  这一晚，值班民警是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小年轻——潘改革，今年不过二十二岁。

  一见这般白皙高挑又漂亮的受害者。

  潘改革立马红了耳后根，只是皮肤晒得黑，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当晚，潘改革便换了便衣，去小花园守着，到了十一二点钟，有个喝了些酒的中年邋遢男便来了……被捉得正着。

  这事之后，潘改革时常过来坐一坐，问一问。

  曲彩风想着，这小年轻脸儿黑，身板却着实不错，就主动约吃饭啊看电影啊，慢慢的与潘改革谈上了。

  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二，这可是四岁年龄差呢。

  感情到了浓处，自然便想更进一步。

  可，来曲彩风这里，有肖晓晓在呢，自然不大方便，去潘改革家，潘家又是郊区农村呢，还有公公婆婆在呢，更不方便。

  潘改革在单位就是一个床铺，也不方便，值班后睡觉的。

  唉。

  难啊。

  最后，潘改革还是来曲彩风这里，就在店铺里。

  曲彩风只得在店与卧室之间的门上加了一个锁，之前的门一直开着……现在不是怕晓晓突然醒来吗……

  就这样子，和潘改革……在椅上……在桌上……在墙上……在狭窄的浴室内，在花洒下疯狂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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