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知道自己兄弟的战斗水平很强。

  ——想想小河里那只被瑛纪直接斩杀的一级咒灵。

  五条悟虽然欣喜于兄弟有实力站在自己身边,但不意味着他会乐意自己的亲哥早早去当社畜。

  五条悟很清楚，一旦让家族意识到瑛纪的能力，为了锻炼瑛纪、摸清楚瑛纪的能力底线,必然会给瑛纪安排大量任务。

  一如他上辈子忙碌于工作一样。

  五条悟自己都不乐意,天天开心地享受着难得的童年,他当然不会让家族去打扰瑛纪。

  所以五条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瑛纪的实力。

  瑛纪在族学里的确展露出了不凡的战斗天赋和技巧,但由于对战的人都是堂兄堂姐等亲人,瑛纪下手有分寸，偶尔还会让一让。

  再加上瑛纪为人和善,从不与人起争执,是人所共知的好脾气,所以尽管瑛纪其实凶狠得像藏獒，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他是温顺亲人的金毛犬。

  咒术师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能做的职业。

  也许一个人的天赋和能力很好很适合战斗,但当真站在咒灵面前，需要为自己的生死而战斗时,很多人会因为恐惧、害怕、胆怯等心理和情绪问题而退却。

  一般家族内部会分散放置一些杂鱼咒灵,就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胆气,让他们提前适应咒灵的存在。

  瑛纪虽然没展露什么害怕的情绪,但也没有流露出兴奋、激动以及想要干掉咒灵的疯劲，所以族学老师对瑛纪的评价是：天赋很好,意识很强，但性格过于温吞,很可能无法适应一线工作。

  早年,五条长老们对于瑛纪可能分走五条悟的天赋的确有些微词和不甘。

  可随着五条悟长大后流露出来的、堪称非人和可怕的学习速度和实力,以及与可怕实力相媲美的鸡掰脾气,长老们全都改变了想法。

  他们对于有一个能让五条悟稍微安生点的存在集体持赞同意见和态度,有不甘心的——比如二长老和三长老——也顶多是眼不见为净,平日里避开瑛纪，只在逢年过节给点压岁钱了事。

  而大长老和四长老考察了瑛纪的性格后，都认为瑛纪可以中和五条悟的破脾气，又能和同辈人和谐相处，将来可以让瑛纪帮五条悟打理家族、管理后勤等事务。

  这也是瑛纪渐渐能自由自在地跟着五条限在五条家乱跑的原因之一。

  五条悟早就察觉到了长老们的心思，但他觉得无所谓。

  就五条悟观察，自己这位兄长虽然脑回路和想法有些奇怪，总体还是挺喜欢和五条家的人一起玩闹的，平日里也会与父母打电话。

  如果瑛纪想做个五条家的咒术师，那就留在家里，如果想战斗，那就和他一起当社畜，如果瑛纪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那当个绘本插画师也挺好的。

  有他在五条家，瑛纪想做什么都可以。

  五条悟也曾猜测过，瑛纪什么时候会展露可怕的战斗实力呢？

  大概率是在日常巡视京都的小任务里吧？十来岁的小孩出任务，身边总要有成年咒术师陪同的，一次两次可能无法发现瑛纪的异常，次数多了，五条家也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瑛纪的水平。

  但五条悟万万没想到，瑛纪会因为一瓶3°的桃子酒，不仅砍塌了他的房子，还削了五条大长老的头发，让老头变成了秃瓢，更是在众多护卫惊愕的目光中斩开了号称最强防御的无下限。

  ……只能说，不愧是他五条悟的兄弟了。

  在瑛纪呼呼大睡时，五条家高层紧急召开会议。

  四个长老集体到场，还有管事和若干特·一级咒术师，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瑛纪的攻击为什么能斩开无下限。

  “瑛纪的术式不是封印吗？”

  “他对家族隐瞒了？”

  “也可能是他没有完全发掘术式的全部效果，他只是喝醉了，本能发动了攻击。”

  “他才九岁吧？怎么就喝酒了？”

  “别提了，看看前面那位的脸色，据说是3°的果酒，但瑛纪直接醉了，还削了大长老的脑袋。”

  “……其实也不错啦，总比当年悟大人直接将大长老气中风要强。”

  五条悟坐在上首主座位置，他很没形象的盘着腿，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

  “行啦，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五条悟听着族人们的窃窃私语，心下发笑，面上嚷嚷着，“与其讨论喝酒的事，不如赶紧将我住的院子修好！”

  四长老心里腹诽，那是你哥弄塌的，你有本事让你哥重建啊！

  但四长老不敢说，只能赔笑道：“主要是太惊讶了，悟大人，您的无下限也挡不住瑛纪少爷的攻击吗？”

  往日里四长老都对瑛纪直呼其名的，这次他主动加了敬语。

  在他们这样的家族，实力决定地位，瑛纪都能削大长老和五条悟了，他这个四长老还是老实点吧。

  其他族人听到四长老的问题，集体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沉吟片刻才说：“我知道瑛纪的攻击很厉害，但我也没实验过，等他醒来后我问问他。”

  这不是废话吗？

  二长老撇嘴，他探究地看向五条悟：“悟大人，您的六眼也看不出来吗？是术式，还是如六眼一样的特别能力？”

  这次五条悟倒是很爽快地给出了答案：“不是术式，瑛纪的术式只有禁锢和封印效果，他的封印很弱又很强，从外界可以轻易打破封印，但封印里面是无解的、完全无法主动破开的。”

  这一点非常附和咒术界付出和得到的准则。

  说到这里，五条悟若有所思：“你这么说也不算错，如果瑛纪先将棘手的敌人封印，再对着封印斩击……哪怕是我，也会直接完蛋吧。”

  白发男孩的眼眸里满是兴奋和骄傲：“瑛纪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兄长~”

  大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长出一口气。

  “既然瑛纪有如此好的天赋和才能，家族当然要全力培养，不过老夫最开始的想法不太适合了。”

  大长老觉得让瑛纪留在家里给五条悟打辅助简直是浪费。

  “悟大人，您从未在咒术界露过面，甚至和家里孩子们见面时也会做遮掩，想必也不想让人知道瑛纪和您是双胞胎吧。”

  大长老做出决定，“您不露面，但瑛纪可以，让他做点伪装，以你兄长的身份出现在咒术界吧，咱们五条家这些年应付其他两家的试探，也挺麻烦的，哪怕不是您，五条家也必须让下一代杰出子弟露面。”

  五条悟不满意：“你们这是雇佣童工！瑛纪的梦想是当插画师！不是当咒术师！”

  虽然瑛纪没说，但五条悟不可能看漏瑛纪画画时那快乐的笑容。

  “胡闹！”一直不吭声的三长老忍不住说：“他有咒力有术式，当什么插画师？！”

  五条悟眼中闪过一道冷色，四长老连忙打圆场：“悟大人，双胞胎向来为一人，在您正式出现在咒术界之前，由瑛纪少爷来履行您的家族义务，等您出现咒术界了，瑛纪少爷想做什么都可以。”

  四长老这么说着，不断给三长老使眼色，三长老面色忿忿，但还是闭嘴了。

  二长老眼珠子一转，他说：“没错，其实也不需要出什么任务，让瑛纪少爷代替您出席一些家族事务和会议，这应该没问题吧？”

  五条悟虽然有些恼火，但想到自己鸽了快十年的御三家日常礼节□□流，思考了一会说：“不管你们想让瑛纪做什么，必须提前和我打招呼。”

  大长老点头：“可以。”

  五条家高层总算达成一致，瑛纪对此完全不知情。

  他醒来发现自己醉酒后居然弄塌了日常居住的宅子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怎么就动手了？！”

  他用控诉的眼神看五条悟：“你也不拦住我！？”

  五条悟满脸无辜：“我拦不住，你的斩击将我的无下限切开了哦。”

  瑛纪先是怔了怔，继而认真地说：“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只是挡在我面前，我的斩击会自动隔开你，打到你后面去的。”

  他强调：“你直接抱住我就行了！”

  五条悟有些惊讶，天啊，瑛纪的斩击还带有自动识别功能吗？

  他小声问：“只有我？”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对啊，你是我的半身，我的攻击怎么可能伤害你？”

  五条悟心情大好：“这样吗？我知道了。对了，你的斩击到底怎么回事？是术式吗？”

  瑛纪不想对弟弟说谎，但也不能直白地说“我以前是类似咒灵的神器，这是神主送我的外挂”，于是他有些心虚地说：“……你就当是六眼吧，反正天生就有。”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瑛纪，没有追问，而是道：“好吧，就当是天生的，斩击有区别吗？我看最后落下来了三道，威力比之前那一道强很多。”

  瑛纪详细解释：“嗯，三道是狱，会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可以将一切污秽都净化掉，按照你的说法，我最开始用的是境界，斩开无下限的是一线。”

  五条悟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这样的斩击是无限的吗？耗费咒力吗？”

  瑛纪思考了一会才说：“不费咒力，耗费的……可能是生命力？”

  也可能是灵魂内神灵留下的祝福之力。

  五条悟惊愕不已，如果斩击耗费生命力，还真的和六眼类似啊。

  “……那如果你会了反转术式，是不是可以无限斩击了？”

  瑛纪的脸色垮了下来：“我学不会。”

  五条悟的确教过他怎么使用反转术式，但反转术式是那么好学的吗？

  顿了顿，瑛纪补充说：“而且日常使用普通的境界就够了。”

  境界之力是神器天生就有的力量，对瑛纪来说没有任何消耗。

  五条悟确定斩击对身体无害后就放开不管了。

  “如果家里的老橘子们问你关于斩击的事，你就说全告诉我了，让他们来问我。”五条悟提醒瑛纪，“还有，家里人可能会让你去御三家溜达一圈，你去之前和我说一声。”

  五条悟清楚知道现在的加茂和禅院都有什么样的术式，他懒得再出门看一遍，六眼看多了对身体有负担，他现在还小，承受力较弱，总要等到十二岁、身体初步长成后再出门浪。

  瑛纪老老实实应了。

  他小声问五条悟：“我将房子弄塌了，长老爷爷们不会来骂我吧？”

  五条悟懒散地说：“只要人没事，你可以将全家都掀了。”

  瑛纪狐疑地看着五条悟：“真的？”

  五条悟：“真的。”

  瑛纪觉得弟弟不至于骗自己，于是他真的将这一条当成了常识。

  那么一周后，瑛纪跟着大长老去了禅院家，在遇到禅院直哉的挑衅时，不小心将禅院家的三座宅子拆了，面对禅院的质问时还一脸我没错的态度，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五条悟听说此事后笑得直不起腰。

  大长老也与有荣焉，虽然要出钱赔给禅院，但老头乐意出钱！

  五条悟一边笑一边问瑛纪：“你怎么对直哉动手了？”

  提到这件事，瑛纪面上仍有怒色：“禅院直哉居然说你是胆小鬼，还说你其实很弱，躲在五条家不敢见人，我很生气，和他争辩说你很强，他不信，我们就打了起来。”

  瑛纪的嘴角下撇，鼻孔喷气。

  “直哉的投射咒法的确很快，如果他一心想跑，我居然追不上他。”

  虽然瑛纪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可如果禅院直哉不攻击，只顾着跑，瑛纪无法利用反击造成一秒停顿，他也追不上禅院直哉。

  “但我摸到一点技巧了。”

  瑛纪认真地说：“下次我一定要打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