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作者:袋鼠和熊猫      更新:2022-04-19 17:37      字数:8141
  小月、小月小巷的尽头闪着耀眼刺目的亮光,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阳光太满了,满得能包住了整个小巷,流动的光线起起伏伏,连成波光粼粼的水面。俞月的身边围绕着无数个迷幻的光晕,明明灭灭地跳动着,好像在催促她快走快走。

  记得吗?我们要去游乐园。

  朋友的声音。

  是了,今天她要和朋友出去玩,为此她还专门换上了一套漂亮的水手服。

  除此之外,她好像应该记住更重要的事,俞月头疼欲裂,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她的胸口上,重得透不过气。

  要迟到了,朋友过来拖着她的手腕走。

  朋友力气很大,脚步很快,背影挺直而峻厉,没带一点人情味。

  俞月始终见不到她的正脸,从后头往过去,俞月只能看到她的脖颈和四分之一的侧脸,朋友的正面始终隐匿在亮光中,堆满了杂乱无章的线条,那一定是阳光太饱满的缘故。

  俞月被她拖着走,不长的小巷走着走着,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别走!

  声音很大,夹杂着哭泣,是从一条岔路传出来的。俞月转头望进去,里面是幽黑一片,任何光探进去都不能发亮,与其说那是一条路,不如说那是一口井,吞噬所有的光明。

  俞月停下来了,那个声音让她在意。幽暗的岔路没再传出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静得让人感觉到绝望。

  拉着她的手的力气丝毫不减,不容任何耽搁,快走快走,朋友说。

  俞月恍惚地跟着她走。

  迎面出现一个小布偶,样子很像瞿溪川,短短的手短短的腿,埋头哭着和她擦肩而过,俞月回头看去,小布偶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中。

  俞月再一次停下了。

  快走快走,这一次,朋友是发狠地拖着她往光亮处走。

  俞月不得不继续走。

  俞月是在一张白色的床上醒来的,四周都是封闭的,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墙上有一大坨颜料糊在上面,毫无美感。空气中飘散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作呕。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是一圈一圈的红痕,在白胶布的紧缚下留下来的,身上是一件病号服。俞月摸了摸自己的头,包着厚厚的纱布,还有一点疼痛。

  她想起来了,自己出了车祸,那么照理说这里就是医院了,只是这一间单人病房好奇怪,闷得令人压抑,俞月非常不喜欢。

  一个护士开门进来,看见她醒过来,慌张地调转过头跑出去。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医生,带着几个男护工匆匆走进来。

  医生没对让男护工压紧她的双手,不让她乱动。

  为什么要怎么做?俞月很不舒服,她的身体微微挣扎,手臂就会被禁锢得更紧。

  医生的手撑开她的眼皮,用小手电筒照进去,俞月眼前一片光亮,刺眼,刺眼得让她想流眼泪,俞月心里的恐慌急剧增长。

  紧接着,医生脱口而出无数个专业术语,长长的英文单词就像另一种陌生语言,俞月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医生终于检查完毕,示意护工可以放开她。俞月的身子马上往后缩,这些人还要对她做什么?

  一个画板和一只彩笔被递到俞月的面前,医生用英语跟她说:“俞小姐,请您画一幅画好吗?”

  为什么要画画?俞月低头松了松手腕,戒备地看着周围人,抿紧嘴不说话。

  护士以为她听不懂,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将医生的话翻译一遍。

  俞月还是没接画板,而是反问道:“是谁送我进来的,我什么时候能走?”

  “只要您画完这一幅画,我们会通知您的弟弟来接您的。”

  “你是说瞿溪川把我送进来的?”

  “我们不能透露太多。不过我们可以告诉你的是,医生会从画里来评定您的精神状态。如果您的精神状态健康,出院手续马上能办好,所以请您务必认真对待。”

  在这种情况下,顺从比反抗来的有效。俞月犹豫的接过画笔,想了想,画了一个瞿溪川小布偶,它黑暗的小巷中走出来,脸上挂着开心的笑,与她梦中所见的情景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俞月画好之后交给医生,医生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没逃过俞月的眼睛。

  她画的画很奇怪吗?

  医生对她说了几句安抚性的话,让她好好休息,别担心太多,然后就带着护工都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又留下俞月一个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俞月完全搞不清楚。

  隔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不苟言笑的面容,肩宽腿长的身材,目测比她高一个头不止。

  俞月讶异:“溪川?”成熟版的瞿溪川。

  “我知道你会来的。”

  ‘会来’,而不是‘回来’也不是‘醒来’。只是在这档口,俞月没有注意到其中细微的差别。

  “姐姐,我们回家。”瞿溪川慢慢地走进,语气微微颤抖着,他拼命抑制住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唯恐吓到她。

  俞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额……你长得好高。”夸他长得高总该没错吧。

  瞿溪川的脚步顿住,五官有一瞬间的扭曲,阴戾在他的眉角间浮现,却很快换上了一个儒雅得过分讨好的笑:“那是因为姐姐睡了很久。”

  太不像她认识的瞿溪川了,这样的的瞿溪川对俞月而言实在太陌生了。

  俞月压住心中的陌生感,问道:“我究竟睡……不,是昏迷了多久?”一两年?三四年?五六年?七年八年?到底得多久才能让瞿溪川长这么高。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轻轻地抓住她的手,漆黑的眸子中闪着熠熠的光,仿佛等到了救赎:“很久,久到我都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不过,姐姐还是来了,而且还很健康。”从身体到心灵都很健康,干净得不像话,他简直不能移开一刻视线,只想牢牢地黏住她。

  “是……是吗?”俞月的心里有些异样,她居然想把手从瞿溪川的触碰中抽离出来,他也让她感到不舒服了。是因为他长大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病房的缘故?

  瞿溪川松开了她,对她说:“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换上病号服,衣服助理马上会你送来的,好吗?”

  俞月傻傻地点头。

  好像他以前养的一只猫,乖乖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瞿溪川伸手想拍拍她的头,俞月却下意识地躲了过去。

  两人都愣住了。

  瞿溪川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容不变:“那我去了。”

  “嗯。”俞月答到。

  瞿溪川走了,一个助理给她送来一件衣服,白色长裙缀着花边蕾丝,俞月曾经在她的噩梦里见过,那噩梦太可怕了,以至于她记到现在。

  一只黑猫的各个部分被切割,然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身边、挂在她身上,污血把白色长裙都染红了……那种感觉非常真实、非常可怖,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巧合,只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俞月努力忽视心中的异样感,换上了这条长裙,尽管她对这条裙子有种不小的排斥感。

  瞿溪川办好了出院手续,带俞月出了医院。

  瞿溪川开车,俞月坐在了黑车的副驾驶位上,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脑袋放空着:高楼大厦、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以及成堆的外国人面孔,晃得她眼乱。

  俞月转头问他:“我们现在在哪一个国家?”

  “r国。”

  r国,是有众多岛屿和广袤无垠的蓝天、一望无际的大海的地方。瞿溪川一直渴望去看海,在沙滩上能碎成无数蓝色星星的海,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多好。

  在他身上找回和以前瞿溪川一样的相同点,让俞月的心踏实了些。果然,瞿溪川还是瞿溪川吧。

  车子从人群拥挤的城市驶向长长的公路,最后到达干净的码头,几只海鸥在天空中盘旋,一个钓鱼的老人掰着面包屑扔到水中,海鸥有时叼到面包屑,有时叼到吃面包屑的鱼。

  真是个悠闲的地方。

  可是来这里干什么呢?

  “溪川,要捕鱼?”

  单单是这两个字,就让瞿溪川的心里涌出一股喜悦:“不是。”

  “要看海?”

  “不是。”

  “那是……”

  “要回家。”瞿溪川公布了他的正确答案。

  “回家?”俞月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的,我买了一个岛,岛上有房子,我们要去搬那里住。”瞿溪川指着码头上拴着的游艇说,“我们要坐这个去。”

  “船长在里面吗?可以让他带我去船舱里参观参观吗?”俞月欣喜地问。

  “我就是船长,姐姐,这艘船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会让姐姐进去船舱看的。”他什么都能满足她,除了她想要离开他身边这一条要求。

  俞月想,在她不在的日子里,瞿溪川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会开船!还克服了很多东西,比如不怕水,她可记得在理发店里瞿溪川洗头时被淹得惨兮兮的模样。

  “好厉害。”俞月真心地夸奖到。

  瞿溪川的眸子弯了弯,好像有点真实性了。对俞月来说,他此时的笑容比刚才要真实得多。

  但还有一个问题。

  俞月问道:“你的工作怎么办,在岛上来回会很麻烦吧?”

  “姐姐,我有私人飞机,不会太麻烦的。而且,我昨天从z市连夜飞到这里来,姐姐,你总得让我休息几天当做度假吧。“

  说得好有道理。

  俞月点头,没问题了。

  瞿溪川带着她登上了私人游艇,他顺手还拿起挂在挂钩上的草帽戴着俞月的头上,一位风流英俊的船长。

  俞月的手抓着草帽的一角,双腿站在栏杆上眺望风景。

  行驶的游艇溅起了白色的海浪,飞鱼在其间跳跃,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咸咸的海风吹起俞月的长发和白裙,将她在病房中的憋闷感冲淡了不少。

  俞月还亲自上手了船轮,当然是在瞿溪川的辅导下,成了一名有悟性的学生。

  到了。

  瞿溪川将游艇停靠好,他们登上了小岛。

  岛上有一栋两层高,自带游泳池的海景别墅,外面是一片私人沙滩,私人到什么程度呢?就算你脱光了在外面走,也不用担心安全,有钱人买下这里当作亚当和夏娃最后的伊甸园。

  唯有一点不算缺点的缺点,就是太新了,新到没有一点使用过的痕迹,仿佛这是主人家第一次来到这片美丽的海域。

  但是这个猜疑在俞月看到配置齐全的家具后就消失了,你瞧,鞋柜、衣柜、洗漱台……鞋子、衣服、牙膏牙刷洗脸巾……全都配置齐全,怎么有人舍得空置这如仙境似的地方呢?

  是她太神经质了。

  俞月进了房间,立马换下了那条白色长裙,换上黑t恤和牛仔裤,她对这条白裙始终有心里阴影。

  现在,她终于能闲下来对着镜子安静地观察自己的相貌:少女长大了也长开了,巴掌大的脸,玲珑有致的身材,模特一样的身高。就是没有血色,眼圈下一层发青,脸颊几乎没有一点肉,头发长短不一剪得乱糟糟,脸上有一种长期疲惫感。

  也许是多年昏睡营养不足的缘故,补回来就好了。

  不管怎样,接受现在的自己吧。

  俞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振作起来。

  下楼,瞿溪川正在煮饭:百合细米粥、炸馒头片、水煮蛋……虚弱的人喝这些最好了。

  和她以前煮的一样,可是他的厨艺不行,粥满得快溢出来了,他还在手忙脚乱地打转。厨房成了世界大战的战场了。

  瞿溪川的厨艺多年没长进还下降了。

  俞月赶紧上前接过勺子,利落地打理起来。战场上有了将军,一切变得井井有序。

  于是,自此约定好了,饭由俞月来做,碗由瞿溪川来洗。

  俞月发现,瞿溪川对甜品的要求极度渴望起来。

  第一天,瞿溪川想吃枣泥糕,俞月做了。

  第二天,瞿溪川想吃山楂条,俞月做了。

  第三天,瞿溪川想吃桂花糕,俞月说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很难采到。隔天,一大袋新鲜饱满的桂花就送到俞月的面前,于是,瞿溪川如愿地吃到了桂花糕。

  ……

  在某一天,瞿溪川递给她一大袋玻璃糖,说他做得好时,也需要奖励的。比如摸摸他的头,再递上一球玻璃糖之类的……

  俞月只得说服自己瞿溪川变得爱撒娇了,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感。

  在岛上的这段日子是悠闲而轻松的。

  但慢慢的,俞月发现不对劲了,比如:瞿溪川说游艇坏了,暂时不能行。岛上的信号不好,不能接收到电视节目。岛上的网络不好,不能上网,可她有一次却瞄见他连网在处理邮件。

  再比如,瞿溪川能做而俞月不能做的事:在无对方的陪伴下搭乘私人飞机、在无对方的陪伴下报纸报刊、在无对方的陪伴下随意跟过往船支打招呼,这些事情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却在细节中处处提现,理由是为了她好或为了安全性。

  有一次,俞月提议请一些好友来岛上聚会,才说道萧明睿时,瞿溪川的眉头一皱,低低地咒骂了几句脏话,俞月诧异非凡,瞿溪川和萧明睿的关系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

  接着,瞿溪川用儒雅的态度,礼貌周全的进行道歉,他用压力太大的理由搪塞过去,声称完全不关萧明睿这个人的事,他与他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那宴会呢?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后天拖大后天,拖了一个星期后彻底没影了。

  俞月开始感觉到自己被隔绝起来了,但愿这是她的错觉。

  真正的爆发是在浴室里,她脱衣服的时候看见头顶上的灯光深浅不一,伸手一揭,她发现了一个非常细微精妙的小摄像头。而后,她又在床上、沙发、厨房、换衣镜前发现了多个微型摄像头。

  俞月爆发了,站在她面前的瞿溪川不是她原来认识的瞿溪川。

  而瞿溪川拿出一份长长的英文资料,在她面前坦白,他装摄像头只是为了俞月的安全着想,他说她是患上了一种病,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失忆、昏迷、甚至濒临死亡的状态,他带她来这里,就是再也忍受不住医院对她进行的封闭式治疗。

  他甚至向俞月坦白,其实她在两年前就已经醒了。但由于车祸的后遗症,这个病一直反反复复,为了让她信服,瞿溪川还亮出了监控的证据,俞月对视频中女人的行为毫无印象。

  瞿溪川将长长的英文病历,贴心地附上中文翻译递给俞月研究。俞月研究了两天,得到了一个结论:他说的事实似是而非的正确。虽然因为这一件事,她对他的信任值从百分之九十降到百分之六十五,但总体上是相信他的回答。

  她要求瞿溪川卸去私密地方的摄像头,可保留公共局域的摄像头,她会尽量待在瞿溪川看得见的地方。

  瞿溪川答应了。

  事情看似和平解决,实则在两人的关系中留下不可粘合的裂痕。

  瞿溪川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萧明睿的婚礼,他要和小白花女主角结婚了。男女主结合这种大事,依据世界意志的尿性,会闹得全世界都知道,管你有没有网、管你有没有报纸,反正有非常多合理的手段让世界上的每个人都知道。

  因为铁憨憨男主角向女主角许诺,要让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见证楚雪蝶(小白花)的幸福。俞月也看到他们的结婚照——萧明睿坐在轮椅上,笑得一脸邪魅狂狷。

  萧明睿的结局是骚断腿,与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结局……

  这结局……

  不就是书中的原结局吗?

  这不是她原来穿的世界!

  不是!

  俞月最后的确认是说服瞿溪川让她打一个电话,以便自己对萧明睿彻底死心,瞿溪川答应了。

  俞月这一通联线电话,先被小白花一阵诉苦,再被萧母一阵骂,最后被萧明睿一阵怼。剧情走到现在,以瞿雨月恶毒女配的结局,肯定是声名狼藉了。

  俞月彻底认栽了。

  她只有一点想不通,就是瞿溪川对瞿雨月的态度,不应该是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吗?怎么会在这里和她虚与委蛇?还知道她会做糕点、会画画?她也是因为以上的种种疑点才错信了那张假病历。

  不管了,她得先离开这里,剩下的事以后慢慢想。

  俞月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她刚踏出第一步,瞿溪川就识别出来了。

  俞月拿着一把菜刀和他僵持。

  可他一点都不怕,径直地走近,握住她拿着菜刀的手腕,将她逼至墙角:“姐姐知道了是不是。”声音喑哑,有些颤抖,那是一种万念俱灭,无所期待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俞月撇开头,不想去看他的脸:“知……知道什么啊。”这种程度的装傻本事实在不高明。

  “知道我不是姐姐疼爱的瞿溪川,我是无人心疼的瞿溪川啊。”他的力用得更大,她拿着菜刀的右手被扣紧在墙上。瞿溪川低头与她越来越近,就快要触到俞月的脖颈。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俞月和他打着商量。

  “放开你?”瞿溪川冷笑一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多年以前放开了你。”

  俞月的心咯噔了一下。

  只听见他接着说道:“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梦见过姐姐,进瞿宅的第一天起,我就希望姐姐像个女侠一样出现保护我,可是姐姐没有来。很像很像姐姐模样的瞿雨月只会欺辱我,用那种看苍蝇臭虫一般无二的眼神看着我。”

  “被他们逼着吃花生全身过敏的时候,我希望姐姐出现,可是姐姐没有来。”

  “被他们拳打脚踢弄折肋骨时,我希望姐姐出现,姐姐没有来。”

  “被他们随意栽赃嫁祸时,希望姐姐出现,姐姐也没有来。”

  “我想吃姐姐做的细米粥、想吃姐姐做的枣泥糕、山楂条、桂花糕……却是求而不得,我不明白梦中的姐姐,为什么和现实中的瞿雨月差别这么大?明明在梦中她会保护‘我’,会给‘我’做好吃的,会和‘我’开玩笑,为什么在现实中通通没有?”

  俞月欲言又止。

  瞿溪川:“我等啊等,忍耐啊忍耐,等来的不是姐姐,却是瞿雨月弄死我的猫,她用有毒的耗子喂它,等我发现时,我的猫已经七窍流血死在垃圾桶里了。”

  “那是我最后的慰籍,但瞿雨月夺去了它,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俞月流着泪摇头。

  “我把它切碎了,一点一点地还给瞿雨月。但是,我发现,姐姐来了。一定是我的猫带来了你,它把你拖到我身边来了。”他的眼睛逐渐变得痴狂。

  俞月愣住,只是流泪地看着他。

  瞿溪川轻轻抚上她哭红的眼,水漫漫地溢满眼眶:“这样好看动人的眼睛,一定不是属于原来的瞿雨月,它只属于你,我的姐姐。所以我知道你来了。可是,我太不小心了,这样珍贵的宝物竟然不懂得好好藏起来,一场车祸又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我疯了一样地找你,我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我的姐姐,他们都以为我是疯子,构想出一个不存在的人物。瞿雨月也是这样认为,于是我把瞿雨月当成疯子关在精神病院里治疗,就是希望姐姐能在回来。”

  “姐姐,我等了你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了你,等到了你的画,你做的菜、你做的点心……”

  “姐姐,你能对梦中的‘我’那样好,为什么不能一样的对待我。”

  如果我从不配得到,为何又要让我憧憬。

  如果我从不配拥有,又为何让我心生渴望。

  难道我就不配得到救赎了吗?

  “姐姐,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

  俞月喉咙发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哭个不停。薛定谔的猫,改变原有的世界线,只会生出另一个平行时空,跟漫威多个宇宙是一样的道理。只能创造,不能改变,一旦你试图改变,就会出现一条新的分支。

  “姐姐,我很可怜吧。”瞿溪川在哀求。

  “姐姐,可怜可怜我,不走好吗?”

  姐姐,姐姐……瞿溪川埋在她的脖颈上,湿湿的脸渍染了她的肩。

  不知道哭了多久,俞月哭累了,慢慢地靠在他的肩上睡过去。

  两人好像缠绕在一起的藤。

  “医生!医生!你快来,她的心跳出现奇怪的反应了。”

  俞月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很多声音在她的耳边吵。

  “准备好手术用的仪器。”

  “病人的心跳反应越来越快了。”

  “这将是一个奇迹。”

  “拜托拜托,瞿雨月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

  俞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萧明睿的俊脸放大在眼前:“醒了醒了!”

  “萧……萧明睿!”

  “你知道你躺了多久吗?”

  “多久?”

  萧明睿比出三个手指头,用极具夸张的语气说:“三年!”

  “什么!!!三年。”俞月不可思议地说,“我真的睡了整整三年,从来没醒来过吗?”

  “当然没有,你都成了植物人还怎么醒来?”萧明睿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还有,你梦见什么了?怎么哭了。”

  “我哭了?”

  “你当然哭了,还哭得怎么伤心,脸上哭得全是水。”萧明睿说,“把我都吓了一跳,赶紧叫来医生。没想到,你就这样醒了!”

  俞月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脸,湿湿的。

  萧明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我就说嘛,我们是特殊的穿……运气一定非比寻常的好,不会轻易gg的。我果然猜对了,太好了太好了……”

  俞月任凭他讲,瞳孔焦距渐渐涣散了,脸上的泪一点点地变干:她好像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平行时空的设定,两个瞿溪川关于瞿雨月的记忆部分相互影响,所以瞿溪川才一直很害怕瞿雨月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