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作者:袋鼠和熊猫      更新:2022-04-19 17:36      字数:6485
  新年三十,佣人大多数都请假回家,剩下的几个都是在瞿宅工作长久的老人,基本是和这座宅子连在了一起,主仆关系也亲。

  饺子是俞月和佟姨一起包的,瞿溪川也象征性地包了几个。

  一开始他包的饺子不好看,黏不紧,下锅准会破,但经过佟姨轻轻一点拨,很快就学会了,后面包的卖相和俞月包的差不了多少。不亏是学神,学什么都快。

  水沸,饺子下锅,咕噜咕噜在锅里翻滚着,像在水中嘻戏的大胖娃娃,白白的脸蛋怎么瞧怎么可爱。

  热腾腾的雾汽拖着香味往上拱,全进了吸油烟机的肚子里。

  佟姨感叹说如果在老家,从烟囱里升起来的烟,能传到十八里外去。佟姨的儿子大了,把房子土地买给旅游商做开发,来了大城市工作,老家没有人,她很多年都没回去过。

  留在瞿宅的其它人情况差不多也一样,在老家没了落脚的地方,把瞿宅当成了根。

  饺子连同其他热菜一起被端上来,热的、冷的、甜的、咸的摆得很丰富。人都上了桌,连同瞿溪川和俞月一起算下去,不多不少,一共十个人。

  瞿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以往过节瞿爸都带瞿雨月到外国旅游,而其他人则去外面餐馆点一桌子菜,坐在一起聚一聚。

  今年改成了在瞿宅团聚,人数多了两个——瞿溪川和俞月。好在虽是主人家,年纪都不大,上桌也没让其他人感到拘束。

  每个人轮流站起身,倒一杯酒,跟桌上的人说了两句祝福语。轮到瞿溪川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新年快乐”,看起来并不适应这种热闹的场合。

  今年的春节,瞿宅不再剩瞿溪川一个人,暴露在光明下的他,还没融入热闹当中。

  瞿溪川用筷子夹一个饺子,咬了一半,一块硬币就出现在里面。

  “哇。”俞月毛茸茸的头凑近,“溪川,你运气真好,能第一个吃到幸运饺子,我总共才包了几个,这么快就被你吃到了。”

  他的筷子还夹着幸运饺子,有点恍惚,好运从没关顾到他身上。

  其他人都笑哈哈地跟他说祝福语:

  “少爷,来年交好运。”

  “做什么都会顺顺利利的。”

  “平安如意,大吉大利。”

  氛围亲切起来。

  晚饭后,佟姨提了一嘴,说她老家有个风俗,用毛线打个红络子把硬币装起来,挂在脖子上能聚好运,好运也不易散。

  俞月听了,眼睛亮亮的,让佟姨教自己打红络子。佟姨教了她一个最简单的样式,不需要用到毛线签,沿着几个方向打结就行。

  她学会后,屈腿窝在沙发上,膝盖铺了一条厚毯子,在客厅里一边看节目,一边打红络子。她要打两个,一个给自己装硬币,一个给溪川装硬币。

  两个人都会交好运。

  瞿溪川也坐过来,自然地扯过她毯子的一角盖在身上,和她坐在同一条沙发上:“他是在哪个节目?”

  “他”指的是萧明睿,这厮忙着考试,年前在微信里建了一个群,起名:相亲相爱一家人,拉了俞月和瞿溪川进去,不久这群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俞月:“第五个,已经过了。”

  “演了什么?”

  “哦,演了一只猴,活泼好动,出镜率还挺高的。”

  瞿溪川藏在毛毯里的手松了松,不帅就行,他最近有点神经质了。

  俞月拍了脑袋一下:“对了,他在微信上说等一下会来找我们玩。”

  大年三十,不在家待着,来这玩?瞿溪川皱眉。

  俞月打上最后一个结,拿起剪刀剪断毛线,把络子束紧,在他眼前抖了抖:“给,拿去装硬币。”

  瞿溪川瞟了她挂在脖子上的那只,一模一样,好像一对,他不发一言地摘了下来,握在手心里打量。

  大红色,一个一个结打得密集而紧质,似乎要把所有的好运都网住。

  俞月看他没动作,以为他是不想要:“不想戴在脖子上,藏在衣兜也行。”青春期的男孩总是莫名厌恶‘娘娘腔’的东西,这大红色的络子挂在脖子上显眼。

  “嗯。”他顿了顿,还是把红络子挂在脖子上。

  萧明睿来到瞿家,还带了仙女棒和小摔炮,全身裹得像只熊。

  他进了屋,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冷得直哆嗦:“妈呀,这儿子真不是亲生的,大过年被赶出来,我这心里哇凉哇凉的。”

  俞月把膝上盖的毯子给他,又帮他倒了杯热茶。萧明睿披上毯子,一口气灌完热茶。

  瞿溪川看了身上溜掉的毯子,脸色微沉。

  她问:“大过年的,你是得惹萧妈妈生多大气了,才会到要被赶出来的地步?”

  萧明睿:“我惹她生气?明明这个罪恶的源头是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俞月:“怎么说?”

  萧明睿诉苦:“她怕我进了音乐学院就会学坏,让我多和你联络联络感情,要你这个未婚妻来管住我。还说什么瞿小姐最近在瞿家受冷落,大雪天赶过去能温暖你这颗空虚寂寞的心。”

  俞月:“”

  瞿溪川的眸子暗了下来,未婚妻——她从来都是属于别人的,自己才是躲在角落里窥视的那一个,有什么资格规划领地。

  萧明睿敞开双臂,特别大方:“来来来,瞿雨月,到哥哥的怀里来,让哥哥温暖你空虚寂寞的内心。”

  俞月一个抱枕就砸过去:“滚。”

  萧明睿拥住抱枕一个么么哒下去。

  俞月指着桌上的仙女棒和小摔炮:“这也是你妈让你买的?”

  “不是,是我路过一个摊子看见有卖,就抓了一把。”

  俞月抓了一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枝小烟花:“走呗,拿上打火机到院子里玩。”

  萧明睿屁股才起来又陷下去,裹紧毯子摇摇头:“算了,你们先去院子里玩吧,我再缓缓。”

  “行。”俞月转过头,“溪川,你去吗?”

  瞿溪川吐了一个字:“去。”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俞月抽出了一枝仙女棒,正准备点火,瞿溪川就握住了她的手,往下压了压。

  俞月看到他的手指骨珠泛白:“怎么了?”

  瞿溪川把手松开,淡淡说道:“拿远点,不要刺到眼睛。”他不会跟她说,孤儿院里一个小孩偷玩这个弄伤了眼睛,第二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干的,只因为他没有告发他,只因为那盒烟花无故出现在他的床底下。

  “好。”俞月拿着小烟火的手离身体再远一点,点燃,滋滋嗞——火花冒起来,无数颗星星张扬散开、落下,慢慢消失在雪里。

  瞿溪川也抽了一枝,直接对上她的烟花棒,滋滋滋——火花也冒起来了。借着火光悄悄看她,她在笑,眼眸里倒映着烟火,唇红齿白的模样。

  两枝烟花棒交在一起,很多星星在坠落,胸前的红络子跟着它们在跳动。

  他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跟他解除婚约?”

  俞月迷茫地眨眨眼:“和萧明睿解除婚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不喜欢他,不会和他结婚。”说得无比的确定坚定,斩断所有的可能性,他不允许有其他的答案。

  俞月点头承认了:“我们俩确实没有发展出那方面的感情,但现在解除婚约会很麻烦吧。”

  瞿雨月的话题才淡下来,解除婚约一事提起,她的热度又会上来了。而且这纸婚约就像当不得真的口头玩笑,双方都没有什么负担,要是按真的步骤来走,倒会把事情弄得严肃了。

  “我可以帮你,把事情交给我。”他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像在说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无所谓的态度。

  俞月:“不用了,顺其自然就好了。如果萧明睿有喜欢的人,我会去和萧妈妈说的,双方都无意愿,婚约自然就作废了。”

  “你想把这件事做‘冷处理’?”

  “嗯,我觉得是现阶段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你。”他手中烟花棒的末尾钢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捏弯了,“这个处理方式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哈哈,溪川啊~”她绵软的声线尾音轻轻扬起,“不是拿着仙女棒就是小仙女,人人都会喜欢我的。不过这个假设很带感,想想就兴奋!”

  坐在客厅的萧明睿,顿时感觉后颈刮过一缕阴风。

  “你不要喜欢他。”

  他垂眸,重复了一遍:“你不要喜欢他,他不靠谱。”

  俞月正在点另外两枝烟花棒,听到他这样说,抽空问了一句:“嗯?哪里不靠谱。”

  “他脑子不好,家产会被他败光的,破产就会养不了你。”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新奇的想法!俞月忍着笑,把脸憋得通红,特别赞同地附和道:“的确,我很难养的,比国宝还难养。”

  一盒仙女棒燃尽后,萧明睿从屋里活蹦乱跳地出来了。

  他拿着一盒小摔炮准备吓他们,不过因为地面有雪摔不响,骂道:“哑炮。”

  “不是哑

  炮,是因为地面都是软的,没法玩这个。”俞月递了一只烟花棒给他。

  萧明睿捏在手里撇嘴:“也就这样,看放大烟花才有趣,砰汃!砰汃!”

  俞月抱胸而立:“烟花早就被禁了。”

  “好吧。”

  俞月:“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最近你的事都闹得有点大啊。”

  萧明睿挠头:“就那样吧,萧妈以为我只是一时好奇,砸钱要我去娱乐圈玩,还说要给我弄一部电影。就我这演技,我都为导演感到难过。我是想做音乐,不是想演戏。”

  俞月:“拍完这部戏报考也就结束了吧?而你进入了疲倦期不闹腾了,萧妈真厉害,不动声色就制住了你。”

  萧明睿:“放心,我早就记清时间了,不会错过的。只能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了。”

  瞿溪川看到脑袋越靠越近的两人,忍了忍,才没弯下腰捞起雪团砸向萧明睿的后脑勺。

  过了一个多月,校考开始报名。

  俞月的联考考得不错,普通的艺术类院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她有一个心仪的学校想去,为了保妥一点,她想报这个学校的校招。

  她准点坐在电脑旁,掐点进。

  回车!进不去。

  回车!网络连接有问题。

  回车!服务器崩了。

  “”来来来,请你告诉我这千兆宽带哪有问题?

  考点是有人数上限的,眼看考点报考人数越来越多,俞月准备去泡一杯咖啡,熬夜报名。

  出来就看见瞿溪川了。

  “咖啡,你今晚要熬夜?”

  俞月:“嗯,报考的服务器崩了,半夜报考的人可能会少一点,容易报得上名。”

  “瞿雨月。”他微眯起眼。

  “嗯?”

  “我有说过别把我当死人吗?”

  秒懂!

  俞月摸摸鼻子,讨好地笑着:“溪川,你有办法?”

  “没有百分百把握,先试试看。”

  俞月把热咖啡放在他手上,让他双手捧着,推着他的后背走:“好好好,先试试,不成我还有一晚上可以熬。”

  坐在电脑前,瞿溪川抿了一口咖啡,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打字,浏览器的窗口一个接一个弹出,一行一行代码滚动着,像千万只蚂蚁在爬。

  最终,定在俞月的报名表上。

  他的眼暗了下,鼠标在她的半身照一晃划过,一个邮箱就打开了。

  俞月:“这个还要发邮箱啊?”

  瞿溪川垂眸,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咖啡,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一张报名表连同照片一起发过去:“好了。”

  “这么快?”

  他平静说:“正常报名速度而已。”

  “不不不,这是神速,飞一样的速度,我真的感动到爆哭!”

  是吗?瞿溪川手腹轻轻摩挲着杯沿。

  三月初春,柳叶新抽嫩芽。

  俞月考完了校考,回学校补文化课,早晨天微亮就起来背英语。尽管她认为自己醒得早,瞿溪川却总比她醒得更早。

  女孩清朗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园地里响起,少年清俊的眉眼看着她,手在轻抚着猫,享受而休闲,时不时纠正她的读音。

  “u嘴巴圆一点。”

  “这样?”俞月把嘴巴收圆一点。

  “再小。”

  “这样?”

  “嗯,继续。”从他的语气判断心情应该不错,甚至是乐在其中。

  四月的一次小考,俞月的成绩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水平。萧明睿被抓去拍电影,却时不时逃回来,说要认真学习,没有放弃考音乐的心。萧妈妈终于妥协了,让儿子去放飞理想。

  再过一段日子,校考成绩出来,俞月在她心仪学校的录取名单中,赫然排在第一个,她高兴得快要蹦起来,拉着萧明睿和瞿溪川出去海吃了一顿。

  瞿溪川的酒量有所上涨,但那一晚喝得太猛,不小心喝醉了,眸子生出的雾气水得能溢出来。

  刚坐上车,他就把俞月当成自家猫,拉过来让她趴在膝上,指尖从她的头顶上一点一点地抚摸到她的脊椎儿,一边摸还一边喃喃着:“乖乖的,别动。”

  乖乖的,别动?

  俞月不知道瞿溪川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以至于她一时挣脱不开。

  俞月还是挣脱开了,趁着瞿溪川不留意地空隙间打开车门,走到副驾驶上去坐,回头,向他大吼道:“瞿溪川,你老实点。”

  他老实了,缩回一团,安静得像个被人欺负完只能小小声哭的孩子。

  忠实、不多话、绝对服从的司机罕见地笑出了声,俞月黑线。

  这次醉酒比上一次更闹腾了,她打算以后一丁点子酒都不给他碰。

  隔天,瞧瞿溪川酡红变白再变黑的脸色,俞月就知道他全想起来了。真奇怪,喝醉的时候乱到一塌糊涂,醒来时连回忆也是泛滥的,只有他的身是克制而拘礼的。

  俞月一碰,他就像小媳妇一样缩回了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现在这样,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俞月呲了一声,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瞿溪川的脸色变了变。

  校考成绩出来后,俞月的压力小了许多,心态放平,文化课是一次比一次好了。再过些日子,萧明睿也被心仪的学校录取了,拉着俞月和瞿溪川又去胡吃海塞了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上次那个教训,没等俞月警告,瞿溪川自己半点水都不沾,三好学生的模样,让萧明睿直叹大佬不给自己面子,上次瞿雨月请客大佬一口就是一瓶,多么给面子。

  该不会后面回去发生了什么事,大佬这次才不喝酒的吧。

  萧明睿好奇而八卦的眼神。

  俞月捂紧他的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胖揍,事后瞿溪川评价说,不用捂嘴,直接胖揍。

  萧明睿委屈得像一只两百公斤的狗子,说什么他以后可是要凭这张俊脸成为大歌星的,你们都会后悔的!

  他说完,改成瞿溪川亲自动手了。

  最近温度开始上升了,手机每天定时定点一条高温预警,不说人的食欲下降,猫的心情都抑郁了。

  瞧瞧它,前几天还叫得挺欢,这几天却哑声了。今天猫变得不爱搭理人,颓猫样地趴着,连最亲亲的小主人都不给好脸色看。

  俞月蹲在角落里看着昨天碗里剩下的猫粮,再看看躺尸的猫,想伸出手指去拨拨它的耳朵,都被它一爪子招呼过来了。还好俞月收得快,没有被伤到。

  她抬头望着站在旁边的瞿溪川:“是不是昨天你训了它,所以它自闭了?”

  俞月说的是昨天猫顺着他一排鞋子撒尿,均匀分配,一只没漏。司机载他们去卖新鞋子,因此迟到的事。

  瞿溪川更不想回忆其后发生的事,居然会听她的忽悠去翻墙,被抓住后,罚到红旗下,一个人唱了一整首国歌。

  当他晕着一张红脸,从升旗台上下来时,俞月给了他一句批语、一句恭维和一句总结。

  一是,爬墙技术有待提高,要是再提速01秒,就能和她一起顺利逃走了。

  二是,听国歌听到入迷,唱得也太好听了吧,简直就是天使吻过的嗓子。

  总结:这就是蓬勃的青春,放轻松,放轻松。(谁没被坑过几次?)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瞿溪川,仅用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就让名为“国歌天使”隐隐有爆火趋势的帖子,彻底地沉掉。

  什么青春美好的记忆,明明就是黑历史。

  骗子!

  俞月建议道:“要不……你哄哄它,哄哄它就好了。”

  瞿溪川抿唇,垂眸看着它,还没蹲下碰到它的毛,猫就翻了一个身,抱紧柱子:你尽管哄着,我选择不原谅,谁还不是个宝宝!

  俞月:“你看,它有心里阴影了。”

  “……”

  “反正今天也没事,不如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检查。”

  瞿溪川看着昨天它吃剩下的猫粮,点头:“好。”

  到宠物医院了。

  宠物医生检查过后,直接下了一个结论:“它这是发情期到了。”

  俞月≈瞿溪川:?!

  对了,看看年龄,也是发情期到了。

  黑猫也长成俊小伙子,会思春了,这是看上哪家的姑娘呢?

  医生说道:“是平时忍得狠了,忍到现在忍不了了,找只母猫处一晚或者直接在医院里割蛋,两个选一个吧。”

  两人一对视,呆了:“”

  好家伙,这是要割还是不割呢?

  作者有话要说:要让猫成为太监吗?:,,,